蝶舞君心醉 第51章 书信

作者 : 鸿晓羽

蝶舞直到看不见周天麟的身影,才恹恹坐回到车内,雨晴在帘外道:“娘娘,奴婢进车里陪您吧。”

“也好,你进来吧。”有个人陪着说说话,心里的烦闷也许会好许多,反正这驾马车够大够宽敞,多一两个人也不觉得挤。

雨晴应声打帘儿进来,脸上带着担忧,轻声道:“娘娘,王爷刚才离去,脸上似乎带着怒意,可是娘娘惹王爷不悦了?”

蝶舞淡淡道:“他也不知他为何生气,许是别的事。”

雨晴又若有所思道:“也是,应该不是生娘娘的气,要不怎么还会让奴婢进来陪娘娘说话解闷呢?许是战事上的事。”

他竟然连这些琐碎之事也为她想的周到,即便是在自己口出恶言伤他之后。

正在此时,周宇在车外道:“王妃,殿下已经出发了,咱们何时动身?”

蝶舞赶忙道:“这就走吧,咱们本来就行的慢,莫要再浪费时间才好。”

浩浩荡荡的车队,这才开始前行,出了永定门,蜿蜒向西而行。

车队一路西进,好在刚出西京城,沿途驿馆客栈每隔十几里便有一个,所以蝶舞午间用膳,晚上休息都还舒适可口。

蝶舞的马车宽敞舒适,用的是厚重的红木,即便是跑快些,也稳如泰山,车内又是锦缎丝绵包裹,或坐或卧都很舒适,所以,除了旅途的枯燥无味,身上倒没受多少罪。

行了三天之后,便到了泾州。泾州刺史郑玉龙早就得到消息,知道蝶舞一行人要来,早早在城门外等候迎接。

蝶舞刚到城门,便被郑玉龙欢天喜地接近了驿馆,刺史夫人孙氏早在驿馆等候,布置了一食案酒馔,蝶舞坐在上坐。周宇其次,郑玉龙和孙氏在下首相陪。

蝶舞一向不喜应酬,只是简单用了饭,郑玉龙看到蝶舞神情倦怠,也不敢强留宴饮,赶忙虚聊了几句话,便起身告辞,让孙氏伺候蝶舞去后院休息。

大周朝皇帝一向是在塞外边关领过实职的皇子,回京述职之时,也都知道舟车之苦,所以对驿站邮传十分重视。每一处的驿馆,无论大小,都修的精美舒适,即便是地处偏远的小驿馆,也都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泾州本就是个离西京最近的州府,地位自然重要,往来常有皇子亲王在此休整等候入京,因此这驿馆修起来十分气派辉弘,哪里像个驿馆,倒像个府衙庙堂,前厅后院,水榭池塘,十分精致秀丽。

孙氏陪着蝶舞来到了一处独院,进了一间厢房,厢房里陈设周全精致,看来是往来重要官员歇息的地方。

蝶舞站在门口,略有迟疑,孙氏赶忙道:“娘娘尽管放心,这里的铺盖陈设全是全新的,万万不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蝶舞赶忙笑道:“有劳孙夫人了,如此大费周章。”

孙氏笑道:“原本就是该这样的,更何况瀚王殿下又特意交代,臣妾自当尽心尽力。”

蝶舞奇道:“夫人说,瀚王特意吩咐过?他怎知我会在此歇息?”

孙氏笑道:“娘娘有所不知,凡往来于此的,必然会在泾州住上一晚,王爷虽未在此过夜,可也是在这里用过午膳的。所以,王爷才会交代臣妾尽心迎接娘娘。”

蝶舞点头称谢,孙氏又道:“瀚王殿下知道娘娘要在此歇息,还专门给娘娘留了封书信,就在书案的屉匣中收着。这房子自从收拾好,便一直等候娘娘驾临,除了每日洒扫,再不敢有外人擅入。”

蝶舞幽幽道:“他给我留有书信?”才不过三天,却像分开经年,这时听到他的信息,蝶舞有些茫然。

孙氏赶忙道:“瀚王殿下对娘娘果然体贴入微,不但亲自教导我等妥善接待娘娘,还嘱咐了娘娘的喜好忌讳,又专门给娘娘留了家书在此。”

蝶舞微微一笑,客气道:“多谢孙夫人,王爷不过是动动嘴,却要连累郑刺史和夫人操劳。”

