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霏走得很快,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没想到流言的威力这样惊人,早上在顶楼办公室发生的“桃色事件”,就象是核幅射,不过一个上午的时间,已经扩散到了大厦底层。
她从电梯中出来时,正好听到几个女员工凑在一起闲聊。
“你们看到了吗,刚才御总叫丁秘书陪他吃饭,她看上去似乎非常不高兴,那张脸难看得象有人欠了她五百万不还似的。”
“你还不知道啊,丁秘书气坏了,听说今天早上有个戴口罩的女人模到办公室,把他扑倒在沙发上欲行不轧,御总大喊救命,丁秘书冲进去救驾时,御总那条名贵的西装裤已经被扒了,身上好多处抓伤……哎哟妈呀,好险,丁秘书只要晚到一步,御总就要被那女的给强.暴了。”
怎么能这样颠倒黑白,难怪老古话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常霏没想到,御尊上午只不过是自己解开了衬衣扣子,传到中午变成她扒了御尊的ku子,可想而知,到晚上还不知会传成什么样,这些人太恐怖也太会添油加醋了。
也不想想,一个女人能有多大力气,能将她们健壮得连老虎都打得死的总裁强.暴?可恨的是,竟然没人怀疑这个女人是否被冤枉了。
天杀的御尊,早晚有一天死在女人身上。常霏直气得xiong口发闷,怎么能这样抹黑她,她跟他是前世有怨,还是今世有仇?最难过的是,她连一句辩解的话都不能说,因为这种事情往往越描越黑,还会引火烧身。
而八卦还在继续:“啊,不会吧?这样彪悍的女人真是我的偶像。”
“是呕吐的对象吧,你说这女人有多饥.渴啊,大清早的,是嗑了药还是几辈子没碰过男人?我听说丁秘书冲进去时,那女的两只手已经伸进去握住了御总的……哎,真不要脸,她好意思做得出来,我都不好意思讲。”
“喂,你们看走在我们前面那个女人,正好戴着个口罩,你们说会不会就是她呀?”
身后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有人似乎想追上来看个究竟,常霏羞愤得无以复加,她加快脚步,几乎象逃命一样逃出了御氏大厦。
坐在公交车上,望着窗外御氏那幢高耸云端的大楼,常霏咬牙,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她决定以后只要有御尊在的地方,她就闻风十里而逃。
常霏打开手机,给水云洁报平安。
这都快下午了,总算接到常霏的来电,水云洁早就担心坏了:“ivy,你中饭吃了吗?”
常霏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想骗她:“没呢,我没胃口不想吃,你吃了吗?”
“我也没有,我刚从修车厂出来,现正在新岛咖啡,我叫了皮蛋瘦肉粥和三明治,你快过来,陪我一起吃几口。”
“好,我马上过来。”常霏不想辜负她的好意。
从咖啡厅出来,两人哪也没去,回家补觉,直睡到太阳快下山才起来。晚餐吃泡面,吃完后一人捧了一杯茶一本书坐在阳台上,静静地享受着这春末夏初最后一刻宁静的阳光。读书时什么话都敢说,那时聊人生聊理想,聊得不亦乐乎,踏上社会后才明白无聊是福。
会计师事务所人才一大把,除了她们和清扫厕所的魏阿姨,随便哪个都能甩出几张证件,几个灭绝师太更是厉害,证件一大堆。♀
她们两人虽是会计本科毕业,但一无经验,二无证书,如果不是海澈暗中帮忙,老狐狸一般精明的郑成方又怎么会要她们这两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这个行业竞争激烈,没有证书傍身休想出人头地,两人都去报考了中级会计职称,相对来说,这个还是比较容易考到的。
中级会计职称一共考三门,四月报名,十月考试,两人一下子三门全报,想要全部通过,自然要下一番功夫。
在拿到教材后,常霏去85度c买回来一大袋珍珠女乃茶,向考过的前辈虚心请教,得到支招后,登录中华会计网校注册成为会员。为了省钱,两人自然是合用一个帐号,轮流上网做试题。
水云洁昨晚担惊受怕,今天东奔西跑,累得够呛,强撑着上网看了一会《财务管理》,实在撑不住,跟常霏道了声晚安后打着哈欠睡觉去了。
而常霏白天睡得太多,此刻毫无睡意,她合上教材,拿过笔记本电脑,进入邮箱查看有无邮件,然后隐身登录qq,看着那个永远对她闪亮的头像默默出神。从更新的个性签名她知道海澈每天都会上线,而且还对她设置了“隐身对其可见”。
