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都池丞相府松鹤堂
香案之上,供奉着紫胤先主-武王的圣旨。空出正中檀木大椅,四位长老分坐两旁,皆着玄黑衣衫,围着飞龙金带。下站八名刑吏,皆是男子,看衣饰俱出于凰都宫门内监,仪容威武,行止肃穆,令人凛然生畏。
叶恒一进门先偷眼打量,见居左上的长老五十出头,须发半白,额纹重刻,正阖目养神。坐于其下的长老面容枯瘦,眼神阴冷,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叶恒吓了一跳,赶紧垂头屏息,又听得右前方传来一声怒哼并一阵冷笑。
叶恒不敢再看,与沈莫双双来至堂中,先对着圣旨行了三拜九叩大礼,复又端正跪好,等候问话。
过了多时,堂中仍无声息,众人的目光都落于他两人身上。沈莫只是纳罕,叶恒愈觉不安。
又等了一刻,左上座的长老终于开了尊口:“我等四人,姚、辛、李、殷,履暗部刑堂督查之职。今奉圣命,远来凰都,查察出赐暗卫。但有所问,尔等应据实上报,不得欺诈瞒隐。”
“是!”叶恒与沈莫都叩下头去。
“报上姓名!”
两人依次答道:“暗卫叶恒┄┄”“暗卫沈莫┄┄”“参拜四位长老!”
辛长老率先笑道:“我们几个老头子追到这个地界儿来问责,怕是两位没有想到,也不甚欢迎吧?”
“不敢!”沈莫听他用这般调侃的声气说话,暗觉奇怪。不由微微抬头,急快的瞟了一眼,但见右上首坐着一人,耷拉着硕大的眼袋,嘴角噙着一丝嘲弄的冷笑。
“不敢?”右下首的李长老仿佛一座怒目金刚,凶狠的盯着叶恒:“叶恒?你才离开暗部几天,就连流沙漏也敢怠慢!好大的胆子!”
叶恒身子顿僵,赶紧垂首答道:“请长老责罚!”
“你为何迟误?”姚长老皱眉问道:“我们先问过阳、盛两位总管,你就在府中安歇,并未出办外务。”
“我┄┄”叶恒紧紧咬住下唇。
“说!”李长老断喝一声。
叶恒从一见流沙漏尽,便在琢磨对答之词,可一来不敢在长老面前说谎,二来脑中滚过多种说辞,皆有不妥。此时只得答道:“我接到消息,急急赶来,不想还是迟误了。”
话一出口,便招来众人侧目。沈莫偏头看了他一眼,心中暗道:阿恒啊阿恒,枉你平日聪明机智,伶牙俐齿,怎么长老问到紧要之处,你竟这般敷衍搪塞。他们若怪罪你藐视暗部规矩,不敬督察刑名,加重处罚,那可如何是好?
果然,李长老勃然变色,怒声喝道:“叶恒!我再问你一次:你因何迟误?”
叶恒一颤,俯头触地,心知今日自己难以过关,可那一句“我昨夜承欢,今晨赐浴,等衣耗时,行走不便”如何说的出口?便说了出来,那些长老又岂会怜惜?
沈莫见他只管磕头,也不回话,不由心中大急:那日在芦城见到叶恒当众顶撞紫云瞳,便知他性子分外倔强。可长老们如何能比英王?此时他一味死犟,只怕更犯众怒。想到此,立刻替他言道:“长老容禀:叶使此前曾负重伤,现在仍未痊好。英王体贴他身无气力,一直命修养在床。误了流沙漏,也属事出有因,还请长老们体察下情,不要任意加罪。”
四位长老互视一眼,眉目间都带上了不悦:英王命他修养就是体贴关爱,我等向他问话就是不察下情,任意加罪┄┄这出赐的暗卫太过嚣张,竟敢搬出英王示威┄┄
殷长老盯着沈莫,舌忝了舌忝嘴唇。“沈使在英王驾前得意,只怕忘了暗部的规矩。长老问责之时,问到谁,谁答话,旁人多言,等同联供作弊,该当重罚。”
叶恒吓得一个激灵,连忙磕头求道:“长老息怒!不关沈使的事┄┄”
“嗯?”李长老狠狠扫来一眼。“你两个倒会互相关照┄┄还知道不知道自己是暗卫!还知道不知道要守规矩!”
