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骑着马,在河边闲庭信步,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一匹雪白的骏马,身形矫健俊美,躯干壮实,四肢修长,腿蹄轻捷,尤其是那一身白色,如皑皑白雪般纯净,没有一丝杂色,背上的马鬃柔长,如白色的丝缎一般垂在马身两侧。
这世间竟然有如此美丽的骏马,蝶舞不由得有些痴醉,翻身下了马,牵着坐骑就向这匹白马缓缓靠近。
白马也看见了蝶舞,却仍然立在原地,不慌不忙,淡定的瞅着蝶舞。
蝶舞开心,难不成这骏马也喜欢她?蝶舞放心了许多,加快了步子,向着骏马小跑而去。牵着马的手也不由得松了。
身后的战马没了束缚,也撒开四蹄儿向着骏马飞奔而去,转眼就超过了蝶舞。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如此,动物也如此。
蝶舞心里暗笑,趋步跟上。
眼瞅着就要靠近白马身边,突然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嘶鸣,蝶舞心里一惊,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匹骏马黑如墨缎,身形异常高大壮硕,如一股黑旋风一般向着蝶舞的坐骑就冲了过来。
那匹黑马快如疾风,转眼就到了战马近前,又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扬起双蹄,向着蝶舞的战马奋力踏去。
能入选周天麟鹰扬军中的战马,也是从西域精选的青骢宝马,各个身骏体健,强劲有力,这时眼看着佳人近在眼前,忽然闯出一个情敌,哪里还能沉得住气,也扬起前蹄,和黑马战在一处。
两匹高头大马厮打在一处,战马钉着铁掌,一蹄子拍下去,黑马身上就是一道血口,没一会儿黑马全身上下已经湿漉漉的一层,只是黑马身如黑墨,如果不是滴进雪地,根本看不出那是鲜血。
可是黑马却越战越勇,奋力迎击,战马的劲力明显不如黑马,慢慢的有些力竭,终于一个疏漏,被黑马扬蹄奋力拍在战马的头侧,战马头部重击,霎时站立不住,跌倒在地上,扑腾了半天才缓过劲,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撒蹄儿向着远处飞奔而逃。
眼看着坐骑跑了,蝶舞急了,这么远的路,天又快黑了,自己如何回去?
蝶舞转过头,正好看见白马温柔的站在黑马身侧,用心舌忝着黑马身上的伤口,两匹马再也不看蝶舞一眼,专心过着二马世界。
蝶舞实在喜欢这两匹马,此时自己又没有坐骑回去,不由得心里生了一个冒险的想法。
成与不成,试过再说。
蝶舞从身上解下腰带,松松的绾了一个活扣,小心翼翼向白马靠近。
两匹马正在交颈并头,压根没有把蝶舞放在眼里,也许是蝶舞太过娇小,看来丝毫没有危险度吧。
如此正好!蝶舞来到白马身侧,毫不犹豫挥出绳套,一把套上白马的脖颈。
白马正在浓情蜜意之中,猛然被绳索套住,受了大惊,嘶鸣一声,就要纵蹄狂奔,可才刚刚扬起了前蹄儿,就觉得背上一沉,蝶舞已然跃上了马背。
白马越发惊怒,撒开蹄子又跳又跃,可无论怎样蝶舞就像黏在马背上一样,牢牢扯着绳套和马鬃,稳如泰山。
白马急了,终于纵身狂奔起来,黑马始终守在白马身旁,也是焦急的团团转,不停打着响鼻,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瞅着白马驮着蝶舞狂奔而去。
蝶舞紧紧抓着缰绳,双腿用力勾住马月复,任白马一路疾驰,不知跑了多久,白马终于力竭,飞奔的速度也降了许多,终于缓缓停了下来。
白马停住,下巴支在地上,眼睛微阖,似乎是在小憩。
蝶舞知道白马累了,伏在马背上,指尖稍稍透着劲力,轻轻梳理着白马柔顺的马鬃。白马被蝶舞轻柔的抚模瘙痒,舒服极了,静静的享受着,蝶舞又放了心,终于松开另一只手,缓缓伸到白马的鼻子下面。
白马依旧阖着眼,只是鼻翼煽动,嗅着蝶舞的味道。
不一会儿,远处嘀嗒声响,蝶舞这才注意到黑马依然跟在白马附近,虎视眈眈的看着蝶舞,眼中全是戒备愤怒之色。
蝶舞冲着黑马轻声笑道:“别担心了,我自会好好对你女朋友,至于你嘛,早晚有人来降服你,不过我是没这个劲儿了,你就好好跟着我们吧。”
眼看着夜色如墨,蝶舞知道周天麟见不到自己一定急坏了,也不敢耽搁太久,看着白马平静顺服了许多,便轻轻提了提缰绳,白马似乎明白蝶舞的暗示,张开眼睛,站直了身子,缓缓踱着步子。
蝶舞试探的带了带缰绳,白马便按着蝶舞指示的路线一路小跑起来,看到白马终于服了自己,蝶舞心中狂喜,轻拍马背,白马得了命令,一路撒蹄快奔,向着军营疾驰而去。
周天麟和周宇商议了军情,又话了别后诸事,终于走出帐子邀蝶舞用膳,这才有军士回禀,蝶舞出了营,许久都没回来。
“可有人跟着?”周天麟心里涌出一丝不安。
“王妃说她就在附近溜溜马,很快就回来,不让我等跟随。我等便不敢擅自违命。谁知王妃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那军士小心翼翼的回复着,十分惶恐不安。
周天麟越发着急,正要带着人马去寻蝶舞,突然看见远处朗月清晖中,一抹纯白剔透的光影,踏着清冷的夜色,疾驰而来。
来的正是蝶舞。只是不知何时,蝶舞的座骑竟然变成了一匹雪白矫健的骏马。
蝶舞骑着白马,一路疾驰而来,直到到了周天麟近前,蝶舞才翻身下马,轻抚着白马的马首,看着周天麟得意洋洋道:“子麒,你看,我收服了一匹野马!”
