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有小青相伴,去玲幻境就越来越顺利了,梁灼和小青出了树林,就进入了云都的小城镇。♀
在路上颠簸了几日,叫她格外哭笑不得的是小青的走路姿势还是没有改正过来,走在路上两条腿像两条柳枝似的一打一打的,引来路人纷纷侧目。
不过好在小青还是很会做饭的,做的叫花鸡还是很香,很有味道的,梁灼觉得比跟着阿起那个混小子时要好很多了。所以在小青这一优势的盛大逆袭下,梁灼决定刷拉拉忽略掉旁人奇奇怪怪的目光。
这日晌午,小青伺候完了他身边的这位大仙吃完饭,又回头看了看梁灼睡着时的样子,忍不住想,如果去掉梁灼脸上这块疤的话,应该还是有点像的吧。他想了想,忽然觉得身上很痒,瞅了瞅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条清澈的小溪,连忙三步并作两步两步跑过去,拿起衣服用破树枝支了个天然屏风,吱溜一下滑下去,兴高采烈的游起来,呜呜,还是在水里比较幸福啊。他甚至忍不住开始怀念起以前做蛇的日子了……
这边,梁灼渐渐醒过来,揉了揉眼睛,奇怪,最近眼睛总是越来越痒,难道是被这个刚从蛇身转换成人的小青感染的,唉呀妈呀,不会得什么病吧。梁灼一坐起来,下午的阳光正好,穿过繁密葱郁的树林照下来,落下一点一点的光斑,有蝉在叫,知了知了的喧得人直耳鸣,她舌忝了舌忝嘴巴上还粘着的叫花鸡油腻腻的脆皮,有几只绿头苍蝇围过来,嗡嗡响,她连忙去拍,“啪”拍死了一个。梁灼用爪子挠了挠头,又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苍蝇,突然猛地跳起来,四下挠了一下,很是感伤,她已经很多天没有洗澡了,头上泛着破布卷的味道,当日桃姬大美女给她的华丽丽的绸缎裙子已经看不出绸缎的样子了。
她这时想起桃姬还曾经说过她像个公主呢,啧啧,她想自己还说不定就是公主,于是经过海阔天空的一番瞎想之后,她动身准备去洗澡。
“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有——”她如同鱼儿一样扒干抹尽“噗通”一声跳进了翠绿如墨的河水里,忽然大声尖叫起来,“**啊——”
“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有**?”一个极是慵懒的声音缓缓道。
梁灼全身上下被湖水浇得酣畅淋漓,嘴巴里还在不断往前吐水,于是一边吐泡泡一边大骂道,“你你你,你个**,大**!”
那人看着眼前这个明明才五六岁模样的小女圭女圭,这才发现对方原来也是个女的,还是个如此有着强烈贞操观念的女人,于是唇角上扬,迎着水,缓缓走过去,魅惑低语道,“怎么样,要不要给你看回去?”
梁灼看着对方渐渐逼近的脸,又是急又是羞,虽然自己现在只有五岁,确实也没吃多大亏,可是可是就是很别扭,就好像你光着走在大街上,即使那些人全都背对着你,你还是会觉得别扭。
那男子看了看他,忽而诡异一笑,伸手向空中兀自扯下来一件紫色长袍,一个旋转,水花四溢,梁灼只听得见水花响动那一刻的啪啦啪啦声,再抬头去看,那男子已经穿戴整齐衣冠楚楚的立在岸边。
梁灼伸手模了模脸上的小水珠,是湿的,不是在做梦,可是怎么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才更像是一条修炼的千年的蛇精啊,那样妖孽,妖孽到作死的地步。
那人看着水中的女女圭女圭,一张还蛮可爱的女圭女圭脸浸在阳光下,瓷白透明,宛若白莲,只是蜿蜒在眉间和鼻梁处的暗红色的疤痕未免让人觉得遗憾。
他看了看这个小不点一双亮晶晶的装满了崇拜和期待的眼神,心里不免得意道,唉,没办法,长成这样,老少通吃还真是一件苦恼的事啊。
梁灼在水里往水岸边看去,那个人身上的紫袍在林间的罅隙里绵伸着紫罗兰似的芬芳气息,四周到处被他的紫袍晕染出淡淡的紫来,犹若浸在紫色的梦里,紫色的云中。
他的衣服是紫色,眼睛是紫色,连笑起来也不肯好好笑,宛如一朵紫色的小花。
梁灼终于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在水里泡住下半身,慢慢往水岸边走来,看着岸上风华无双的男子,小声问道,“你是,是蛇精吗?”
