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开了当年的真相,秦朗自觉再也没脸呆在海剑青身边了,他跪在地上,双手高举过头顶,掌心托着一张银行卡。海剑青每次吩咐他给常霏汇钱,他就往银行卡里存进一笔同等金额的钱,同时存进去的还有他的良心债。
海剑青如果再年轻十岁,他永远也不会原谅这个辜负他信任的贴身心月复。或许是人老了,想法也简单了,他已经不愿意去追究秦朗一生未娶,究竟是愧对于他,还是忘不了袁晓琪。
袁晓琪是他心头一辈子的痛,有时候他也会想,如果当初他没有去招惹她,她现在一定过着普普通通但幸福快乐的日子吧!只可惜,生活里没有那么多如果,一切无法重头再来。
海剑青一直以为常霏是自己的女儿,所以他体谅秦朗的心情,终究伸手接过了那张银行卡:“起来,这么大一个大老爷们,动不动就下跪,象什么样子?”
“是,董事长!”秦朗虎目含泪,站起来鞠了一躬。当天,他赶去常家拜访了常氏夫妻,听明原委,袁晓玫不胜唏嘘,深深地觉得自己对不起姐姐。
秦女乃女乃得知秦家有后,激动得不得了,逼着秦朗马上带她去找常霏,见面后紧紧握住常霏的手,话还没说出口就哽咽不已:“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跟女乃女乃回家吧,你爷爷想看看你,他这几天老毛病发作了,医生吩咐静养,要不然今天就一起来了……”
话未说完,号啕大哭,所有在场的人无不数泪,常霏也是泪流满面,她忍不下心拒绝,只得答应跟秦女乃女乃去看望秦爷爷。她买了一大堆保健品,在海澈的陪同下来到秦家,秦爷爷得知消息,早早就让人到门口等候了。
见面后又是一番嘘长问短,秦女乃女乃又哭又笑。他们早已从秦朗那里打听到常霏这些年来所过的生活,又心疼又自责,不停地埋怨秦朗为什么不早点跟家里说,此番见到常霏乖巧懂事、温柔善良、知书达礼、美丽大方……秦家二老越看越爱,直恨不得将这些年给不出去的爱一下子全都补给她。
秦家想要正式认回常霏,但常霏没同意,安瑾熙恨极袁晓琪,常霏生怕会连累秦家。秦家二老更觉自家的孙女难能可贵,考虑到此事确实涉及海、安两家,便作了让步,对内正式认祖归宗,对外只说认干女儿。
张勇翰听说后还跟副总经理说这是哪个吃饱了撑的造出这种谣来,哪知道第二天就听说秦家举办了一个小型的宴会,将常霏正式介绍给了亲戚朋友。
这年头最多的就是欺软怕硬、狗眼看人低的人,海澈、安斯晨、张凉雨全都作为常霏的好友列席参加,果然没有人敢当面为难她。
这一天常霏陪袁晓玫去医院看病,在排队挂号时遇到Bobo,她穿着防辐射的衣服,常霏听到她跟窗口的人说挂妇产科,并没有多想,只当孩子是小白的,心里还在感慨小白不愧是射击高手,命中率好高。
看完病出来又碰到了Bobo,常霏扶着袁晓玫在前头走,她追了上来,将一只牛皮纸袋硬塞入她的手中,对她笑笑后转身走了。
常霏强忍住心里的不舒服,将袁晓玫送到家中后,立刻打开了牛皮袋,里面是一大叠激情四射的照片,背景应该是在皇庭,御尊扯下Bobo胸前那片布料,伸出舌尖,在她的两峰之间砥*吸,Bobo仰着头,满脸迷醉……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医院出具的怀孕检验报告。
常霏从未想过御尊会劈腿,只觉Bobo莫名其妙,都已经怀上小白的孩子了,还拿旧照片来恶心自己,因此虽然心里非常不舒服,却并没有当回事。
吃过晚饭,她照例到湖边散步,正好听到黑炭等一帮人在起哄,问小白什么时候办喜事,小白冷冷地反问:“哪来的喜事?”
