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沐子凌抓着一只野鸡回到洞穴时,那里早已没有叶皎兮的身影,几根木柴上只燃着微弱的小火,告示着人已走了很久。♀
沐子凌心下一紧,匆匆走出洞穴,高声唤着:“兮儿——兮儿——”然而山谷中只余空荡荡的回声。
叶皎兮绝对不会无缘无故便独自离去的,定然是萧丘连找来了,她怕又伤了他才一个人先走了,恐怕现在已经落入了萧丘连的手里。想到这里,沐子凌紧握成拳懊恼地往岩壁上狠狠砸去。
忽然看到岩壁上刻着几个字,沐子凌仔细一看,正是叶皎兮的字迹——去苗疆等我。
是了,萧丘连是为了杀他才对叶皎兮与阿团下蛊的,知道他们要去苗疆,他定然也会去那里。只是叶皎兮在他手上,沐子凌还是有些担心,虽说萧丘连不大可能伤她,然而他对叶皎兮的感情沐子凌看得出来,自己的女人同一个这样的男人单独相处着,他多少有些放心不下的。
然而为今之计,只能早点到达苗疆了。
萧丘连将叶皎兮带走后,确实一路朝苗疆而去,只是在途径辛沧时停留了几日。
叶皎兮知道萧丘连是去见什么人了,辛沧,她忽然想起沐子凌说过,五王沐子荆就在辛沧。
大概的情况,她也猜出几分来了。只是叶皎兮不曾想到,沐子荆还会来见她。
此番前来他便是以五王的身份来见他的,虽然没有再带着银色面具,但叶皎兮一见他走来便已认出来了,他便是那个在平江时带着银色面具将她拦下的那人。
叶皎兮警惕地看着他,却见他只是勾唇笑了笑,道:“七弟妹见本王为何如此紧张?”不愧是兄弟,这样的笑意同沐子凌的很像,玩味又显得慵懒,唯一不同的是邪魅之感更强了,仿佛他周身上下就笼罩着无尽的寒意。♀
“五王爷来见我是有什么话要说吗?”叶皎兮也不含糊,直接问道。
沐子荆仰头笑了几声,“五年了,七弟妹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啊,和你说话就是舒服,直言快语的。”
叶皎兮黛眉一挑,听着他继续道:“你再见到沐子凌时替我转告于他,当年的仇我会一点一点都报回来,虽然我不确定在你见到他时是不是就是他的死期。”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五王爷,子凌怎么说也是你亲弟弟。”叶皎兮道。
“亲弟弟?七弟妹是在说笑吗?”沐子荆冷笑着道,“哦,我忘了,七弟妹是江湖人,自然不知道朝堂的复杂。”
“罢了,”叶皎兮道,“你们朝堂的恩怨我管不着,可你为何要陷害无影门?为何要还阿团?”说到阿团时声音已不似先前般淡然了。
“放心,只要沐子凌死了,我保证,不动你儿子分毫,即便你儿子就是他儿子。至于无影门么,谁让你们先前帮助沐子凌做事了,当然,这不是主要原因,我也知道现在无影门对沐子凌也是避之而不及,要怪也只能怪你那个二师兄,竟然敢带走我的女人。”
叶皎兮一惊,半晌后才反应过来大概沐子荆说的他的女人就是岳卿卿了,便道:“若不是二师兄带走她,她早就成一具死尸了,不对,她本身就是一具死尸,只不过现在是一具会动的死尸而已。”
“什么!”沐子荆目色骤寒,他紧紧盯着叶皎兮,“你说什么!什么叫做会动的死尸?你给我从实道来!”
“既然是你女人,你连她已经死了都不知道?匕首没了胸膛,还能活吗?要不是二师兄求着柳大哥,柳大哥想尽了一切办法,才用苗疆的人用元精蛊救了她。♀”
沐子荆仿佛震了震,紧蹙着眉道:“既然已经救活了,为何你要说是会动的死尸?”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所有的活动都是靠着体内的元精蛊在完成,而且用元精蛊救了她的乌卡尔也说了,这样没法坚持多久的,更何况她还如此为复国之事用尽心机。”
沐子荆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苍白,目中的惊痛毫无遗漏得被叶皎兮看在眼里,想来,他对岳卿卿是真心的吧。
没准这就是岳卿卿一直没有接受二师兄的原因呢,叶皎兮这般想着。
见沐子荆一直怔愣在原地,叶皎兮又道:“现在相信我二师兄是救了卿卿姐了吧?那你是不是能将无影门的嫌疑洗清了呢?”
沐子荆终于回过神来,“七弟妹,你闯荡江湖也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有这么幼稚的想法?你觉得我会将我自己的手下交出去任他们处置吗?不过是一个嫌疑而已,你们无影门本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难道还怕他们抓住你们不成?”
