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君心醉 第66章 生气

作者 : 鸿晓羽

战马吃痛受惊,撒开蹄子狂奔而去,蝶舞伏在马背上,只觉得耳畔风声呼呼,刺骨的寒风侵肌入骨,浑身上下如刀割般的疼痛。

也不知跑了多久,突然,奔驰中的战马身子一陷,往前猛倾,差点将蝶舞闪下马背。慌乱之中蝶舞赶忙死死抱住了马脖子,才没有被甩了出去。

马终于不再狂奔,蝶舞定下心来,四处一看,这一看,刚刚回到肚子里的一颗心,转眼又提到了嗓子眼儿,原来,战马竟是陷入了一片沼泽。

原来,这荒漠之地,有许多看似肥美的草地,其实全是沼泽,所以不熟悉这里的地形,是万万不敢贸然行动的,一定要有个向导带路才好,不然就是千军万马,也毫无用武之地。

眼看着陷入沼泽,蝶舞心里涌起一股绝望的凉意。

座下的战马还在挣扎,却不知越是挣扎,陷的越快,转眼间四条马腿儿已经全都没入了泥沼之中。再不多时,就连马首也没入泥中,眼看着身子也要沉下去,蝶舞只得小心翼翼的蜷在马鞍上,向着刚才奔来的方向大声喊道:“有人吗!我在这儿!有没有人啊!”

来时的路上黑漆漆一片,哪有半点人影,再看天上黑沉沉的乌云峥嵘而起,牢牢掩住了月色星芒,蝶舞就如同被困在了一个暗无天日的密室中。

慢慢的,冰冷的泥沼渐渐漫过蝶舞的膝盖,一点一点吞噬她的身子,冰冷和绝望席卷全身,从未有过的恐惧漫过心头,陷入泥沼,窒息而死,该是怎样的痛苦,蝶舞慢慢抽出短剑,横在颈上,如果真要死在这儿,至少还能挑个痛快点的死法吧。

正在此时,远处天际映出点点灯火,开始只是如散星疏缀在天际,慢慢的星火渐密,连成一线,向着蝶舞急急奔来。

是来找她的人!蝶舞骤然看见了希望,欣喜万分,赶忙将短剑丢掉。

泥沼已经漫过蝶舞的腰际,蝶舞全身早已被冰冷刺骨的泥水冻的麻木,只有意识还算清楚,眼看着一队人马向她疾驰而来,蝶舞用尽力气大声呼道:“别过来,这里是沼泽!”

蝶舞力竭,声音在马蹄的奔腾声中细若蚊鸣,蝶舞只得挥动着两只手,让他们不要靠近。

终于,最先赶来的一匹战马在不远处急急勒住步子,一个的身影急急翻落马下,奔道蝶舞近前,大声喊道:“蝶舞,我来了!你再坚持片刻,我这就救你出来!”来的正是周天麟。

这熟悉的声音如一股暖流注入心间,蝶舞稍稍有了一丝力气,嘶哑着嗓子尽力喊道:“别过来,危险……”

早有向导告诉周天麟,蝶舞奔去的地方是一片沼泽,周天麟大惊,只恨不得立刻插翅来到蝶舞身旁。

周天麟心急如焚,看着蝶舞一点一点向下深陷,自己的心也仿佛一寸寸被沉到了冰冷的谷底。

好在兵士们长年驻守在这塞北之地,这样的情形也不是没见到过。几个兵士三下五除二拿出马鞭结好了绳子,又在绳头打了一个活套,周天麟片刻不敢耽搁,立刻将绳子掷到蝶舞近前,大声道:“蝶舞,快将手穿过那绳套,我们将你拽出来!”