“既然忘了┄┄”辛长老微微一笑。“倒是该给你们提个醒儿?”
殷长老对着居首的姚长老说道:“犯多舌之罪,鞭背五十?”
姚长老点了点头。即刻就有刑吏搬过来两副铁架,看沈莫已褪去衣物,便将他先绑了上去。
辛长老眼尖,一下瞅见了沈莫胸前的守宫砂,不由“咦”了一声。这两名暗卫出赐,尚不满半年,原未到问责之期。他们四人急迫赶来,是为有消息说英王受暗卫媚惑,夜夜尽欢,以致流连床榻,慌怠军务。今见沈莫尚为处子,莫非传言有误?
四人皆是一副若有所思之态,又转头去看叶恒,见他还在磨蹭,似是不愿宽衣。辛长老朝守候在旁的刑吏丢了个眼色,两人领命,走近叶恒不由分说,几下就扯开衣裳,剥了下来。
“原来说的是这个┄┄”辛长老暗道。但见叶恒一身水滑肌肤上满布欢-爱痕迹,浅粉淡紫,形态妖娆。又见他偏头侧立,羞中带怯,俊脸上遍染红晕,眉目间春—情未褪,红唇娇艳,妩媚万端。
李长老怒气勃发,狠狠剜来一眼。“怪不得误了流沙漏,又来支吾┄┄昨夜风流够了,今天起不来床,走不动路!这yin-荡无耻的小妖精,当着我们的面,还敢摆出一副勾魂荡魄的风骚样子┄┄”
殷长老眯着眼睛,看刑吏将叶恒吊上铁架,抬手一指:“再高一些。”
刑吏们一拽铁链,迫使叶恒绷立脚尖,挺胸收月复,将修长身躯完全打开,再用锁链缠绕上他足踝手腕,拉直了缚在铁架四周的环上。
姚长老见他臀间股内一片片的腻红,似乎还有深深浅浅的牙印,不觉大皱眉头。
叶恒咬着牙想略略并上双腿,遮掩一下。却被那踝上铁链抻住,里外一磨,渗出血来。
沈莫在他对面看着,心中大是心疼。又见他胸前没了那一点赤艳丹砂,身上却尽是些红紫道道,不由更生怜意:阿恒果然在李季大营失了贞节,还留下了这满身伤痕┄┄
刑吏们请过刑鞭,站在两人身侧。李长老一声令下,就见那鞭梢儿在空中一旋,呼啸而下,落在雪背之上,便是一道血印。
“自己报数!”殷长老翘起腿来,不紧不慢的命道。
“三、四、五┄┄”叶恒刚绷住一口气,这一报数,尽皆泄了去,愈觉背上疼痛,几不可耐。
刑吏皆有手段。一鞭落尽,稍停片刻,等犯人松弛下来,以为有喘息之机时再落一鞭,虽抽打得不快,却使受刑之人痛感翻倍。
“二十、嗯┄┄二十一、唔┄┄”一鞭叠着一鞭,皮开肉绽,血花翻飞。沈莫还能咬牙忍住,叶恒已闷声痛哼起来。
“狠狠打!”李长老瞪起眼睛。“一个暗卫,连几下鞭击都受不了,居然出师了。”
沈莫又想替叶恒辩解:说他伤病在身,颇见虚弱,实在受不得太重的刑罚,可瞧了瞧几位长老都是神情严酷,冷眼旁观,只怕自己话一出口,更要连累叶恒受罪,只得乖乖闭上了嘴。
刑吏岂敢徇情,手中的鞭子越发挥舞得凌厉起来。
四位长老被遣来凰都,本就积着怨忿,及至檀县,又遇上命案。四人被下药迷晕关入县衙大牢,受了牢头掌掴之辱,待案情查明,才获释放。四人前思后想,都觉此事分外蹊跷,很像有人故意拦阻自己。是故挟着怒气,星夜兼程,一入相府问明暗卫所在,当即就置下了流沙漏,要看那两个小子如何行事。果然,叶恒无故迟误而意态倨傲,沈莫为他抗辩而言语张狂,可见他们平日里是何等骄纵不法,目中无人┄┄
李长老只嫌那鞭子太软,打得太轻,鼻中不住冷哼:“暗卫骨头都酥掉了么!还是只会yin+声浪+语的叫唤?不成器的混账东西,给我好好教训┄┄”
从来暗卫熬刑,再疼也不许随便出声。叶恒自从吸入闭云香,又涂抹了春思绿梦引,体质大变,痛阈降得极低,平日偶有擦伤,都疼的吸气乍舌,今日哪里经得住这样毒辣的鞭打。直是把舌尖都咬破了,也咽不下月兑口而出的痛呼。每报一数,都控制不了的带出一丝颤音,惹得几位长老都是怒目瞪来。
“四十八、四十九┄┄”好容易捱到最后,叶恒闭上眼睛,暗自松了一口气。硕大的汗珠从他额上接连不停的滚落下来,却听辛长老尖刻一笑:“才到四十九,继续!”