“无影门也不能白白受了冤枉!”叶皎兮高声道,“还有,你既然有这么厉害的下属,连我们师兄妹的绝学都能模仿得这么好,将他们尽其用便可,何必还要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
沐子荆笑了笑,道:“这你可冤枉我了,那两个冒充你两位师兄的人原本可是苏南的手下,只不过因为同苏南有了矛盾才投靠的我,至于那个会易容术的,她太没用了,立刻就被你识破。”
一说到那个雷悉,叶皎兮不禁问道:“她的易容术是哪里学来的?”
“告诉你也无妨,她叫蕾昔,曾是母后的贴身丫鬟,从母后那里偷偷学到的,就是你的兰姨那里。”
叶皎兮大惊,“你知道太后是……”
“兰家之后,对吗?”沐子荆邪魅地笑道,“自从见你用了兰家绝学,这便不难查了,自然,连同你不是林湘莞之事,一连串的,都能查出来。”
果然呢,他同沐子凌一样可怕,不过是小小的一个破绽,便能被他顺藤模瓜地查出一大串。
至于兰家绝学之事,自从当年在平江听沐子荆提起后,她后来也寻了仲霄子问了个明白,得知了兰姨便是当年被灭门的兰家遗留下的唯一的后人。
见他似乎很乐意回答她的问题,叶皎兮索性一问到底,将心中的疑惑全道了出来,“还有,为何萧大哥会帮着你做事?难道萧家也被你招募了?”
沐子荆冷冷一笑,“人心皆有欲求,利用这个还有谁不能利用的?别看萧丘连平常都是一副呆愣书生的模样,野心大着呢,身为萧家幼子,自然想争一番。”
听他这般道,叶皎兮隐约也有些明了了,大约沐子荆与萧丘连只见做了什么交易吧。
沐子荆又道:“你问的似乎多了些,不过这些沐子凌心里也清楚得很,告诉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现在也应该轮到我来问你了。”
叶皎兮微挑秀眉道:“问吧,看在你这么实诚地回答我的份上,我也会实诚地回答你。”
“倾儿现在在高丽?”
“倾儿?哦,你说卿卿姐啊,是啊,一直和二师兄在高丽。”
“她到底还能活多久?”不知为何,叶皎兮总觉得他问这问题时很是紧张。
“看天意,”叶皎兮道,“救她的乌卡尔说的。”
听了这话后沐子荆静默了良久,最后微微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说完便离去了。
其实那时叶皎兮想说,倘若真的不想让她死,那你也该积点德,别老想着算计别人,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来,因为她大概也晓得了,所谓朝堂上的算计,是没有孰对孰错之分的,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他与沐子凌也只能这么一直斗下去,一直到一方死亡或者永远无法翻身。
在沐子荆离开后,萧丘连便走了进来,问道:“兮儿,五王爷同你说了什么?”
“我问了他一些事,他倒是很诚实地同我一一道来了。”
“问了什么?”
“问你为什么会为他办事。”叶皎兮看住他道。
萧丘连一惊,随即便笑了笑,“问这个作甚?那他是怎么答的。”
“他说你的野心不小,有野心就能利用。”叶皎兮道,“可是萧大哥,如果你是想在萧家有一席之地,方法有很多,为什么要帮他做这些事呢?就算你没其他办法,子凌也可以帮你。”
萧丘连微微蹙了蹙眉,道:“兮儿,这事你就别操心了。”
“还有,”叶皎兮又继续道,“我还可以让柳大哥治好你的眼睛。”
萧丘连微微一怔,道:“你知道我的眼睛是怎么不好的吗?可不是什么先天疾病,这是我幼时学习蛊术时被蛊虫所伤,它根本就治不好,即便是柳悟清也不行。你可知道幼时因为这个我有多不被待见?娘亲本就不是爹的原配,家中还有数个兄长,我若不做点什么,根本无法在萧家立足。”
叶皎兮知无法再劝,轻叹了一口气,道:“原以为你上武当入江湖,便是抛下了萧家的荣华。”
“莫要说我,”萧丘连道,“你也不是身在江湖还牵涉到了朝堂上?”
叶皎兮微微一怔,说不上话来,却听萧丘连又道:“其实江湖与朝堂本就分得没那么清楚,虽说表面上好不搭界,可是你看,像沐子凌、沐子荆,还不是都想好好利用武林势力?此番武林大会,你是不知道沐子凌做了多大的手脚。”
“我看出来了。”叶皎兮轻声道,即便自己再逃避这个问题,真相还是**果地摆在那里,他确实不是单纯为了找自己而来锦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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