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也就是一两个时辰,崔子卿果然就满载而归,什么山鸡野兔之类的且不说,居然还扛了一只野山猪回来,他志得意满地把那只小山一样的野猪朝小碗跟前一扔,撞到泥土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扬起一片灰尘。♀
小碗赶紧捂住口鼻,看着崔子卿一脸等待夸奖表扬的小样,又想迎风流泪了,爷,您不要再时不时抽风好不好,可嘴巴上还是抹了蜜似的使劲夸,“这得有多少斤啊,真是厉害,嗯,也算是给咱庄子除害了不是。”
“二爷的确好身手。”陪着崔子卿一道上山的范叔点点头,刚才还很木讷的脸上满是惊赞,“这老家伙太狡猾了,昼伏夜出的出来祸害庄稼,找了猎人下套也捉它不住,没想到二爷一出手就给它制服住了,二爷了不起啊,后生可畏!”
崔子卿大手一挥,“这算得了什么,哈哈,若是再有几只老虎就好了,我打回来给你做斗篷。”嘴角大大的咧开,拿眼角去看小碗。
小碗都想扶额了,您还想山上有老虎是吗,您不瞅瞅范叔都快哭了,她决定赶紧的为民除害,小心绕过野猪,她拍拍崔子卿的胳膊,轻声道:“不着急,以后有的是时间。看你一身臭汗的,啧,还有野猪那味,赶紧去洗洗,水早就烧好等着了。”
小碗话说得贴心,崔子卿颇为受用,他抬起胳膊闻了闻味道,厌恶地皱皱鼻子,“这家伙一辈子没洗过澡吧,还真臭,快快,带我去洗洗。”
小碗松了口气,给周叔递了个颜色,“麻烦您收拾一下,晚上还请周婶给我们做点野味。”说完,就赶紧拉着崔子卿进了小院。
一进去就看玉兰捧着衣裳站在院子里等着了,见他们进来,立刻盈盈福身,垂着头道:“二爷回来了,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这是您上次过来带的衣裳,已经洗干净,还请您换上吧。”说着,微微抬起水润润的眸子去看崔子卿。
崔子卿对此视若无睹,眼皮子也没有夹她一下,就好像院中的大活人是个空气似的,直接大步走进屋去,朝小碗嚷嚷,“先给我倒杯水,渴死了。”
小碗冷冷地看了玉兰一眼,这衣服是她之前吩咐玉兰准备的,可没想到这小姑娘心眼倒是不少,越过她直接拿给崔子卿讨好来了。看她年纪小不懂事,又是五色的妹子,小碗也没有点破,留下抱着衣服的玉兰孤零零一人立在院子当中,跟在崔子卿后头进去了。
水是冷好的,小碗兑成温水后让崔子卿喝下去,又帮他解开外衣,散开头发,细细嘱咐,“水就在隔间,直接用就好,仔细洗干净啊,别又不耐烦,新亭不在你身边伺候,你也不能偷懒。”
“好,好,好。”崔子卿不耐烦的掏掏耳朵,“别把我当小孩子了。要不,”他一脸坏笑凑近小碗,“你在边上盯着,我一定好好洗,上上下下全都洗干净了。”
小碗一掌就把他的脸推开,淡定自若道:“去吧,我去范婶那边看看晚饭怎么样了。”她对崔子卿时不时的小骚扰,早就可以做到心平气和、视若无睹了。
等看着崔子卿慢吞吞踱进内室,水生响起,她才放心的离开,去厨下看看,今儿中午有几道菜做的不合崔子卿的口味,他嘴上不说,可一口也没有吃。小碗不放心,就亲自去跟范婶那里指点一下,日后崔子卿再来庄子上吃饭,也能称心一些。
范婶对小碗的来意当然是极其欢喜的,恨不能拉着小碗把崔子卿爱吃的、不爱吃、放几勺盐、几勺糖都问清楚,耽误了不少功夫,小碗才月兑身出来,算算崔子卿差不多洗好了,就赶紧回去小院子,这大爷不好伺候,生怕他洗完澡看不见人又要不高兴。
没想到还没进去就听到一阵嚎啕大哭声,是女孩子的声音,小碗蹙起眉,立刻推开院门,只见崔子卿套了一条裤子,光着膀子,大马金刀站在房门口,浓丽的眉不耐烦的皱成一个疙瘩,厌烦地看着抱着肚子伏在地上的女人。
看见小碗进来,他脸色稍稍平和了一些,对小碗嘀咕一声,“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转身就进了屋。
小碗看着趴在地上不肯抬起头的玉兰,还有散落一地的衣裳,心里了悟,她叹了口气,“伤得重不重?赶紧回去看看吧。”她心知崔子卿必定还是给范家留了脸面,要不以他的脾气,这一脚下去不要人命,至少也得晕死过去。
玉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就是不答话。
小碗心里厌烦,不耐再说什么,蹲下去把衣裳一件件捡起来,拍了拍,淡淡地说道:“回去吧,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跟二爷跟前。”
玉兰抖动的肩膀一僵,她猛地抬起头,支起身子,不敢置信地说道:“可我都进去了,二爷那样,我的清白呢,怎么能当做没发生过?”
