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难为 两个女子的交锋

作者 : 珍珠汤圆

第四十章

“是呀,那贱婢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污浊人,不值得您生气。”秋茗怕任书瑶气坏了身子,顺着她的话说。

小碗却明白,这个脏字可不是说滕白,而是嫌弃崔子闵呢,老公和牙刷不能共用是那个年代的共识,若是换成小碗自己,怕是也难过心里那道坎,只是……

“事已至此,劝解安慰什么的话我也不多说,只一句,这口气您无论如何也得自个儿吞下去。”小碗能猜出任书瑶在想什么,她和崔子闵只是新婚,刚建立起来的感情恐怕还抵不住这种事情的消磨,恐怕任书瑶已经起了其他心思,“现在您可是崔府的大女乃女乃了,为了任家的名声,老爷太太也不会为了这个把你接回家的。”

小碗一句话就如迎头棒喝,把任书瑶满脑子渣男、离婚的念头驱散个干干净净。是呀,这可不是她能闹脾气的时代了,为了这个理由,爹娘无论如何也不会接走她,闹大了,只会让自己更难看,在崔府的日子更加难过罢了,又想到自己不过才到花季,心里面刚刚燃起的小火苗就被一盆冷水破灭,难道以后就要过心如死灰的日子?

看着任书瑶的神情木讷,双目无神,小碗叹气,这丫头爱钻牛角尖,这就从从一个极端又冲到了另一个极端,她放软了嗓音,安抚道:“那滕白是过去得事情了,而现在,您才是堂堂正正的崔家大女乃女乃,这几日姑爷对您怎么样,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难道您不想争取就直接放弃吗?”

任书瑶有些摇摆,若是按照她以往的性子,肯定是不会再跟崔子闵有什么牵扯的,她总觉得这么做好像是抢别人的男朋友,这不就是小三了嘛。可让她放弃,不仅是不甘心,她也确实不敢,虽然骨子里还有天真的一面,但这半年多来,尤夫人和杜嬷嬷的教导可不是白搭,她清楚的明白一个女人若是被丈夫放弃了,在这大宅子里会有什么下场。

虽说她是后来的,可先前的事情她又不知道,她是无辜的,那滕白可是清清楚楚,还敢当众勾搭有妇之夫,无耻,早上那一幕又刺激到了任书瑶的神经,她做足了心理建设,终于重燃斗志,她攥紧拳头,狠狠地说道:“让我放弃,没门,我才是明媒正娶的,她一个贱婢才是插在中间的那个,我得把她赶走啦。”

有斗志就好,小碗松了一口,这姑娘和她的性格完全不同,有种近似于天真的执拗,这种性子很难说是好是坏,只是生活在这个时代肯定要艰难很多,也难怪尤夫人处心积虑的找来杜嬷嬷教导于她,还让自己……唉,谁没有难事呢。

秋茗也跟着说道:“说的是,男人的心是定要拢住的,小碗不是正好拿了点心来吗,如今是女乃女乃亲自送点心大爷的书房来,想必大爷一定高兴的。”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女声传来,“读书之地,谁人在此喧哗?”

只见滕白身着杏白色宝瓶纹样的立领襦裙,从木质楼梯处缓缓下来,看到任书瑶主仆三人,便行了福礼,就低眉顺眼的立住,动作如行云流水,很是好看。

虽话也不多说一句,面容上亦不露丝毫情绪,表面上看起来毫无失礼之处,小碗却从她绷紧的下巴上看到了倔强傲气的情绪。

小书童松烟正跟在她的身后,原来,松烟并未直接通报崔子闵,而是找上了滕白。♀滕白在书房的地位,由此可见一斑。

任书瑶显然也想到这一点,“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去探看子闵。”称呼的亲热,口气却又冷又硬。

“大爷的规矩,他习字读书的时候,外人是不能进出书楼的,即使是老爷夫人也不会在此时打扰他。”滕白依旧垂着眼,话说得不卑不亢,滴水不漏。

这话说得有理,只是由这个丫鬟说出来,可就显得不大妥当。只怕让任书瑶更加愤怒,小碗暗道不好,刚要截住,就听到,“我亲自端来的点心,让我的夫君歇歇也不成吗?你又有什么资格拦着我,走开,要赶我走,你还没那个脸。”任书瑶还是忍不住提高嗓音,双目圆瞪,直接骂到滕白的脸面上。

滕白终于抬起头,面上始终淡漠,直直盯着任书瑶片刻,吐出四个字,“奴婢不敢。”然后跪在楼梯口出,一动不动。

这滕白的性子可真不像是丫鬟,小碗想着,真真是个孤高冷傲的才女脾性,放在大家闺秀身上或许还能传出才名,若是放在丫鬟身上,那就真真是作死了,难怪高夫人也看不上儿子的这个丫鬟呢,只不过……能养成这种脾性,怕是也有崔子闵不少功劳,这才是麻烦的地方,若是大爷更喜欢滕白那样的女才子,只怕她……

就在场面即将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崔子闵走了出来,眉头微皱,先将滕白遣退,才对妻子道:“瑶娘,这是何意?”