“Bobo已经怀孕了,难道你想生下孩子再结婚?”
“少胡说八道,那孩子不是我的,我只跟她拉过手,连Kiss都没有。”
“你说的是真的?那让她怀孕的男人是谁?”
“天知道,反正不是我!”
常霏的脑子里闪现两人激吻的照片,顿时不淡定了。她请龚其锋帮忙调查,得知御尊在出国前夕和Bobo见过面,两人在洗手间呆了至少有半个小时。常霏算了下时间,差不多吻合,顿时就象一根针扎在心里,疼得撕心裂肺。
晚上御尊上线,常霏问他打算怎么处置Bobo,男人对那一晚一点印象都没有,以为她追究前情,调侃她是个醋坛子,常霏让他不要避重就轻,回答自己的问题,御尊发了一连串亲吻的表情,然后敲下如下一段路:我已经给了她一大笔分手费,她不会再来缠我了。
常霏的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伏在桌子上失声痛哭。没有爱就没有痛,没有痛就没有恨,御尊没有管住自己的下半身也就罢了,偏偏他还装出一副深情的样子来欺骗自己,这一刻,常霏对他恨到了极点。
海澈毫不犹豫地从她手上摘下戒指,用力抛入了锦鸡湖。
次日,旭城第一人民医院,海澈站在顶层平台边缘,一手捧着玫瑰花,一手拿着钻戒,苦等常霏前来。
当年他就是在这座大楼的院子里认识常霏的。那一年他七岁,得了严重的自闭症,海剑青带他来医院看病,遇到了同样带着常霏看病的袁晓玫,两个大人便站在院子里说起话来。
他无意中发现地上有一只小蚂蚁,便蹲□体看了起来。他看得很入神,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常霏什么时候走到身边都不知道。
常霏从小就对蚂蚁感兴趣,经常蹲在地上看它们搬东西,有时一蹲就是几个小时。她蹲在他身边看了一会儿,见他不理自己,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路边小店随处可见的棒棒糖,剥开糖衣放到地上,很快就引来了一大群蚂蚁。
因为这个举动,他没有抗拒她的靠近,反而还和她蹲在一起看得精精有味。他蹲得脚麻了,甚至还拉着她的手站了起来。海剑青看到后惊喜若狂,立即恳求袁晓玫允许常霏和他作伴,就这样她走入了他的生活……
得到消息的海剑青率先赶到,他匆匆忙忙走上平台,焦急得满头大汗,苦苦劝道:“澈澈,爸爸知道你喜欢霏霏,你想向她求婚,可以有很多种方式,就算一次不成,还有下次,为什么要这样极端?”
“对不起,爸爸,让你担心了。”海澈的声音开始哽咽:“我已经向霏霏求过婚了,可她拒绝了我,她说她不配得到我的爱,她要我忘了她,重新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我不相信这些是她的真话,我不相信,我一定要重新求一次婚,如果这一次还不行,我也死心了。”
人死一了百了,什么情啊爱啊,全都是一场空。
海剑青听明白了儿子的意思,急得浑身直冒汗,可是无论他怎样规劝,海澈都不肯回头,反而向前走了一点。
不一会儿安瑾熙也赶到了,气得直跺脚,不过好在海澈是她唯一的儿子,她并不想他出事,因此并没有说出什么太过份的话,只是将常霏已经和御尊住一起的事情翻来覆去说了无数遍,希望儿子能够清醒过来,忘掉那个贱人生的小贱人。
她不停地跟海澈说话,试图分散他的注意,让海剑青将他救回来。可是海澈看出了他们的意图,他抓住栏杆,将半个身子倾在外面,叫道:“爸爸,你别过来,过来我就跳下去……”
海剑青害怕刺激到他,站在原地一步都不敢移动。
当常霏和安斯晨、水云洁赶到时,那里早已经人山人海。他们挤开人群,到达平台,正好听到这句话,不由吓得脸都白了:“澈澈,快过来,那里危险!”