蝶舞依着周天麟的话,将右手穿过了绳套,收住了口,无力的举起左手,示意妥当了。周天麟一声令下,众人拽着另一头,齐心合力,终于将蝶舞拽上岸来。

蝶舞身上的衣物早已被冰水沁透,右手被绳结捆绑的地方,因为巨大的摩擦力,也变的鲜血淋漓,周天麟赶忙扯下自己的一块战袍,将蝶舞受伤的右手包扎好,又将自己身上的狐皮大氅解下,将蝶舞牢牢裹在胸前,快马加鞭,疾驰而去。

蝶舞急需救治,周天麟不敢耽误,带着蝶舞又回到了客栈之中。客栈里里外外早已清理完毕,谁又能看得出这里刚刚有过一场厮杀?

蝶舞自从被拽到了岸边,心气儿一松,就失去了意识,一路上昏迷不醒,直到周天麟将她放在了热水浴桶中,才觉出了一丝暖意,渐渐恢复了意识。

蝶舞微微睁开眼,正好对上周天麟关切的目光,可这关切转瞬即逝,旋即换上了一幅冷冰冰的眸色。

“醒了?可觉得哪里不舒服?”明明是关心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也带着一丝冷硬。

“先前只是有些冷,这会子好多了。”蝶舞淡淡说着,四下看了一眼,“这是哪儿?我怎么觉着还是那家客栈?”

“客栈最近,等你好了再回营。”周天麟看着别处,冷冷答道。

“你可是生我气了?”蝶舞觉察到周天麟的异样。

“洗了澡,就好好歇着,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回答依旧冷硬。看来这人气的不轻。

蝶舞轻叹一声,心道,也不怪他生气,自己这般瞒天过海身赴险地,好几次都差点丢了性命,这么重要的决定,却连个商量也没有,更没打一声招呼,自个儿自顾自就去了,想必是个人都要问一句,她的心里可还有他?若心里有他,又怎能只身犯险,说走就走,置他于不顾。

蝶舞自然知道自己这次决断太过冒失,险些因为自己,坏了大事,连累了赵文廷一众兵士。

蝶舞心里有愧,也不想多说,心想等过几天他气消了再好好哄他。

泡了热水澡,蝶舞也有了些气力,想要起身穿衣,却看见周天麟一直在旁边坐着,铁青着脸,也不说话,便羞怯道:“我洗好了,想穿了衣服上床躺着,你先出去一会儿,等我穿戴好了再叫你。”

周天麟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只有煽动的鼻翼,在说明他正压抑着心中的翻江蹈海。

蝶舞只得又轻唤了一声。

周天麟终于腾的从座椅上站起,怒气冲冲道:“你心里压根儿就没把我当作你的夫婿,连换个衣服都要我回避。更别说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从不与我商量,也从不顾及我的感受,在你心里,有我没我都没什么差别,所以你才舍得把我一个撂在那里,自己说走便走,去哪儿,做什么都由不得我,我现在才是明白了,你的心里,也再也容不下我了!只是以后,你休想再离开我半步!我也再容不得你这般任性胡为!”

还不等蝶舞辩解,周天麟就拂袖出了房子,门板被重重摔上,怦然一声响,蝶舞不禁心道:“这次,可真是闯大祸了。”

蝶舞穿好了衣服,正闷闷坐在案边,思忖着怎么能让周天麟消气儿,突然门一开,进来了一个十□□岁的丫头,手里还端着一个食盘。

蝶舞一愣,这是哪里冒出来一个使唤丫头,却长得这般五大三粗,气壮如牛?

那丫头倒是爽快,还没等蝶舞问,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掰掰到:“夫人,奴婢九丫,就是这家客栈的厨子,谁知道店主得罪了什么人,竟然被仇家一夜之间将店里的老老少少杀了个一干二净,若不是因为奴婢会做两样菜式,说不定当时也就被杀了,多亏了夫人的相公率了官兵,将那伙贼人绳之以法,也算替这店中枉死的众人报了仇啊,九丫反正也没什么亲人了,正好将军老爷说夫人缺个路上的使唤丫头,九丫就跟了来,以后就伺候夫人了!九丫也不用我在这嘎嘎冷的地方了,也有好日子过了!”

