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声音落下,门口袅袅走进一位美貌少妇,年龄不过二十三四,着墨绿紧身袄裙,外罩翠色花纹织锦,最吸引人的是那一双浓眉大眼与众女子不同,显出一丝丝粗犷与豪爽。♀
“姨娘!”“许夫人!”冬筱和柔姑姑瞬间收回神态。
许夫人微微一笑,嘴角梨涡隐现:“世子和晴柔可是在商量初夏之事?”
二夫人许青画住在西厢,平素和东厢少来往,一直相安无事。
“许夫人来此可是有事吩咐晴柔?”柔姑姑淡淡道。柔姑姑一向待人和善,对侯府二夫人却始终保持着距离,在她眼中,侯府女主人只有一个,就是荣乐公主。所幸二夫人身来庶出,为事低调有自知之明,对公主府上下也颇为恭敬,加之这些年无所出府中倒一片宁和。♀
“无事我也就不过来打扰了,正是为初夏而来。前几日我见这丫头可喜,便自作主张书信向侯爷表明了心意,将初夏过在我的名下,侯爷已经应允,回来便举行过继礼。今儿来与你们相商。”许夫人在桌前坐下,丫鬟奉上刚泡好的清茶。
冬筱闻言大喜,柔姑姑却一脸难看:“公主到底是殁了,如今不比从前,候爷既已作主,许夫人何必劳神跑这一趟!只是晴柔想问许夫人:明知这丫头来历不清不楚,还要留在府中是何居心?世子血统高贵,可不比一般人。”
许青画脸一阵红一阵白:“姑姑何出此言?好歹我如今还是这府中的当家主母!一来与这丫头投缘,二来全了我做母亲的心愿有何不可?”
“姨娘不必多虑,如此甚好,”冬筱见状忙道:“姑姑只是一番护我之心急了!”
“世子知礼,姨娘谢过!赶明儿我便让初夏搬去西厢,房屋已经收拾妥当。以后你兄妹二人也有个扶持。”
“姨娘做主便是。”
初夏并不排斥许青画,在她看来,许青画除了言行和他们一般讲究之外,骨子里有着现代人的随意,相处起来容易,在这里有一个爱自己接受自己的人实属不易。侯爷回来并没有向府中人多做询问,想来二夫人已妥善处理好,初夏和冬筱都松了一口气。过继礼在一月后举行,依二夫人的意思,只宴请了几族近亲,以防事态生变。冬筱派锦儿过来做了初夏的大丫头,二夫人又从府里调来两个年长的丫鬟张罗初夏的起居。挥退身边的丫鬟,许青画对初夏道:“以后你就是席初夏,我不管你以前如何,咱娘俩的命今后就连在一起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府里的情形你也看见了,我虽贵为当家主母,实则担了管家之位,身边又没个人,以后等世子大了这府里就更没我容身之地,我瞧着你通透,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此番心意,咱娘俩相依为命相互扶持着过日子吧。”初夏微微颔首:“女儿明白。”初夏在盛安国的生涯正式开始,到底是几岁的孩子,有着二夫人的疼爱和冬筱的陪伴,初夏渐渐淡忘了回家的事,只偶尔在夜深人静时突然忆起以前的人事泪流满面,继而却恍惚起来,像是做了一场真实的梦。二夫人亲自教导初夏学习礼仪书画女红,初夏原本从三岁开始修学美术舞蹈琵琶跆拳道,二夫人见其聪明伶俐即学即会大喜,到底身份来历不明不能和冬筱一样去宫里受太傅传教而引为憾事。
初夏的院子有一个后花园,花园不大,已入深冬,院子里梅花开得正盛,午后初夏喜欢静静的坐在院子里赏梅,想起小时妈妈教过的古诗,宋代陆游的卜算子咏梅: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那时并不太明白,觉着意境好就记住了,现在似乎领会了一层。初夏低叹一声,眉宇间刹那染上忧愁,锦儿过来笑道:“小姐,世子下学已往这边来了。”说话间,冬筱已风尘仆仆的跑进来,紫月替他取下披风,掸掉尘屑:“世子慢点!”
“妹妹,我从宫里带了好玩的给你瞧瞧!”初夏这才瞧见他手里拿了一把紫檀木做的弓。
“冬筱,这有什么好玩的?”
“叫我哥哥!哥哥!听见没?下次别再让我提醒你!”冬筱不满地拉弓搭箭,箭羽朝梅树飞去跌落在地上,初夏跑过去,箭尖上插着一朵梅花:“哇,世子哥哥好棒!”锦儿取下梅花,紫月将箭羽收回,有丫鬟来报:“世子,敬王爷来了,在书房。”
“走,随我去见小舅!”冬筱拉了初夏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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