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前的何顺荣,名唤何??,当然她也是曾侍奉过我的木兰唯一的妹妹。♀我以前就知道木兰被赵光义牵制着,才不能不听命于他,我也从木兰口里探到些内容,在我之前,赵光义曾不止一次的想到过为赵匡胤献上佳人,木兰的妹妹就在赵光义的算计之中。可木兰身在宫中,亲眼看着那些宫里的娘娘是如何度日的,她根本不愿自己唯一的妹妹涉险,于是她用绝对的效忠,来还妹妹的自由。
我也曾暗示过她,如果她不能为我所用,那么很有可能我会跟赵光义鱼死网破,赵光义显然不会因为我的一点点抗争而元气大伤,但没了我,赵光义只能重新布局,再去寻觅一位佳人送进宫。到那个时候,只怕赵光义一定会以自己的利益为主,将最佳人选定格到我面前的这位美人身上。毕竟她是木兰的妹妹,为了她的姐姐她一定愿意接受赵光义的任何要求,再言何??犹如出水芙蓉般的美貌,于宫中的美人相比绝对不输分毫,最后一点也是最为重要的是,木兰进宫后,何??算是被赵光义教养大的,赵光义什么性格我太清楚了,何??就算再出淤泥而不染,也怕早已在赵光义耳读目染下变的杀伐决断了。这也就是为什么赵光义一直没有放弃木兰的原因,哪怕明知木兰要出宫,也不惜杀了木兰来留住他手中的何??。
何顺荣带着难得的娇笑看着我,可是我却笑不起来了。木兰的死是我一手造成的,我就算用脚趾头去想也能想明白,赵光义送何??进宫,何??必定已经知道她姐姐的死。而赵光义只要略加润色的告诉她,木兰死在我和赵匡胤手里,那么她想要为姐姐报仇,一定就会冲着我们来,这样赵光义只用从旁提点,便可看着一场好戏上演。
我手心全是汗,生怕她此时会有所动作,来害我和我月复中的孩儿。何??看着我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道:“娘娘脸色不太好呀,可要我帮娘娘传召御医么?”。“不必了。你是什么时候入得宫?”。“正月初七,也就是家姊头七之日入的宫。”。我越发心寒了起来,她身上的戾气太重,此时她毫不掩饰的将那些阴狠,怨恨全暴露出来,似乎除了报仇,在没有什么能慰藉到她那颗冰冷生硬的心了。
“你可见到木兰最后一面?”,我平复了一下内心道。何??提手到腮畔,眼中波光一转道:“娘娘可曾见到家姊最后一面?”。我皱了皱眉,何??讥笑道:“听晋王爷说,家姊去时很快,倒也没什么痛苦。”,何??翻看我一眼,接着道:“只是,你们下手未免也太着急了吧,难道家姊在你们眼中竟一点价值也没有?”。我如是听她这般言语,身上已经是一个寒颤接着一个寒颤的打了起来。再怎么说死的的那个也是她的姐姐,难道何??除了一腔要复仇的心就剩冷漠了么,说着木兰的死为何就像在跟我讨论一件极其无聊的玩意一般。
我的不自在在何??眼里变成了一件可笑的事情,何??轻摇着头道:“家姊有幸,服侍了娘娘一回,但又不幸,因着娘娘和那人丧了命。♀如今,既然我能进得了宫,自然就有存活的手段,断不会向家姊一般,任人鱼肉,丢了自己的性命不说,还成了一个毫无价值的可怜虫。”。我一手攀上胸口,那里此时起伏的很厉害,我知道自己在害怕,害怕眼前这个人,不禁苦笑起来,“不得不说,你比木兰厉害,至少我不曾怕过木兰。”。“家姊也确实不是什么毒蛇猛兽,也无需娘娘害怕。”。“那你呢?”。何??挑了一下眉,“我?娘娘觉得呢?”。我摇头,何??直了直脊背,抬起下颌,就像冷漠的冰山美人一般,满面寒霜道:“我也不是毒蛇,更不是猛兽,但是,我可比它们厉害多了。”。
何??一面说着,一面绝美的脸上带着死前的森白,一双杏眼此时就像充了血的蛇眼一样,看不出冷暖,看不出任何情绪。一眨眼的功夫,何??变得如无其事起来,一切发生的好快,但是我看的真切,那些都是真的。