那鞭子又猛得撩到了背上,叶恒猝不及防,嘶呼一声:“啊┄┄”
“还没完!”
“五十┄┄”叶恒又挨了一下,强自从齿缝里报出最后一数。那刑吏这才收了鞭子,请长老验刑。
姚长老一摆手,刑吏将沈莫从铁架上松下来,仍令跪在一旁。又来解叶恒,却听辛长老说道:“且慢!叶恒犯误卯之罪,再鞭五十┄┄”
“啊?”沈莫大惊,膝行两步,来到长老面前,刚要求情,就听叶恒喘息着急道:“沈兄┄┄”回头一望,见他蹙着长眉朝自己摇了摇头,漂亮的杏核大眼里一片湿润,满带哀求。
沈莫一僵,眸中也起了水意:阿恒┄┄
“哪条规矩允许暗卫之间称兄道弟?”李长老厉声喝道。“给我掌嘴!”
沈莫只听得身后“噼里啪啦”一顿巴掌响和叶恒的闷痛哼声,死死攥住双拳,没有回头。
刑吏又抖开了鞭子,被殷长老拦住:“换那一条┄┄带细刺的┄┄”
鞭子再落下,一层层掀开血肉,没打十几下,叶恒终于支持不住,偏头晕了过去。刑吏取过一大桶盐水,“呼”地一声搂头淋下。
叶恒浑身颤抖着、刚从痛不欲生中清醒过来,就听殷长老在自己身边说道:“后背无处落鞭?那就打前面┄┄打下面┄┄”
在他的指点之下,刑吏手中的鞭子忽然灵巧了起来,专往胸前月复下,臀尖股沟撩去。鞭上倒刺勾动茱萸玉柱、扫过前庭丹穴,除了火辣辣的疼,又加上了麻酥酥的痒。叶恒有苦说不出,脸色乍白乍红,偶尔闭眼,竟想起昨夜和紫云瞳缠绵缱绻┄┄
殷长老听着叶恒呼痛之声中带上一丝娇媚,心底暗暗冷笑。等羞辱够了,狠狠一鞭又落回他背上,激得血珠儿四溅。
“啊┄┄”叶恒惨叫之后,再次陷入了昏迷。被从铁架子上摘下来,拖到长老们面前。接连三桶粗盐水喷过,才又幽幽醒转。
殷长老挑起他穿来的衣裳,看了看,模了模,直接甩到了他脸上:“这是暗卫平日该穿的衣服么?犯失仪之罪,该罚拶指┄┄”
“答话简慢潦草,犯大不敬罪,该罚夹棍┄┄”李长老接道。
叶恒看着刑吏将黄杨木刑具扔到了自己面前,一颗心瞬时沉到了谷底。
姚长老缓缓摇头:“这两样刑用下,他不易恢复,日后在英王身边听用会有不便┄┄”
辛长老对上叶恒含着惧意的眸子,微微一笑:“那就换个别的┄┄两罪并罚,我看┄┄针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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