九丫一边兴高采烈的说着,一边来到案前,将食盘放在案上,先端起了一碗汤水,摆在蝶舞面前,小心道:“夫人,这是你们家相公专门吩咐给夫人你熬的参汤,夫人快趁热喝了好用饭。”

蝶舞看那九丫虽是个女孩,却长得虎头虎脑,壮硕厚实,脸上还带着憨憨的讨好的笑意,再加上她说话毫无顾忌,就连心中所想都叽里呱啦倒给她这个不相识的外人听,可见心思单纯,蝶舞不由得对九丫也有了好感。

再听她说这客栈所发生的情形和蝶舞所料差别不大,蝶舞便不再多问,端起姜汤来喝了个干净,九丫见蝶舞穿戴整齐,这才通传了一直在门外候着的医官,替蝶舞号了脉,又包扎好了伤口,开了些固本养身祛除风寒的药方,这才退下。

蝶舞又随便用了些粥饭,喝了药,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这一夜,周天麟居然没有到她房中来,蝶舞翌日睡醒之时,看到身旁的床铺平平整整,被子依然叠的方方正正,一看就是未被人动过。

伺候蝶舞洗漱的,依然是九丫,蝶舞几次想问她周天麟在哪,都硬生生压了下来。直到用过早膳服了药,赵文廷才过来回禀,东线战事有变,想来天气越来寒冷,被困在铁山里的阿史德元亮部下挨不住饥寒交迫,硬逼着元亮出山投降。阿史德元亮自然不允,竟有几个将军一合计,干脆将阿史德元亮杀了,带着罪魁祸首的首级去投降,岂不是更有诚意,于是,阿史德元亮就在睡梦中成了刀下之鬼。东线战事就这样不费一兵一卒了结了。

这本是公事,蝶舞从赵文廷进来那一刻便纳闷他为何要给自己禀告这些,直到听到末了,蝶舞才渐渐听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

既然战事结束,周天麟自然要遵旨去安西都护府赴职,而赵文廷则要押送阿史德元力回京,这会儿过来向蝶舞啰嗦了这么半天,就是想告诉蝶舞,你是愿意去高昌陪着王爷受苦呢,还是跟着押送大军回西京享福呢?”

蝶舞一听便知是周天麟让赵文廷来问话,便故作沉思,忧虑道:“这可如何是好,塞北太过艰苦了,我是一日也待不下去了,可是王爷在此,我又怎能独自回安逸之地?不知王爷何时动身?”

“殿下也是要先回瓜洲,徐克虏已然畏罪自尽,如今瓜洲没有掌事之人,殿下要回瓜洲做一番安置,再从那里去高昌赴任。”

“那便不急,等到了瓜洲再说吧。”蝶舞心里偷偷暗笑,此刻他不是正在气头上吗?那自个儿就给他添添乱,也让他分分心,想气也不敢气。

赵文廷面带愁容,却也不好多问,只得退了出去向周天麟回话。

大军开拔,一路迤逦向西而行,这次走的都是大路,一路还算平稳,天色才将暗,周天麟就命大军安营扎寨,不再赶路。

蝶舞的帐子在大军正中,用过晚饭,就有军医过来,又替蝶舞包扎换药。客栈那个女厨子,也随车跟了来,留着路上照顾蝶舞起居。

可直到天色尽黑,蝶舞左等右等,还是不见周天麟过来。

蝶舞只得一个人,恹恹躺在榻上。

屏风外,那个随车而来的九丫睡得正酣,不一会儿便传出了鼾声。

蝶舞素来觉浅,越发被扰的无法安睡。躺在床上碾转反侧,心事更重。

此时此刻,不知他歇息了么?蝶舞知道他还是没有消气,这一路上只见他骑着马,远远的能看见个背影,就连中午用饭,也是蝶舞一个人在马车里用的。

看来这次真是伤到了他的痛处,再这么僵持下去,只怕误会更深,解铃还需系铃人,这错既然是自己犯下的,那还要自己去认错赔不是,蝶舞打定主意,站起身来,准备去找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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