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谷浑到底是马背上的民族,人人都擅于骑射,这阿黛公主也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随身就缠着马鞭在腰间,这时被激的气昏了头,抽出马鞭,就要向九丫抽去。
蝶舞在屋内听到外面吵得不可开交,急急忙忙就开门出去。蝶舞刚刚沐浴,头发还湿漉漉的搭在肩上,这样冲出门去,却让阿黛惊的愣在了原地。
阿黛手拿着马鞭,瞠目结舌,死死的盯着蝶舞,半晌才迸出几个字,“你这个妖精!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妖精!”
蝶舞嗤声冷笑,压低声音道:“阿黛公主,您好歹也是一国的公主,怎么就如此有**份,和我的丫头起了口舌之争?这在我们大周朝,可是要被笑掉大牙的。难不成,你就这么爱看男人洗澡?原本公主爱看,小奴是该让公主尽一尽兴的,怎奈小奴的身子已经是王爷的了,小奴也和王爷一般,只对彼此感兴趣,所以,公主还是另寻他人过过眼瘾吧!”
“你胡说!王爷是男人,男人怎么会喜欢男人!”阿黛怒道。
“王爷喜好男风在我大周朝众人皆知,想来公主这里地处偏远蛮荒之地,自然没有耳闻,不过如今也不晚,就让小奴给公主撕撸个明明白白,我们家王爷,只对我情有独钟,那新娶过门的王妃,也不过是装个样子充个数,白白守个活寡罢了。不过公主要是体恤我们家王妃长夜漫漫孤单无趣,倒也可以嫁到王府,给那可怜的王妃做个伴!”
蝶舞气定神闲,悠悠道来,竟是说不出的成竹在胸,仿佛那瀚王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任谁也抢夺不走。
阿黛的面色在月色下愈见惨白,身子微微颤抖,不可置信的看着蝶舞,口中喃喃道:“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一定是你!你这个阴阳人!死太监!仗着长得好,迷惑瀚王,今天我就替他除了你这只狐狸精!”
阿黛激怒攻心,再也遏制不住,一把挥起马鞭,就像蝶舞抽了过来。
眼看着阿黛气的几欲昏厥,蝶舞和九丫哪里料到她会施毒手,一时间猝不及防,阿黛的马鞭重重的抽在了蝶舞的身上。
要是在平时,冬天衣服厚实倒也无妨,阿黛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丫头,能有多大的力气,只是这时蝶舞只穿了一件中衣,裹着大氅就出来了,这一鞭子抽下来,竟然毫无遮挡,结结实实抽在了蝶舞的身前。
蝶舞衣着单薄,本就浑身发冷,鞭子抽在冻的发僵的身上,痛入骨髓,蝶舞忍不住痛呼出声,弯腰跌坐在地上。
阿黛气昏了头,扬起鞭子,就要再抽,九丫这时明白过来,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和阿黛撕扯在了一处。
正在两人扭做一团时,忽然听见一声爆喝:“住手!”原来是周天麟回来了。
原来周天麟怕蝶舞在房中久等,便以长途跋涉身子劳累为借口,结束了晚宴,要回房歇息。
施熹不便强留,便一路送周天麟来到了就寝的地方。
才一进院子,就看见九丫和阿黛扭做一团,如此大事,蝶舞怎么不管?周天麟赶忙四处探看,一眼就瞧见跌坐在地上的蝶舞。
蝶舞半趴在地上,低垂着头,看不清面容,周天麟心里一惊,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扶起蝶舞一看,只见大氅里的中衣,胸前已被鲜血浸染。
周天麟不知蝶舞受了什么伤,心里大骇,大声叫道:“来人,快去将营中的军医速速带来!”
施熹这时也看见蝶舞面色苍白,双眉紧皱,胸前更是鲜血淋漓,赶忙道:“本王这就去传医官!”
周天麟怀抱着蝶舞站起身来,怒道:“可汗不必再唤医官了,我大周的人,自然由我大周的人医治,生死奖惩,也不该由旁人代劳!可汗若是有心,就请替本王查个明白,到底是谁对本王心爱之人下手!”
九丫听及此处,一个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手指着阿黛大声道:“就是这个自称公主的疯女人!要偷看小舞弟洗澡,小舞弟不愿意,她就拿鞭子抽小舞弟!”
周天麟闻言,倏然转过身去,冷冷看向阿黛,眼中是冷戾摄人的寒光,看的阿黛心里一凛,从心底升起一股沉沉的畏惧,不由自主的退后了几步,才堪堪站住。
看着周天麟面色冷戾,强压怒火,施熹赶忙指着阿黛骂道:“阿黛,你怎么还这般淘气,都怪平时父汗我任你胡作非为,没有严加教训,今日竟然伤了瀚王的心月复之人,还不快快赔罪!”