周天麟早就看出这匹马身形矫健,四肢修长健美,全然不是自己军中战马能够企及,竟是一匹难得的千里宝马,又看马身上光溜溜一片,只有一根皮带套在马颈,马蹄处也没有铁脚掌,便知道这是一匹野马。
周天麟心里暗叹宝马良驹,脸上却不动声色,沉着脸道:“你不知这附近有多少凶禽猛兽,保不齐还有突厥的散兵和游民,你要散心也就罢了,竟然一个随从都不带,还到了这么晚回来,还去驯服野马!做了这么危险的事!原来我与你说的话竟然都成了耳旁风!”
蝶舞满心的得意被披头浇了一盆冷水,瞬间收敛了炫耀之心,立马换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可怜兮兮道:“我本来是想着出去逛逛就回来,谁知竟碰上了这样骏美的一匹宝马,原打算回来叫你,可又怕这马就跑了,实在没忍住,就试着去收服,没想到竟然成了。”
周天麟依旧气闷不说话。
蝶舞继续撒娇卖萌,“我知错了,以后就是遇见天上的仙马下凡,我也不能只身犯险,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只是你帮我也看看,我费了这许多力气,可算物有所值?”
周天麟又瞅了一眼白马,眼中闪过一点惊艳之色,可还是板着脸,冷哼道:“东西再好又怎样,也不值得你去犯险,若还有下一次,没有我陪你在身边,你就休想再出帐子一步!”
蝶舞神色间越发难过,小心翼翼道:“下次就是刀架在脖子上,我也不冲动行事了。只是这会儿,你就别气了。你看这白马多美,以后这匹马我想当做我的坐骑了,我还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白雪,还有一匹黑马,想是它的伴侣,我叫它黑风,不过此时还未被驯服,一路远远跟着过来,你看它俩分着也着实可怜,不如你也去将它收了来!”
蝶舞边说边向着营外指去。
周天麟顺着蝶舞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营外不远处,有一团黑影,在月色之下若隐若现。即便是看的不太真切,也能瞧见这匹黑马异常的高大壮硕。
周天麟一眼便看上了这匹黑马,可又不愿蝶舞就此忘了教训,依然不动声色,冷冷道:“帮你不难,可你该如何?”
蝶舞舍不得白马,又不忍它和黑马分开,便一心一心想收服黑马,这时看周天麟的话里有了转机,立刻忽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正色道:“以后绝不四处乱跑,绝不冒险淘气,”蝶舞一边说,一边溢出甜腻的笑容,凑在周天麟身旁,咬着耳朵悄声道:“以后绝不再惹夫君生气,夫君就饶了我这次吧!”
周天麟看着蝶舞一脸的灵动可爱,小鸟依人般的腻着他,温言软语,甜蜜撩人,心里早就酥了,哪还有气,之前不过是强撑着佯怒,这会儿听了蝶舞撒娇,再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也罢,我就信了你这次,便再帮你一帮,给你的宝贝新宠收个伴儿!”
蝶舞自然高兴,可转念又想起黑马的神勇凶猛,又有些担心。
“这黑马不比白马,生猛的厉害,不如叫军中的驯马师去驯服它?”
周天麟自信一笑,“想我在塞北十多年,不知训了多少良驹宝马,这军中能出我右的驯马师,还没生出来呢!你且站在这里,妥妥的瞧好吧!”
周天麟一边说,一边摩拳擦掌,揎臂攘眉,向着营外走去。
蝶舞虽然还是担心,却劝不住周天麟,赶忙命军士拿了一套鞍辔,白马刚刚驯服,还不容除蝶舞之外的人靠近,蝶舞只得自己替白马装戴妥当,慌忙牵着到营外看周天麟如何收服白马。
大营外,军士们都是刚刚用过晚饭。瀚王英俊神武,武艺高强,谁人不知,今日难得看见瀚王亲自出手收服骏马,早就里三层外三层热碳团儿似的围在一起,等着看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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