看到常霏出现,海剑青松了口气,海澈面露喜色,缓缓跪了下来:“现在跪在你面前的是一个早产多病、被父母嫌弃、得过自闭症和忧郁症、曾有过自杀念头、性子古怪、不合群不讨喜、班上最笨,考试总是不及格、全身一无是处、唯有一颗真心的男人,你如果对他还有一点怜悯之情,就请收下他的鲜花和戒指,你如果讨厌他,只要说一声,他就会永远消失在你面前。”
“快答应他,霏霏,求你答应他!”海剑青焦急地说道。
海澈性子持拗,性情偏激,万一求婚不成,绝对有可能会跳楼自杀。安瑾熙嘴唇哆嗦了良久,终究一句话都没有说。不说话并不等于默认,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是无法接受常霏。
常霏看着跪在边缘的海澈,脸上早已一片湿意,她缓缓向他走去,在离他十步远的地方跪了下来:“你确定你要向一个寄人篱下、看人脸色、无钱无势、卑微怯弱、已经没有清白之躯、根本不应该来到这世上的私生女求婚吗?”
海澈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清澈的眸子里一片坚定与期待:“我只爱你一个,别的人再好,都不是我心头爱。”
常霏忍不住大哭起来:“我也只爱你一个,别的人再好,跟我无关!”
海澈松开栏杆,慢慢向常霏膝行而去:“你愿意嫁给我,让我永远照顾你吗?”
“我愿意的。”常霏擦着越流越多的泪水,伸出左手,一缕阳光正好照在她的无名指上,美得不可思议,看上去就象透明一样:“澈澈,快过来帮我戴上!”
海澈大喜若狂,加快了膝行的速度。他轻轻握住常霏的手指,放在唇边亲了一下,这才将戒指郑重其事地套了进去。
看到两人终于拥吻在一起,除了安瑾熙,每个人都露出了喜悦的笑容。水云洁是感动得热泪盈眶,安斯晨一向觉得自己比海澈聪明,可是此刻由衷地佩服,他想自己也该策划一个别开生面的求婚了。
尽管海、安两家联手压制,媒体并没有进行报道,但海澈在医院顶楼平台向常霏求婚的事情还是在旭城传开了,就连常霏六岁到海家,十九岁由海剑青出资出国留学的事情都爆了出来。
海澈生怕夜长梦多,当天就回家拿户口本,想要和常霏去注册登记,却怎么也找不着。
户口本一直放在抽屉里,不会无缘无故失踪,海剑青和安瑾熙再次大吵了一架,可是安瑾熙无论如何也不肯拿出来,海剑青气得发出最后通牒,不拿出来就离婚。安瑾熙从私人保险柜里取出户口本,当着父子两人的面撕得粉碎。
张勇翰听说两人要结婚的消息后赶紧将儿子叫进书房,父子两个综合所有线索,推敲了半天,得出结论:海澈是安瑾熙与别的男人生的儿子,常霏才是海剑青的女儿,只不过为了遮人耳目,这才让心月复认作干女儿。
当御尊接到施睿电话,放下手中一切事情赶回旭城时,海澈已经在和常霏商量去哪里度蜜月了:“霏霏,你想去哪里?”
常霏心里十分复杂,哪里有心思去想这个问题:“我不知道,你决定吧!”
“那这样好了,我们先去马尔代夫,那里海水清澈见底,沙子洁白如雪,赤脚踩在沙滩上,又舒服又柔软,再去你最喜欢的城市意大利,那里冬天不冷、夏天不热,鲜花一年四季盛开,风景如画一般美丽,然后周游世界……”
“澈澈,对不起!”
“永远不要对我说这三个字。”感到心满意足的海澈地在常霏脸上亲了一口,说道:“真希望斯晨和Ice能够早日修成正果,这样我们四个人可以同一天结婚,同一天去度蜜月,旅途绝不会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