小碗最后一点耐心也告罄,她转身进屋,在关上门的一瞬间,她转头对玉兰冷冷说道:“回去跟你娘说清楚,看看她怎么说,若是她应了,那就改天把你接进府。”说完,猛地关上门,这姑娘是个心大脑空的,她娘可不是,希望她这一番提点,能让这小姑娘明白点事理。
进了门就看到崔子卿背对着她坐着,也不说话,知道他心里还有火气,小碗轻声道:“快些穿上吧,刚洗过澡,也不怕着凉。”
崔子卿转过头来,“你跑到哪里去了,也不等我出来。”有厌恶地看着小碗手里的衣裳,“拿去烧了吧,再换一身。”
小碗使劲儿拍了拍手里的衣裳,当孩子似的哄着他,“咱们临时过来的,什么都没准备,不穿这个还能穿哪个?好了,好了,我都拍过了,你看,干净得很,穿上我给你擦头发。”
好说歹说终于崔子卿穿上了衣服,又站在他身后拿干布巾细细地把他的湿法缴干。
崔子卿一直默不作声的,冷不丁地开口道:“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
小碗愣了一下,立刻明白这位到底是在怄什么气了,好气又好笑,“怎么不生气了,我把那臭丫头交给他娘处置了,赶紧给我远远的嫁了才好,要不是看在她是五色妹子的份上,我哪能这么放过她。”
崔子卿忽然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她,“你吃醋了对不对?”
问得如此直白,饶是小碗一把年纪厚脸皮的,也被臊到了,她赶紧把他的头按回去,半晌才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
崔子卿耳朵灵得很,不顾小碗还握着他的头发,立刻站起身来面对她,眼神灼热地望着她:“小碗,你别着急,我很快就能娶你了。”
着什么急,还不知道谁着急呢,小碗顾不上月复诽这个说辞,把注意力放在后头了,“你又想什么馊主意了?”
这两年小碗没少跟他灌输“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虽然地位悬殊,可她也不是没有在努力,比如为崔子卿经营私产,虽然知道许是妄想,但也期盼着或许崔老爷能够看在两人一起努力的份上,同意他们在一起,又或许崔子卿能够尽快自立起来,可以说服他的父亲,虽然他们的努力看起来很是微薄,但好歹让她抱着希望。
“西域最近战事更多了,尉迟师傅托了朋友,或许可以把我安□□下一次进发西域的队伍里,只要我能建功立业,谁也无法摆布我了,到时候咱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崔子卿的眼睛闪闪发光,放佛这一切触手可及。
小碗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声。
崔子卿好武,他有一身好功夫,他的志向和抱负都在边疆,这些她都知道。她跟崔学知崔老爷不一样,她很明白做个武人一样有前程,若崔子卿只单纯是个朋友,她会双手赞成这个决定,可是,现在她却说不出口,点不了头,她不能容忍崔子卿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别说为了什么功名利禄,就是为了两人的未来就拿命去博,她无法表示赞同。
“再等等吧,不是说先去考武举吗?有了功名再去也不晚啊。”
崔子卿抿抿唇,“若不是在杭州府的地盘上,瞒不住我爹,我早就偷偷溜去考试了,怎么会等到现在。武举三年一次,咱们都再耽搁不起了,若是我爹这次还是不同意,我就直接去边境,到那个时候他拦也拦不住了。”
小碗不赞同的皱起眉头。
崔子卿亦明白,他握着小碗的手,轻轻笑了,“这些是男人的事,交给我吧,若不是放不下你,我早就该去了。现在你也老大不小的,可不能再耽搁下去啦。”说着,还朝小碗挤挤眼。
“说什么呢,我还年轻的很。”小碗啪地拍掉他的毛手毛脚,嗔道,“别急,或许会有转机呢,也不一定非得沙场上博功名。”
“放心吧,小爷我是谁,不会让你做望门寡的。”崔子卿嬉皮笑脸的,“不说这些丧气话了,出去吃晚饭吧,今儿高兴,跟何叔他们喝两盅你不会反对吧。”
又是喝酒,小碗的眉忍不住皱了一下,她垂着眼,若无其事道:“忘了告诉你,你昨天送来的酒坛被我不小心打破了,我让何家给你准备别的酒,将就一下,没问题吧?”
崔子卿愣了一下,舌忝舌忝嘴唇,“行吧。”说完,挠挠头发走了出去,还听到他小声嘟囔,“怎么这么不小心,唉,早知道中午喝掉算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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