“你女乃女乃的,你才是蛇精,你祖宗十八代都是蛇精。”
……
安静,绝对的安静。
梁灼的手偷偷埋在水底死死地掐来来往往的小鱼,那些小鱼一点也不可爱,一口一口啄她的小屁屁。她想也许夏天要来了吧,可是水这么凉。
安静,绝对的安静。
过了片刻,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突然很颓败的耷拉着眉眼,瞅了瞅眼前的小屁孩,眉头一皱,心想,不如杀了灭口吧。
“叔叔,我没有女乃女乃。我的女乃女乃也没有你好看。”梁灼看着这个一肚子墨水的美男,终于放弃了要用美人计的想法,眨巴着天真无邪的眼睛,天真无邪道,我傻,我傻,我再傻再天真一些。
果然,那个男子眼底的那层紫莹莹的雾渐渐散去,露出瞳孔中央一星星的紫色,璀璨夺目。哈哈,爆粗口要杀人的家伙又恢复到倾国倾城的模样了啦,梁灼心想,唉,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真不好混。到处闹饥荒,到处残害未成年小孩。
“你叫什么名字?”那个男子又笑起来,眼睛下有一小圈紫色的图腾,看不清是什么,不过很漂亮,很精致,像紫罗兰花。
“我叫阿丑。”梁灼决定了以后出门在外都得给起个曾用名使使,以防被追杀,以防欠债不还钱,以防,那个没有了,总之好处多多。
那个男子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梁灼,用一种在菜市场买菜东挑西拣的眼光,反复掂量掂量,终于决定要还是不要了,开腔道,“很中肯的名字,不过还是丑八怪比较切中要害。”
切中你女乃女乃的要害,你个妖孽,你个全是墨水的妖孽。梁灼在心里恶狠狠地骂道,而后抬起头楚楚可怜道,“叔叔,你可以扭过去吗?把头。”
那个男子轻哼了一声,转身走过几步远,幽幽道,“我叫夜千华,要表白的话去玲幻境排队吧。”声音很是磁性,磁性到什么地步呢,这么跟你讲吧,磁性到你喜欢上他的地步。
“噗通——”一声,梁灼又重新掉进了水里,水不深,淹不死,也不会有人过来英雄救美。梁灼喝饱了那个自称是夜千华的洗澡水之后,咕噜噜起身,干脆麻利的套上自己的那套衣服,正准备穿的时候,听到小青老远拖着嗓子喊,“大仙——大仙——”
于是,梁灼出现在小青面前的时候就是一副衣冠不整全身湿嗒嗒明显遭人侵犯似的样子,本来以为身为女同胞就刚才的事能从这个勉强的男人面前得到一点安慰,结果小青听完就哈哈哈哈天翻地覆的大笑起来,笑得不行了,笑得直捂着肚子,笑得差点变回蛇身在地上来来回回滚上几圈,方喘着粗气,蛇眼看人低道,“你说,夜千华、夜千华他偷、偷偷、偷看、偷看……你……你、你洗澡……哈哈哈哈”
这句话翻译成陈述句,就是夜千华不会看你洗澡。
翻译成反问句,就是夜千华难道会偷看你洗澡?