阿黛早就被周天麟冷峻的样子吓得魂不守舍,这时听见父汗给自己搭台阶,正要狡辩说是蝶舞惹事在先,忽然听见周天麟冷冷道:“阿黛公主果然是可汗掌上明珠,竟有这样的胆识,只是这样的女中豪杰,我瀚王府却万万没这个福气消受,这联姻的事,请容本王再做定夺。”
施熹又急又怒又羞愧,终于忍不住冲着阿黛吼道:“你这孩子,这般任性惯了,平时在自己家里惹事生非也就罢了,今天居然出手伤了瀚王的人,你让父汗我颜面何在?”
阿黛本来还觉得心虚,却突然听见人人都是在批评自己,顿时也起了怒气,“我有何错?不过是一个半男不女的狐狸精,你们都处处护他,我今儿也说个明白,这瀚王殿下我是万万不嫁了!我可不愿意一辈子守个活寡!我要毁亲!”
周天麟冷冷一笑,“如此甚好,阿黛公主既然也有此意,本王也就不强人所难,这联姻的事,从此也就休要再提起,明日我们便启程回西京,可汗的盛意,本王心领了!”
施熹还要再解释,周天麟看着怀中的蝶舞痛的一张小脸惨白如纸,早就心忧如焚,那还有闲心掰扯这些,抬脚便抱着蝶舞进了房子。
蝶舞身娇体女敕,纵然阿黛的鞭子是寻常的马鞭,力道也不是很大,却依然抽的蝶舞胸前印上了一道殷红的血痕,还在滴滴向外渗着血。
眼看着自己平日里捧到手上怕掉了,含到嘴里怕化了,心肝肉一般的宝贝被人伤成这个样子,周天麟心底强压着一股怒火,只恨不得将那阿黛公主千刀万剐。
蝶舞见周天面色阴郁,目露狠光,眼底杀气展露无疑,赶忙强忍着钻心之痛,柔声道:“不过是皮肉伤,养几天就没事了,你不要生气。”
周天麟心底烦闷,并不接蝶舞的话,低声冲外喊道:“这军医是爬来的么!这半天还不到!”
蝶舞知道周天麟怒极心乱,只想着寻些事来岔开他的心思。
“即便是这军医来了也不能让他诊治,除了我的夫君,我可不想被他人看光。好歹我也是个医生,你就劳烦一些,我说你照办便是。”
看着蝶舞这般顾及自己的心思,周天麟脸上才稍稍有了柔和之色,“我怎么忘了,你的身子怎能让外人探看,如此我来给你处置便好,你且吩咐!”
“那军医来了,你便让他在屏风外听我安排,你这会儿先让九丫去准备些滚水。”
周天麟也暂且放下怒意,来到门口吩咐九丫烧水去。
正在此时,军医也匆匆赶到,周天麟一并带军医进来听候蝶舞差遣。
蝶舞吩咐军医熬制了消毒外用的药水,又煎了消炎的药汁,周天麟随身带着的金疮药便是世间少有的良药,也给蝶舞敷用,处置完伤口,药汁也刚刚煎好,蝶舞用了清粥,才将药汁饮下。
一切处理完毕,看着蝶舞安睡在火炕上,周天麟这才略微松了一口气,出了房子,准备到营中安排明日返京的事。
施熹知道周天麟看着阿黛碍眼,也怕他怒极做出什么伤害阿黛的事情,早早就带着阿黛离开,只吩咐宰相图延留在房门外守候,还交代了宫中的医官们统统在院外候着,已备召唤。
周天麟一开门,便看见图延陪着笑站在门口,却仍旧板着脸,冷哼一声便向院外走去。图延紧跟着撵了上去,亦步亦趋的跟在周天麟身侧,谄媚道:“王爷这是要去哪里?阿黛公主年幼无知,犯了错事,可汗已将她带回训诫,王爷还请息怒。”
“丞相言重了,阿黛公主是你们可汗的掌上明珠,这般骄蛮惯了,岂能因为本王一个外人便开始惩治了呢?左右本王天一亮就要回京,还是让公主留在你们可汗身旁慢慢□□吧。”
周天麟淡淡几句话,说的图延十分难堪,看来这瀚王是执意要毁婚了。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这阿黛公主蛮横骄奢谁人不知,可偏偏可汗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儿,而这一个宝贝女儿还偏偏死心塌地要嫁周天麟,可汗虽有万分的舍不得,也缠不过阿黛,不然,随便选个朝中官员的女儿认了,一样可以联姻。
周天麟脚下不停,走出院外,这才谴人唤来了在城外驻扎的鹰扬军大将军宁佐锋。
宁佐锋来到周天麟面前,翻身跪倒,周天麟斜睨了一眼还站在身侧的图延,冷冷道:“丞相请回吧,我要与属下商议明日返京之事,丞相在此,实在多有不便。”
图延万分尴尬,看着周天麟只怕执意要走,任谁也劝不住了,只得讪讪道了辞,回去给施熹复命。
好好的一场政治联姻,却被这阿黛搅了个天昏地暗,只怕可汗借机修养壮大的如意算盘是要打空了,这瀚王回去,可别越想越气不顺,起兵攻打土谷浑,这可就是要天翻地覆了。与其放瀚王回去带兵攻来,不如……
图延一边往回走,一边暗自盘算,突然心底升起一条计策来,不由得脸上露出一抹狠辣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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