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层的红瓣梅含着雪,折下来引诱着歆上,他就想伸手来取,可是快伸出来,又觉得冷,还是缩回去了,这个懒东西可一点也不像我来着啊。
一会摆些红梅到他的御书房里,让他闻闻这沁人心脾的雪香之味。
宫女们天天都会来折各种时令的花,可是他说我折的好像比较好看,比较香。
梅林边的小庵,依然木鱼声阵阵,听着,感觉灵台一片从来没有过的清静,我抱着歆上到了庵外面。
庵门大开着,那忽明忽暗的香,让我深吸一口,真香。
“傅小姐,不妨进来坐。”里面的人轻声地说话。
我也想踏进去,哪怕就是上柱香。
槿色却轻声地说:“小姐,皇子可从来没有去过这些地方儿呢,还是莫要抱进去了,免得受惊。”
小孩子也就是这样,风一吹,又受惊,说话大一点,又受惊。
我想,我开始有点原谅那个生我的娘了,总算是带我也带大了一点才抛弃我的,可是每个孩子的小时候,这么这么的难带。
可惜她已经不在人世,否则我也会让她过上富贵的生活的。
可是我哪个爹,我却是怎么也不会感激的,我不知道他给予过我什么,他并不是想我的存在的,一晌贪欢求的不是孩子,而是欢乐,之后想要的是儿子,是我娘骗了他,带回来的是个女儿。
不闻不问十多年,同在一屋檐下,看着我总是视若无物,某天会跟我说,我是你爹。
可是我是人,不是狗,不是你给一根骨头,我还可以朝你摇摇尾巴的狗。
将歆上给了槿色,梅花让宫女拿着,整整衣服,然后进了去。
香烟轻萦,里面清冷没有任何的炭火。
我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
木鱼声停,一会儿三根烧着的香送到我的面前,那师太宁和慈祥:“傅小姐上柱香吧,愿佛祖能保佑傅小姐能逢凶化吉。”
“师太,我现在十分美满,这个词可能真用不到我的身上,我但想求得他一世平安,永远和我在一起。”
她轻轻地一笑:“世上的事,最是说清楚,变数也是猜不透。”
“这倒也是。”我虔诚地上了香。
以前我对佛祖很不敬,从来觉得要是你们有灵,怎会这个世上还有着很多不公平的事。
可是现在过得好了,我却不知为什么,对它们虔诚起来了。
可能是帝王燕,可能是在凉城的祥云寺。
那些人总是能得破天机,凉城出皇后,凤身在傅家,宝澜寺的签文,无一不应验。
“让老尼为傅小姐祈福。”她轻念着经文,敲着木鱼。
我静静地跪着,听了一会,她轻叹息,然后脸色有些苍白:“傅小姐其实是为善天下。”
我有些听不明白,她淡淡地说:“傅小姐身上血债倒是不少。”
“是啊,打仗的时候,死过很多人,可是没有办法,如果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死。”
“小姐请务必要小心有血光之灾。”
“谢谢师太的提醒,我会很小心的。可是有些事,如果是注定的,如果是该来的,那也是无法阻止啊。”
“……小姐说得极是。”
“皇子饿了,师太,我得先回去了,这是极是寒,是否让人准备一些炭火送过来驱寒气。”
她摇摇头:“不必了,出家人的心里,无谓冷暖。小姐回去让人送些香油过来,点上普渡明灯。”
“好的。”
我出去,然后差人一会儿送香油过来。
不管什么事,都勇敢一些地去面对,我和李栖墨同心共济,没事儿的。
回去的时候在太液湖上看着那浩瀚的银白,心里有些叹息,长吁一口气,望着远方。
血光之灾有轻有重,重则要人命,轻则只是像针刺破手指一样。
我想如果是后者,那么师太没有必要说我。
可是如果是前者,我该怎么去避开呢?
正如她所说,我身上的血债过多,可能我的福缘还不太厚泽,所以冥冥中自会有些定数的。
“小姐,回去了,这儿冷着呢。”
“好啊,回去了,歆上饿了,歆上就是个懒人,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呵呵。”他居然朝我笑。
将那小被子盖得密实一些,不让冷气吹入,这可是我的心肝宝贝儿啊。
以往不知道李栖墨为什么要这样叫我,感觉只是亲昵一些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现在我叫他宝贝,我就知道,那是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那是比自已还要重要的人。
“小姐你看,那是君如玉。”
我眯起眼睛看着不远处袅娜而来的君如玉,不避不让的,我也不招惹她,不过我会防着她,这个人故作柔弱,心里却是想的另一件事。
君小乔在宫里病得要死要活的,想必和这位好姐姐有点儿关系吧。
“傅小姐。”她盈盈而笑。
我点点头,也不对她言语。
“傅小姐这么早就出去采梅,如玉还以为是如玉最早去呢。”笑魇如花,觉得十分的假。
我淡淡一笑叫道:“如玉。”
她有些欣喜:“小姐,有什么吩咐?”