任书瑶几步冲到崔子闵的跟前,盯着崔子闵的双目,神色难以捉模,“夫君,我为你送来了点心,可被这丫鬟拦在此处,竟不许我进去。”

崔子闵眉头皱的更紧,他看了看那匣子,略一犹豫,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辛苦了,你是家里的大女乃女乃,这些琐碎事情让下人操心就好。”

这短暂的肢体接触,顿时让任书瑶心里好过许多,她露出些许笑意,“不辛苦,服侍你才是我的工作呢。”她上前一步,半依偎在崔子闵身侧。

崔子闵没有拒绝她的亲近,无奈地轻叹口气,“你不嫌累就好。”口吻中不自觉的带了宠溺的味道。

小碗跟着也暗暗松了口气,还好,看来崔子闵对任书瑶还是有感情的,只要妥善经营,任书瑶日后的生活也不是没有盼头。

谁知这时滕白突然直直跪在地上,一字一顿:“请责罚奴婢。”面上虽无特别的表情,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眼底的波澜。

崔子闵一愣,感觉怀中的任书瑶依偎得更紧了,他略一犹豫,还是侧过头道:“你守着规矩本就没错,只是我忘记嘱咐你了。不过你与大女乃女乃起了争执,却是不对,禁足一个月吧。”说罢,又拍了拍任书瑶的肩膀,柔声安抚,“都是我没疏忽了,怪我,怪我,可要进来看看我的书房?”

任书瑶弯了嘴角,轻轻点头,与崔子闵相携离去之时还不忘示威地瞪了委顿在地的滕白一眼。

秋茗也抿嘴微笑,悄声对小碗道:“大爷不是个糊涂的,他对咱们姑娘多好啊,太太要是知道了肯定笑得合不拢嘴。”

太太知道了恐怕不是这个表情。小碗面上挂着附和的笑意,心里却忐忑,大爷这处事表面上看起来是维护了任书瑶,而实际上呢,他插手了本该由主母决策的后院之事,把奴婢冲撞主母的错轻描淡写拦在自己身上,虽处罚了滕白,但小碗怎么看,都觉得这是维护吧。

只是任书瑶这傻姑娘把滕白当成情敌,却没有意识到彼此间主仆千差万别的身份,恐怕还在为情人一句回护沾沾自喜呢。

小碗一方面暗自羡慕她保持着真实纯真的性子,一方面也不得不为此多做打算,主子不上心,那她就必须多长心眼了。

婢女难为啊。

***

待到任书瑶和崔子闵在书楼里腻歪了一个时辰,才满脸红晕的回了鹄鸣苑。看起来崔子闵的美男计还是很有效用,任书瑶显然把之前渣男、离婚的念头抛在了脑后,一路上不忘跟秋茗和小碗两个分享她在书楼看到的新奇摆件、前朝孤本,念叨着崔子闵的字如何风骨,崔子闵的画如何灵韵。

就这样叽叽喳喳显摆了一路,直到进了正房她才意识到附和她的多是秋茗,小碗却有些心不在焉。这个认识给她兴奋激动的心情泼了盆冷水,她不禁有些不悦。

“小碗你怎么臊眉耷眼的,我赢了一城你难道不开心嘛。”

小碗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斟酌着提醒她,“我是觉得,处理滕白这事情大爷应该交给您来处理才合规矩。”

“规矩!规矩!规矩!”任书瑶捂着耳朵跺脚,“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好容易离了杜嬷嬷的魔爪,没想到你也这样古板。我来处置她不过是仗着身份压她一头而已,可若是由夫君出面,那才有意义,你看滕白那脸色,真真叫人解恨。”

“可是大爷……”

“好了,虽然你是我娘指派来的,可你也不用这样疑神疑鬼,我这才新婚,就要想着子闵这里不好那里不对吗?”

任书瑶最后一句话让小碗彻底闭了嘴,这话说的有理,现下两夫妻之间培养感情才是第一位的。

任书瑶见小碗不再分辨,才继续道:“我可还有后手呢,那滕白不是禁足了吗,就让澄心顶上,一来不让夫君以为我要往他身边安插人手,二来澄心和滕白不对付,她最合适。”

小碗看着任书瑶志得意满的笑脸,把肚子里的话默默咽下,她是主子,既然是已经做了决定,她这个狗头军师还是退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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