“娘娘该去看看陛下了,再不去陛下可就要生疑了。”。我才从惊恐中渐渐平息,颤颤巍巍的起过身,她伸手来扶我,碰到我的一瞬间,我惊骇的抽回手臂,她鄙夷的看我一瞬道:“娘娘莫怕,为着姐姐我也会先了结了他,再来送你们母子上路。”。这一下,我彻底被抽干了力气,一手重重落下,扶着石桌,支撑着自己,是我的逼死木兰,可赵光义买的力气绝不比我少,我现在不狠何??,只会更恨赵光义,恨自己。
“木兰何以至此这件事绝非本宫和他所愿,至于晋王,你可有想过他真是可信之人么?”。我大骇之下,只盼何??此刻还能听进我的只言片语。何??抬手扶额道:“非你所愿?家姊已死,再言也是枉然,就像此时我将自己身份告诉娘娘,就是想娘娘你清楚,宫中从此你再不是一人独活,有我作伴,想来漫漫岁月,你也会好打发些吧。”。言尽于此我就算说破嘴皮子只怕何??也未必会听得一字一音,我深吸一口气,木兰你有这样的一个妹妹何其有幸,又何其不幸呀。
“木兰百天之时,本宫同陛下为木兰在大相国寺内请了往生牌位,当时并不知道木兰本名,所以牌位上仍是写着木兰。他朝你若出了宫,把你姐姐牌位领了去,才好叫她认祖归宗。”。何??收了收刚才的戾气,欠下半身冷冷的道:“有劳娘娘和陛下,大相国寺太过好了,家姊一生为奴,想来在大相国寺里也过的不安吧。”。我深吸一口气,罢了,她恨毒了我们,这会同她说的再多,在她看来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而已。
我和何顺荣一前一后的出现在赵匡胤面前时,我依旧脸色不佳,而何顺荣却将自己掩饰的很好,静女其姝,宛如初落人间不食烟火的仙子,看上去没有丝毫的可疑。赵匡胤看了我一眼,就不放心的要送我回宫,我推了推他道:“陛下同贤妃姐姐和两位妹妹赏花吧,臣妾回宫会叫御医来瞧瞧,等御医回禀了陛下就是了,着实不用搅了陛下的雅兴。”。
何顺容略欠了欠身道:“许是方才同姐姐闲叙让姐姐累着了,眼下才会精神不济些,妹妹冒失了。”。我淡淡的笑了笑,赵匡胤伸手扶起何顺容,好好端详起这个从进宫到现在一直被自己冷着的美人,“你们都聊什么了?”。何顺容莞尔一笑道:“没什么,左不过是在说陛下罢了。臣妾进宫时日尚短,倒也还算有些福分,得见陛下天颜,只是宫里的规矩却是不如姐姐知道的多,所以多问了几句罢了。”。这话说得极有水平,什么叫“有些福分”,这分明是在告诉赵匡胤,自己进宫这么长时间了,你是不是也该注意一下自己了。
听得这话的还有贤妃和木婉仪,贤妃犹是面带微笑的看着我们,不过看向何顺荣的眼神多了几份耐人寻味的意思。木婉仪就直白多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愣愣的盯着何顺荣,听她说完,自己转念一想,生怕赵匡胤就要为此对她另眼相看了。于是一个侧身站到赵匡胤和何顺荣之间,小鸟依人般的俯身在赵匡胤身侧,“可不是么,陛下许久不来**,到了**也就只顾着奉华宫一处,姐姐有孕,陛下竟也不知道心疼姐姐,还要叫姐姐母子一同侍奉着陛下。”。我心里冷笑起来,满宫的女人一个比一个会说话,一个比一个说的话漂亮。
赵匡胤掐了掐木婉仪的下颌道:“何时变得这般伶牙俐齿了?”。木婉仪微微忸怩一下道:“可见陛下许久不来臣妾宫里,连臣妾何时变了性情也不知。陛下可还欢喜?”。赵匡胤扫了我和贤妃一眼,清了清嗓子道:“你这牢骚也发了,怨气也撒了,以后不许了。”。“是。”。一声娇滴滴的回应,到叫人身软骨酥起来。
赵匡胤瞧我脸色委实不好,好在精神头倒还足,在院子又小叙片刻,也就不好再多言,命内侍领了他的龙辇送我回宫。
回宫后,第二日,赵匡胤派了御医前来替我诊脉,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些有的没的的话,开了方子才退了出去,向赵匡胤复命去了。药还没煎好,就听见申兰一惊一乍的拿着封书信进来,信封上,洋洋洒洒的几个大字,“行七十二”。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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