海澈不喜交际,很难对陌生人敞开心扉,他现在这个qq号码还是常霏帮他注册的,两人没分手前,他很少登录qq,就算上线也是隐身,然而现在,24小时都是登录状态。
他的qq名也改为了“waiting”,想到他这个时候还在城市的某个角落等待她的回心转意,常霏热泪盈眶,她打开对话框,双手放在键盘上。
她心里有无数话想对他说,然而手指头僵硬得动也动不了,稍稍用力,就仿佛有针在扎,直疼到心里去。跟往常一样,屏幕上一片空白,半天都没敲出一个字母,她又一次放弃,关闭电脑回去睡觉。
既然已经决定分手,就不要再去招惹,总有一天海澈会忘记她,重新开始一段恋情。
窗外万家灯火,永远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今天仍不用上班,两人都睡了个懒觉,常霏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起来照镜子,相比昨天的狰狞,今天明显好多了。
小圆桌上早就摆好了牛女乃和面包,看着手脚伶俐的水云洁,常霏不由感叹,谁能想象得到,去年两人刚搬入这里的时候,这位大小姐可是个生白族,居然把电炒锅插上电源,然后把电饭煲直接架到电炒锅上,如果不是常霏耳朵尖,听到声音不对,走去厨房察看,差点闹出事情来。
偏她还振振有词:“饭店里的螃蟹不都是蒸出来的吗,你不也吃过觉得比煮出来的更好吃吗?那我干什么还要煮饭,自然是做蒸饭了啰。”
常霏气极反笑:“大小姐,那是隔水蒸螃蟹好不好,你现在隔着的是铁板,你说水和铁板能一样吗?”
水云洁眨了眨眼,心虚地讪笑:“差不多吧,水能导电,铁板也一样能导电啊。”
常霏在她头上狠狠敲了个爆栗:“差不多你个头,水能喝,铁板能喝吗?你还笑得出来,真不知道你脑子里一天到晚在想什么……”
想起那时又白痴又可爱的水云洁,常霏的脸上不由得浮出一丝微笑,被起来后一直忙到现在,一刻都没停过的水云洁看到,顿时招来一通白眼:“走开走开,拖地了,别站在那碍事,真是的,吃饱了赶紧给我回房去,别在我眼前乱晃。”
“你知道吗?你这个样子特象我老妈,她只要一干家务,就看谁都不顺眼,所以一到周末,我老爸都不敢呆家里,早上出去,要在外面挨到吃晚饭才回家,然后象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低头着一边挨骂一边吃饭。”常霏盘起双脚,一手撑着下巴,目光看向远处,脸上明明带笑,眼底却有着悲伤。
其实她老妈不是看谁都不顺眼,只是看常霏一个人不顺眼,而她爸爸明明知道却当作没看见,妹妹和她仿佛是前世冤家,经常冷嘲热讽打小报告,小弟还年幼不懂事,就算想帮也帮不了。常霏在家里孤立无援,有苦无处诉,她很小就帮着家里做家务,掉了无数眼泪才学会用微笑来掩饰悲伤。
都说家庭是孩子成长的摇篮,可在缺少关爱的家庭中长大的常霏并没有怨天尤人,她总是很努力,在学校努力学习,在事务所努力工作,她努力想把日子过好,可总是莫名其妙惹来麻烦。
本以为她终于能苦尽甘来,谁想到,她会和海澈分手。说实话,水云洁到现在都怀疑是海澈的父母在暗中搞鬼,否则,凭常霏家里的经济条件,怎么可能付得起高昂的留学费。
水云洁自认心肠硬,也不由得为她心疼。
“好哇,你敢变相骂我老,我倒要瞧瞧你有多女敕。”水云洁将拖把一扔,两只脏手往常霏最怕痒的地方呵去。
常霏连忙躲闪:“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周洗衣服的人是你不是我。”
“对喔,我怎么给忘了。”水云洁马上改变进攻方向,脏手模向常霏粉女敕的俏脸:“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小爷我情窦初开,需要你给我一点爱……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原来我长得如此玉树临风……”
常霏被她逗得哈哈大笑,一下子就忘了刚才的悲伤。
人生除了亲情、爱情,还有友情,至少她并非一无所有,即便没有亲人的关怀,即便身边没有了海澈,她还有水云洁。夜晚常霏站在阳台上,一个人静静地看着夜空。明天又会是一个艳阳天,她告诉自己,没什么了不起的,没有跨不过去的,生活始终要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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