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见过太后,皇上。”她仪态万千地行个礼,然后笑盈盈地去看太后怀里的孩子说:“太后娘娘,孩子哭得可真响亮啊,莫不是饿了吧。”
李栖墨忽尔说:“母后,朕也是你一手带大的,这孩子就交由你来抚养着先吧。”多个人陪着太后,或许她也会开心些。
再说了,后宫人心,谁他也信不过,一个也信不过,真是可怜可叹,连他自已都觉得悲凉无比。
“好。”太后喜滋滋地应了下来。
上官香华轻轻一笑:“皇上,臣妾倒是想养着这个孩子,太后身体现在不甚好,真不宜让太后娘娘为孩子操劳,再说了初生的小孩,日夜倒睡哭闹不休的,会吵着累着太后娘娘的。”
“怎会,哀家早就盼着孙儿抱了。”太后笑着,心里却是防备甚强的。
上官香华可不是一般的狠啊,是傅天爱她不会去管,可是孙儿,却是她的,流着皇家血液的。
他不想看孩子,他有点怕,怕他睁大了眼睛那眼神就和天爱一样。
“母后,朕还有事,朕先走。”
“好。”太后也是一口应允了下来。
一次也没有抱,他想着,真想苦笑,好想去质问她,好想好想恨她,可是恨不起来。
想大醉一场,可是而今封王蠢蠢欲动,书房里多的是事要处理着。
回去承乾宫里,忽然觉得有些孤单,那守着的人,那些长廊,恒久而不变,很小的时候他就来过这里,那时真小,还不到长廊那般高呢,一晃眼,就这么大了,要是再一晃眼就一个白头了吧。
花树暗默,嘴巴苦涩。
进了书房去,依然是枯燥的政事。
这是他的责任,无法摆月兑。
“皇上,贤妃娘娘谨见。”
“进来。”他回来神思。
傅润芝端了个小托子,上面放着一些整理好的册子,以及还有一杯蜜茶。
先将茶放在桌上,甜甜地笑:“皇上喝些茶,臣妾用蜂蜜泡的茶,可以消消暑,清燥热。”
他端起喝了一口,十分的甘甜。
傅润芝将册子放上桌:“皇上,臣妾已经将这个月的给准备好了,皇上你过目。”
“以后这事,你便找皇后吧。”他没翻开来。
傅润芝有一怔:“皇上不亲自看了么?”
“后宫之事,不必事事让朕过目。”他说。
桌上的事儿,还多着呢。
“皇上十分疲累,莫不是有些不舒服,有什么臣妾可以帮皇上解忧的。”
他不说,绷着一张脸。
“皇上,臣妾给皇上揉揉肩可好?”她小心翼翼地问着。
他皱起了眉头,口气不悦地说:“贤妃,你先下去吧,朕要处理朝政之事,以后后宫之事,你给皇后过目便是。”她虽然心狠,可是不否认,她能力极大,后宫没有人敢不服她。
“是不是臣妾做错了什么,臣妾惶恐。”
“后公公。”他淡淡一叫。
后公公就弯腰说:“贤妃娘娘请回。”
她咬咬牙,心思千回百转,一双大眼楚楚可怜地看着他,可是不得不出去,再呆下去,势必会让他更反感的。
安不知,他心里也有了决断。
天爱很讨厌傅润芝,说她装模作样。他想天爱一定是吃醋了,傅润芝可疼着她呢,开口闭口都是天爱什么什么的,天爱表面里看起来淡淡的,其实骨子里不知多在乎亲情,若不然能对一个没有什么关系的向莫离这样记在心里吗?
可是那天天爱咬着傅润芝,像是发了狠的狼一样。
唉,情不知何起,一往而终。
怪不得父皇跟他说过,在后宫若是动了情,势必限难三分。
“后公公,加强侍卫去守着行宫,宫墙要够高,她睡的房里,装上铁窗。”让她跳不出去,让她爬不出他的牢笼。
若是等着他不爱了,那她就在那儿终老吧,他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后公公应了声,便出去交待人了。
书房里静静的,笔尖走墨的声音,竟然也是如此的清楚。
等吧,等着时光倾覆,看谁比谁还等不起。
有本事爱上,他就有本事放下。
有什么比活着更难受,不如死去,可是又有什么资格死去,槿色苦涩地笑着。
小姐的孩子回到宫里来了,回到这豺狼野心的宫里。
她去求后公公,请求着让他跟皇上说,去侍候着小主子。
皇上应允了,她便过去。
君如玉看到她一怔,眸子里滑过惊讶,马上就垂下头去。
她温和地轻笑,秉行着宫女的礼仪去拜见太后。
太后正在小床边看着那睡着的小主子,也不抬头看她一眼就说:“以后夜里,你就和别的宫女一块儿守夜。”
“是,太后娘娘。”
太后看起来很疼爱小主子的样子,看着他五官都柔和了,连换尿布,她都是喜滋滋的。
不过这种喜欢,能延续多久呢?
