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宁素赶到的时候,小女孩已经被包扎好,安静的躺在医馆的靠椅上,霂无觞拧着眉半跪在她的跟前,用一截被子将她盖着。舒悫鹉琻
因为他的马蹄错伤了这孩子,他感到很愧疚。
女孩子面黄肌瘦,大概也就十三四岁的模样,可怜的额头上包扎着白纱布,躺在椅子上奄奄一息。
“我们走的太快,恐怕她的家人找不到她了吧。”宁素说。
“没事,回头问这孩子,定能查出人来。看那些流民是往京城来的,应该能找到。”霂无觞担心的看着这个女孩子。
因为伤痛,女孩子睡的并不安宁,低低的嚷着:“痛……痛……娘,我痛……”
似乎在梦魇中,女孩子伸出枯瘦如柴的五指,在空中虚抓着,似乎要抓住什么东西。
“娘,我痛……”
她无助的低低嚷着,满头的汗珠。
宁素摇了摇头,这女孩如此的瘦弱,怕是挨饿受冻而来的。这样的天气,她的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破麻衣,刚刚才够蔽体,哪里能够御寒。
一只有力的大手伸了过来,女孩抓住了那只手,顿觉得温暖,虽然是在睡梦中,嘴角却忍不住微微弯起,绽放出一抹安心的笑意。
宁素惊讶的看着霂无觞,他竟然握着这个女孩子的手?!
可是她转念一想,她只是一个孩子,她和一个孩子家计较什么呢?不过……在天元朝,十四岁的女孩就能嫁人了。
她赶紧撵走脑海中的这个念头,无觞是君主,这不过是个流民,她想到哪里去了?
此时,他们身在医馆后面的病房里,大夫已经到前头去看病去了,除了这个女孩,只有他们两个人。
霂无觞微微蹙眉,站了起来,道:“出来吧。”
宁素诧异,回头一看,只见医馆的院子里,大树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藏了一个人。
那人转了出来,竟是她认得的。
是飞星?原来他回来以后便担任了霂无觞身边的暗卫。
“娘娘。”飞星看到宁素,恭敬的行礼。
宁素点了点头。
霂无觞脸色严肃,吩咐道:“去派人查探那些流民,看他们到了哪里?有消息随时向朕回报。”
“是。”飞星得了命令,只见身形一闪,瞬间不见了踪影。
“啊——”病房内一声惊叫,霂无觞一惊,立即快步走了进去。
是那个女孩?宁素急忙跟着进去了。
女孩睁开眼,懵懂的望着四周,陌生极了,她害怕的望着眼前的两位贵公子,缩成了一团。
“你们是谁?我在哪里?”
“你别动,你受了伤。这里是医馆。”霂无觞安慰她。
女孩可怜兮兮的睁着大眼睛,模了模额头上的纱布,便要从靠椅上爬起来。
“你要去哪里?”
看她要出去,霂无觞急忙问。
“我……我也不知道……我要同大伙在一起,我饿了,好饿好饿,我要去弄点馒头来吃。”
“如果你要吃馒头,便不用出去了。这里就有。”宁素指着桌上的肉包子还有点心。
女孩子一看,登时眼睛瞪的如同铜铃一般的大,也许是饿的久了,不管不顾的冲了过去,抓起包子就往嘴里塞。
宁素很淡然,因为她是平民出身,见到此情此景,不以为奇。而霂无觞则不同,他是富贵窝里长大的,看到她如饿狼一般的模样,顿时震惊了。
他走了过去,倒了一杯茶水给那小姑娘,道:“别急,慢慢吃。”
小女孩抬头,看到这样俊美一个男子在自己跟前,禁不住低下了头。
“你家人在哪里?也在方才的流民里头吗?你告诉我们,我们可以带你去寻找你的家人。”霂无觞半蹲在她的身前,关心的问。
宁素看着他二人,觉得有些惊讶,她从未见过霂无觞如此关心一个人,除了自己之外,他几乎没有多少关心的人。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的耐心和关切。
也许怜悯之心人皆有之,只是未触动那人的伤心处罢了。
小女孩听到他问,满口的馒头顿时噎住,好容易吐了出来,“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没有爹,也没有娘,没有兄弟姐妹,我只有一个人……哇哇……他们都被大水淹死了,我亲眼看着我娘落进了水里,她为了救我,将我顶了出来,可是她却死了,她死了,呜啊……哇哇……”
霂无觞凝视着这个可怜的孩子,在她的身上,仿佛看到自己小时候的影子。他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当他的娘亲死的时候,他并任何人都痛苦、都无助,可是并没有一个人帮助他。
想到当初孩童时所受到的痛苦,霂无觞的眼里渐渐弥漫了水气。他既然遇到了,便不能坐视不管。
“宁儿,我们将这孩子带回宫去吧?”霂无觞看着宁素。
宁素倒吸了一口气,她并不是不同情这个孩子,但是带回宫?
看着霂无觞恳切的看着她,他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她能如何?只好点了点头。
她能说什么?难道责备一个帝王的怜悯心吗?
她心里叹了一口气,也许自己真的是因为爱情变得太小气了吧。她自嘲的笑了笑,看了那女孩子一眼,她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
“你叫什么名字?”
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霂无觞已经温柔的问这个女孩名字了。
“我叫思思。”女孩懵懂的瞪着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男子。
“呵,好名字。”他笑道。
“你能走吗?”
“能!”思思孩子气的跳了下来,“你看,我壮的像头牛一样呢。”说着,她挥舞着手臂,然而……
“嘶……”她痛的倒吸了一口气,她的背上也有伤,牵动了伤口,痛的她龇牙咧嘴。
“别逞能!让叔叔来帮你。”说着,他抱起这个小姑娘大步往外走去,她那么轻那么小,他抱着好像一个小包袱一样。
“宁儿,愣着做什么?!”霂无觞走了过去,回头看她,露出了笑容,“走啊!”
“好。”宁素答应着,微笑回应他,只是嘴角的那抹笑容终是有些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