孙氏谢过蝶舞夸奖,看蝶舞有些不耐之色,不敢再相扰,便起身告辞,又嘱咐了门口值守的丫头婆子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伺候,这才放心离去。

蝶舞屏退了下人,关上房门,缓缓走到书案前,书案右手处有一只抽匣,抽匣上浮雕着精美的螭纹流云,镶着一把铜质的双螭云纹的把手,质感厚重。

蝶舞慢慢拉开抽匣,里面果然有一封信笺,静静的躺在抽匣中,信封上写着蝶儿亲启,笔锋苍劲,矫若游龙,劲骨丰肌,正是周天麟的笔记。封口处一团殷红火漆像一簇燃烧的火苗,熠熠刺目,燎的蝶舞心痛。

蝶舞心里又是盼望又是压抑,一只手伸在半空,不知是进是退,仿佛那信笺焯烫无比,无法触碰。

僵持了半晌,蝶舞狠下心,一把抓起信笺,凑在扶桑树灯台上,融融火焰,慢慢燃起信笺一角。

淡蓝色的火焰似寒夜里绽放的烟火,凄美孤凉,细弱的火苗在蝶舞的眼中瑟瑟发抖,像是在乞求倾诉,蝶舞霎时惊醒,赶忙把信笺仍在地上,蹲下便上手去拍,也顾不得掌心的炙烤。

火苗被扑灭,信笺已被烧去一角,残烬中露出里面的金花小笺,盈盈墨迹。

蝶舞拾起残笺,轻拂信上的灰烬,凝视了半晌,却始终没有拆开。

蝶舞将信笺放在案上,唤雨晴进来,准备沐浴,雨晴应声正要下去准备,蝶舞犹豫了一下,又叫住雨晴,指了指案上的信笺,若无其事道:“将这个仔细收好,莫要丢了。”

雨晴拿起烧的残破的信笺,满月复狐疑,却也不敢多问,出门准备去了。

蝶舞心里烦闷,披上外衣,出了房子,坐在院中的凌霄花架下。微风拂过,朵朵凌霄花如流火飞萤,缓缓飘落在蝶舞的衣裾和发间。

蝶舞痴痴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浑然不觉,失神看着一轮皓月,苍穹明月,四海同辉,只是那北漠高原,月色一定更加的清冷吧……

正在此时,一个低沉的男声带着一丝迟疑,缓缓响起,“你,是谁?”

蝶舞沐浴过后,青丝曳地,身上只穿着薄薄的雪白冰丝,和一袭轻柔的越罗白氅。

骤闻男声,蝶舞大惊,起身就要回到屋内,才刚刚站起,就听那男声急急道:“你别怕!我只远远站着,你,别走。”

蝶舞这才静了静,循声望去,却见树影阴暗处,站着一个年轻男子,不过二十岁上下,长身玉立,形似修竹,一张俊秀儒雅的英俊面容,肌如凝雪,一双眼睛黑如点漆,正痴痴看着她。

再看他的身上,是一袭紫色的圆领常服,腰上系着瑞鸟衔枝的白玉腰带,浑身上下透着书香儒雅,潇洒恬静,极修边幅。

不知是哪家的世子官员,蝶舞正要施礼告辞,雨晴正从一侧赶来,并未瞧见暗处的男子,轻声对蝶舞道:“娘娘,天黑了湿气大,你身子刚好,略凉快凉快就好了,快进屋去吧。”

“娘娘,你是人?”男子低声道,语气中竟是淡淡的失落。”

雨晴站在蝶舞身侧,突闻男声,被吓了一跳,高声道:“你才不是人呢!躲在黑地里是要吓死个人不成?”

男子这才急忙走出了暗处,歉然道:“小王唐突了,惊扰了佳人,却不知,这位娘娘是哪家的王妃?”