君小乔只是冷然地看着孩子,眼里生出了嫉妒,恨意。
太后仿若得知,回头关切地说:“小乔,你身子不好,还是回去休息吧。”
君小乔不语,有着几分的沉默。
君如玉轻声地哄着她:“小乔听话回去再睡一会。”
槿色忍不住地心里轻笑着,这宫里,就没有一个实在的人。不过她有什么资格来说呢,她还不是一样虚假。
她还不是一样想让主子的孩子小产了,而今看着孩子,只觉得惭愧难当。
夜里守着,外面的灯笼如火,星光璀璨。
一弯冷月高挂着,主子在很远的地方,主子没有孩子,会想得心里发疼,可是主子却不会表现出来给人看的。
所有的一切都睡着了,沉静而又安谧。
慈恩宫里守夜的宫女,衣袂让夜风拂起。
三更过后守夜就更难熬了,宫女站着都想打瞌睡。
她推推旁边那个:“别睡,守夜呢。”
“这么多人,怕甚啊,困死了。”那个宫女咕哝地叫着。
里面的孩子忽然哭了出来,槿色一探头看,一抹黑影飞快地从窗外窜出去,快得不可思议,若不是那晃动得有些厉害的烛火,压根就发现不了。
里面守夜的人睁开眼睛,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道:“皇子又哭了,快些看看是不是尿湿了,还是饿了。”
她不能接近,只能在门外面看着。
小皇子是闹腾着,好一会儿之后才睡,那已经是天露鱼肚白了,她依然小心翼翼地,时不是看一眼窗外。
应该合上窗的,可是合上又会太闷热,这不是一个风口,开着可以疏通一下空气,太后娘娘说可开着窗,无妨的。
第二日,槿色趁着太后来看皇子的时候,跪下轻声地说:“太后娘娘,奴婢有事禀报。”
太后没看她,只道:“何事?”
“太后娘娘……。”她为难地看着这么多的人。
太后拧眉:“说。”一个宫女也敢这么拿乔。
这就是傅天爱身边的宫女吧,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
槿色一凌,一咬牙便说:“昨天晚上三更之后,有人从窗口跳出去。”
“不可能。”里面的宫女气恼地叫:“我们在里面守着,什么都没有看到。”
“你们打瞌睡去了,奴婢千真万确是看到了,皇子惊醒的,黑衣人跳出去的时候烛火还晃了好些时候,你们才过去将小皇子的被角给盖回去的。”
“胡说,不可能的事。”宫女害怕地喝叫着。
若是守夜不力,必将重罚啊。
“若是奴婢有半句虚言,让天打五雷轰,这个窗口是不会有风的,若是大风起,烛火必灭。”
太后轻轻一笑,了解于心,对着槿色说:“好,以后你便就在小皇子身边,近身侍候着。”
这忽如其来的差事,让所有人都不明白,抱括槿色。
她说出来,是想着能进去看顾着小皇子,这样更能安心一些,她是没有什么证据,也没有什么把握让太后要相信她,毕竟她是现在才到慈恩宫里的,太后是不会相信她。
太后神色一冷,看着那几个宫女:“你们还嘴硬着,来人啊,带出去,重责五仗。哀家让你们守夜,你们就得给哀家睁大眼睛给守着,哀家可不想天天听你们说,一晚没事,若是出了事儿,你们就是有十个头也不够杀,拉下去。”
宫女大呼饶恕,知罪,可惜太后是铁了心思了。
悠闲地端起了茶说:“你是槿色是吧。”
“回太后娘娘的话,奴婢贱名是。”槿色也有些惶恐不安起来了。
太后娘娘却是老神在在,淡道:“你到窗口下面瞧一瞧。”
于是槿色便起身去看,窗口下面有一层淡淡的草木灰,赫然的一个鞋印子看得清楚。
心想,这莫不是太后娘娘故布的疑阵吧。
太后冷声地说:“哀家要的可是真正细心,能照料皇子的,不过是一个试探而已。你去抹干净地上,若是有点风,可莫让灰吹到小皇子身上去了。”
“是,太后娘娘。”槿色听命。
暗谙着姜还是老的辣,原来只是试探,太后对小皇子的事,还真是上心得紧,如果也会和悦对小姐三分,也许小姐就不会离开宫里的。
小姐心里,其实也是多爱着皇上的啊,和皇上吵架的时候,晚上睡觉悄悄地在被窝里流泪,她知道,却是装作不知。
有些感叹,默默地将地上的灰抹得干净,然后顺便抹干净了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