“你穿得太是单薄了。”这么冷的天,这人的防寒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
我都恨不得把自已缩成个球一样,人家却是衣衬单薄。
她涩涩一笑:“衣服昨儿个扫雪都弄脏了,洗了还没干。”
“如玉,你的鞋上,染上了墨汁。”我淡淡地说。
她一瞧,轻笑:“这是小乔给我的鞋子,真是好看,我挺喜欢的,大了点冬天多穿几双袜子倒也是不冷的。”
“哦。”我淡淡一笑。
君小乔给你的,你倒是到现在还不放过她啊。
你想我和她斗,她有太后撑着,我有皇后护着,你多恨君小乔是不是?我犹还记得左右鞋上不同的墨汁,我是眼睛出了点问题,不是连脑子也可以让你弄混的,你这个虚伪至极的人。
本欲直接说破这些事,省得在我面前恶心了。
就如傅润芝一样,我也是不给她面子,直接去说她,我和李栖墨的感情越来越激化,傅润芝可真是下了不少的功夫啊。
师太说我会有血光之灾,我想不管什么事,还是藏着点,讨厌这个人,就离这个人远一点罢了。
这么一想,也就淡淡一笑,不再说什么了。
“那还是多穿些衣服吧,免得冻坏了。”笑笑:“我先回去了,歆上饿了。”
“槿色姐姐,可真会照顾孩子啊。”
槿色也不说话,只是笑笑跟着我离开。
“槿色,这个人心思不正着,现在不知道打什么主意呢,今儿个故意穿了这双鞋出来,还说是君小乔给她的,你还记得太后生辰的时候,那被泼了墨的观音吗?其实我就躲在香台下面,看着人进来泼,然后墨汁落下染上了鞋子,君小乔的鞋子,也是洽好,我想君小乔也不是一个笨得无可救药的,真要害我,她不必亲自去,她喜欢下令让人做。而且左右鞋不分的墨汁,君如玉百密有一疏,可也却是极狠了。”
“小姐,现在要告诉皇上吗?”
“算了,现在不告诉他,君小乔也不在这里,如果查起来,只会无对证,她一口咬定是君小乔给她的,能如何呢?”
“小姐,那倒也是啊。她藏得太深了,她害小姐,奴婢倒是可以作证的。”
“槿色,我不想你出事,那事儿,谁也别说,知道吗?你知道她的底,同样她在暗里看着我的一切,也知道我的底,我的歆上,还要你照顾着,只有你,我才能放心的。”尤其是师太说我还有血光之灾,我更加得小心一些了。
她有些愧疚,我想她一生,只怕也是清不掉心里的愧疚了。
李栖墨现在开始忙活着过年的事儿了,今年打了仗,四海升平,让人期待的一个新年啊,可以扫除不少的漏习。
晚上我问要李栖墨:“你书房里,还能抓得么鬼吗?”
他低低地说:“现在倒是没有了,其实朕也是知道,是慎王不放心朕,在朕的身体弄了此探子,如今慎王对朕忠心,探子能有什么用作,书房里静着,好久不曾来了。”
“呵呵,你知道是谁不?”
“想知道是谁简单得紧,想不想玩些有趣儿的。”
“你说。”我兴奋了起来。
往时都是他说这不要玩,那不要玩,可是现在主动儿和我玩,多好啊。
“朕传个令下去,要斩杀李檀……哎哟,天爱下手别太狠啊,这不是在玩吗?又不是当真的,朕真可怜,在你的心里还不如你的朋友来得重要着。”他哀哀叫,我又揉揉他的腰:“乖乖,不疼不痛。”
“这一消息传出,必会让人不安了,李檀曾和慎王的利益息息相关,探子必会来一探真假,朕让人点上番国特贡来的香,谁进了那房里,一准能染上。”
“哈,这个好。”
说干就干,我们是一对爱玩的夫妻。
这还不够来着,我还得让人在在外面设个陷井,拉几条细线在地上,线头上连着铃铛,全在我看得到的地方,我让宫女书房旁边的小房里守着这些,微微一响,这不人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