雨晴听他自称小王,上前两步,浅浅道了个万福,“却不知这位王爷怎么称呼?我们是瀚王府的,这位便是瀚王妃。”

男子眼中的落寞失望更加深重,勉强笑道:“原来是婶婶,小侄是周昊昀,当今皇上的二子,皇叔大婚那日,我才从金州急急往回赶,没想到还是错过了皇叔婚期,所以未曾认出婶婶,如有失礼唐突之处,还请婶婶见谅。”

原来是二皇子,如今的昀王,大周第一才子,青年才俊,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却独独不爱参政,整日游山玩水,竟然连个实职都未曾领一个。

蝶舞微微低头,轻声道:“我此行要去瓜洲,与你皇叔相聚,落过此地小憩一晚,能与昀王偶遇,实属荣幸,只是舟车劳顿,请恕不能久陪一叙,告辞了。”

蝶舞不等周昊昀回话,便转身向屋内走去,雨晴施了礼,赶忙跟上,满院中,只留下一抹颀长孤寂的身影,在冷冷清晖下,怔怔失神。

翌日天蒙蒙亮,蝶舞一行人便早起赶路。这一路,每隔三两天,凡有州县的驿馆,周天麟都会留有书信给蝶舞,蝶舞却从未看过一眼,只让雨晴收着。

又往西北走了□□天天,人烟渐渐稀少,景象也越来越荒凉。驿馆旅店也越来越少。

这一日,车队赶早便从驿馆出发,一直走了三个时辰,才到了一处村落。

周宇派人前去安置,腾出了一处院落,收拾干净,才接着蝶舞去村里休息。

蝶舞一身淡蓝色的衣裙,惟帽上覆着薄薄的缯纱,越显得姿容秀丽,如梦似幻,村里的村民都被禁在院内,不能出来,又都存了看热闹的心,于是墙头门里,都站满了偷偷张望的村民,见了蝶舞一行人,恍若天人一般,都低声赞叹。

蝶舞进了一户农家小院,石案石凳,薜荔依墙,莓苔满地,虽然简朴,却别致清新。

蝶舞不禁想到了和周天麟在骊山农家渡过的那一日,如寻常夫妻一样,平静祥和,那日的一幕幕恍如昨日,现在却不知他在何处?

自己这一路虽不比在家中,但是衣食住行样样安排妥当,丝毫没有一丝辛苦,而他日夜兼程赶路,相必艰辛劳苦吧。

蝶舞站在院中沉思,周宇不知是何原因,还以为蝶舞不喜这里,赶忙问道:“王妃可是觉得这里不妥?这一户以算是这村中的富裕人家了,只将就在这里借他炉火做顿便饭,只是怕错过这个村子,前面不知还要走多远才有人家。”

周宇一边说,一边担忧的看着蝶舞,生怕她嫌这里不妥。

蝶舞笑道:“周将军多虑了,我哪有那么娇气?这里已经很好了,别说只是在这里用饭,即便是让我住在这儿几日,我也愿意。”

周宇这才放心,笑道:“如此就好,那王妃就在此略作休整吧。”

周宇安排人速速准备午膳,蝶舞则在树荫下饮茶等候。

正在这时,一个稚女敕的声音传来,蝶舞凝神倾听,声音是从头顶传来,蝶舞抬头四处寻找,看见不远的墙头上,一个□□岁的小男孩,扶在墙头上,冲着她喊:“姊姊!姊姊!”

蝶舞一个人坐在石凳上,雨晴留在车上,柳月进厨房帮忙,梅香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许是在别处忙碌,蝶舞身旁并无别人。

蝶舞站起身来,笑盈盈的走到墙根,仰头看着小男孩,柔声说道:“小弟弟,你怎么爬那么高?快快下来!”

小男孩看见蝶舞和自己说话,咧嘴乐道:“姊姊,你长得真好看,比我娘亲还美。”

蝶舞笑道:“娘亲在你眼里才是最美的哦,这话若是被你娘亲听到了,仔细打你的**!”

小男孩开心道:“我娘这会儿哪顾得上揍我,在揍我爹呢!”

蝶舞惊奇道:“你娘为何要揍你爹?她怎么如此凶悍?”大周朝虽然不是强调男尊女卑的朝代,女风也开放许多,可是三从四德也还是要遵守,光天化日动手教训自己的丈夫,也还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

小男孩正色道:“我娘最心疼人了,一点儿也不凶。”

蝶舞不禁笑了,又问道:“那她为何还要打你爹爹?”

“我娘说了,打是亲,骂是爱!”

蝶舞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娘果然十分有趣。可即便打是亲骂是爱,也总有个缘由吧?总不能想起来就揍你爹爹一顿吧。”

“我娘说了,我爹眼里只能看她,可我爹偏偏看姊姊看的失了神。被我娘问的狠了,我爹才说认识姐姐。我便是偷偷来问姊姊,可是真的认识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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