延伸意思,就是你太丑了,根本不可能有人偷看你洗澡。
梁灼看着这条忘恩负义门缝里看人的老青蛇心里很是不平,但是她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个死青蛇,等我找到背景,我让你天天看我的背影。
于是这**很热闹,一直回荡着小青的笑声。梁灼躺在那嘴里咬着小青新烤熟的兹兹冒着热气的老土豆,把一个上下直蹦?的七星瓢虫从新衣服里挤出来,郁闷地想,为什么人生就非要这么悲剧呢,给了她记忆,又不告诉她再具体一点,给了她重生一次的机会,竟然要这样矮矬穷,给了她一点她宝贝不得了的封灵术竟然都拍不死阿起那个小屁孩,给了眼前这么一个又送衣服又做饭的怎么着也和美男沾上边的一个人,可她为什么就觉得这个人有时还真是可恶呢?对,就是现在这副明明想笑又拼命死死憋住的样,真是可恶。
阳光照常升起,也许升起的是太阳,不过这都无伤大雅,有些人对这些虚幻的太阳觉得无所谓,它每天都属于你,却永远不会属于你。
好吧,这个问题太深奥,暂不深究,梁灼幸福地拖着小草鞋在小青后面一蹦一跳的,手里的大饼又脆又香,咬起来“咯嘣”、“咯嘣”响,旁边的一个长得比大饼稍微那么多一点点女性美的女人正十分厌恶地拧眉瞪着梁灼,梁灼看了看前面浩浩荡荡大有泰山压顶之势的人群,又看了看眼前这个眉毛刮得和一条毛毛虫似的女人,抹了抹嘴上的大饼渣,仰头清了清嗓门,漂漂亮亮的当着那个女人的面很潇洒的吐了一口吐沫,然后很成功地把那个毛毛虫赶走了。梁灼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本质应该不会离得太远,应该都是不能受气的主。如果要真的有什么差别的话,那也是后天环境的影响,至少从阿起那里,梁灼明白对有些人有些时候还真不能采取正常渠径。就比如狗咬了你一口,你总不能反咬回去吧,但是你也不能因为这样就被一只狗欺凌啊,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狠狠揍他一顿,必要的时候灭了它。
周围比女人还要多的就是浓厚到熏死十万只大象的脂粉味,一眼望去,赤橙黄绿、环肥燕瘦,上到千金万金下到碧玉荆钗,应有尽有,汇成了一条浩浩荡荡女人的河流,五颜六色,就像瓜果蔬菜市场青绿相间粉白可爱的萝卜青菜一样。
梁灼一坐下来,小心地系着小青给她买的劣质草鞋,心里念着这双草鞋还能撑个四五天。
抬头使劲地呼了两口气,大声道,“小青,你确定这里的人都是去玲幻境修炼的,而不是去**选花魁的?”
梁灼说完立马觉得周围红云压头头欲断,小青更是脸皮薄得瞬间红成一片,混在那群红红白白的脸蛋里辨不出真假。
到了晚间的时候,终于在各种阴谋诡计加上奇门遁甲旁门左道总之在梁灼和小青使劲浑身解数无所不用其极的情况下,他们,不,是梁灼终于有机会进入白日里在山脚下仰望着的玲幻境。
虽然事实上,他们的本事乏善可陈。
“有人吗?”梁灼大喊了一声,踩着地上五彩斑斓闪闪烁烁晃得人眼睛直转圈圈的大转盘走进去,看到渺渺茫茫的云海尽处矗立着一座十分巍峨的泛着紫色雾气的宫殿,宫殿建造大有飞天而去的苗头,飘浮在腾腾而起的云雾之上,迷迷蒙蒙、紫色萦绕就好像是传说中的凌霄宝殿。那些光彩熠熠的琉璃瓦闪着诱人的光芒,梁灼觉得脚底似乎也热乎乎、软飘飘起来,空中散发着紫罗兰奇幻的香味,若有似无的淡淡梵音缭绕耳际,一群紫色的仙鹤姿态优美的从天空中飞过,梁灼看着它们长长的脖子,咕咚一声死命地咽了咽口水。
“欢迎来到玲幻境,你也是来向我表白的吗?”一个性感到无人能够抗拒的声音从殿宇的最高处传来,梁灼抬头去看,一个一身紫裳华美到如梦似幻程度的翩翩少年正手执一柄长萧坐在那没入云海的宫殿之上,眼角下那一点恰似吻痕的紫罗兰色的图腾更是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妖孽的要命!
梁灼即使目睹了他昨天那一刻涌现出来的浓浓墨水,即使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可不仅仅是好看的要命,而是真的会要你命的时候,终于定了定神,才保住自己没有化在他的美貌里,一本正经道,“我不是来向你表白的——”
“那你是来求我收你为徒?”夜千华高坐在殿宇之上,以睥睨天下的姿态高昂着头,欣赏着远处高耸入云的紫色琼花树,手上轻轻转动着那支长萧,看都不看梁灼一眼,漠不关心道。
风吹起他的衣袍,紫色的衿带上下飘动翻飞。
“也不是——”
“那你是来求我做什么的?”
“呃……”梁灼被这个人良好的自我感觉打败,一字一句道,“我是来和你要样东西的?”
“先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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