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知道芝士一直很喜欢吃各种古怪的气体,甚至你能听见它把虚无的东西咬得嘎嘣脆。月牙儿的弧线也不是那么完美可爱了。
“乖了。”白薇像是想通了什么,重新似笑非笑地倚了回去,细白地指尖拈了一颗梅子含住,贝齿一咬,嫣紫的梅子滴下暗红浓紫的汁来,与白牙、红唇产生强烈的对比和融合感,叫人看得心跳。
她作杀手时自有需要伪装的时候,这等优雅带媚的举动,做得行云流水,自然非常。趁此间,她慢条斯理地说出目的,“既然要靠我来吃大餐,以后别偷懒,多我给行行方便,你也有好处。”
那刻意散发的媚气,叫芝士一阵儿嘴馋。
它殊死抵抗了半天,最终前肢一扑,壮烈牺牲。
“小薇薇,你别再色/诱人家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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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梅枝繁叶茂,树冠圆整,初夏才有的累累红果,如今盛夏却依旧长存,梅林枝头尽染,十分烂漫可爱。
皇帝费尽心思都没有让楚妃的心情好转,于是趁着好时光,带她来到皇家梅园里赏玩散心。
“林子里空气新鲜,朕想你会喜欢。”他将白薇的手接过来,送她坐在铺了厚厚垫褥的冷石上。
白薇闭着眼睛轻吸一口气。
皇宫里的空气说不上污浊,但是沉闷压抑的氛围她确实是不太喜欢。在湖水山林里听啾啾地鸟鸣,潺潺地流水声,果然比那些乌烟瘴气的地方要舒坦。
皇帝爱怜的看着她线条柔和的侧脸,像是怎么也看不够。
“这作死的天儿!婆娘,下面接着框子。”远处隐约飘来采摘梅子的果农嘟囔咒骂的声音,他麻利把双肩的长篓子除下一扔,从梯子上爬下来。
妻子怀里系着个襁褓,一手护着孩子,另一只手去接。♀脚底下是她编到一半的竹筐,她小心地绕开了。
“你看你,热成这个样子,还给娃穿这么厚的衣服干什么!”
“风大……”
“大什么大!你死活要给我多穿件就算了,看把咱娃给热的。哎呦,这脸红的咧……爹给你擦擦汗。”他忘了自己满身的臭汗,就要把孩子抱过来,粗鲁的拿袖子给他擦。
妻子本是性柔之人,见他这一通胡来,不免也白了他一眼。“就你细心。”
口中说着,手上也没忘了护着孩子,强按着叫丈夫的手放轻点。其实男人的手劲女人怎么争的过,但果农看着他们娘儿俩只知嘿嘿一阵傻笑,没施多少力气。
两人的动静不小,和牙牙开口的小宝宝一起忙活折腾着,自是将司徒延他们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常年和大自然打交道,他们俱有着饱经风霜的粗糙皮肤,穿戴也是农家汉子、妇人的精干打扮,粗布料,颜色看着总像是有脏污,且没什么花样,就是结实。鞋袜首饰就更不用说了。
左看右看,怎么也不能算一道风景,可是就是那平常夫妻之间的相处,让人倍感温馨。
还有那个脸蛋白女敕,咧着没牙的嘴巴咯咯笑的小孩子,司徒延远远的看着,心里倏尔似有感应,转过头去。
楚茵怔怔地看前面的情景,那双灵秀的大眼,已经是连自己都不自知地含住了眼泪。
司徒延心里抽疼了一下,连忙揽住她的背,轻声哄问:“怎么了?都是那帮人不懂规矩,做事的时候怎么能带孩子。”一边递了个眼色给张明德,一边用大手安抚地抚模着她。
他以为她是因为孩子触景伤情。
“无关乎他们,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楚茵否认后低了眉,阳光照射下,一半虚影儿似是被皇帝拢在怀里。她低而茫然地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什么都不懂,看见地上躺着个血人就吓个半死,偏还哆嗦着以为用一条帕子就能把你的伤口包起来。你那时候必定是笑话我的。”
提到他们二人之间共同的回忆,他不经意露出了笑容,“那条帕子我还留着。那时候我受了重伤,迷迷糊糊地就想,这姑娘傻得可爱,必定时常在闺阁里翻话本,崇拜脚踩祥云的英雄。见着凶案发生的地方都不知道逃走,胆子真大。”
“撒谎,你血都快流干了,哪有力气想这些。”
“是,我没有。”皇帝应下的很果断,笑了笑,“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着——她真美,真的很美,我能不能娶回家……”
“又撒谎……”她忍住泪,说不下去了。
他已经知道她想说什么了。后来她救他去了医馆,大夫恰好出诊,她惊恐地看着他流不停的血,急得团团转。偏偏从没想过丢下他,反是翻出了绷带,亲自给他裹了一层又一层,直到包成个大馒头。
他不好意思说“恩人”做错了,只得笑安慰她:“挺好的,就是有点热……”
“别哭了。”他把她腮边的泪水拭去,“朕对你的心意从来没有变过。至于孩子……我们还会有孩子,等舒妃的皇子生下来,朕就再与你生一个可好……”
她倏尔打断他,“阿延。”
“嗯?”
“那时候追杀你的人,若就此将我们都杀死了,该多好。”她把额头抵在他的肩侧,轻轻地说道。
他眼睛骤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疼得厉害。
他当然知道茵茵不是想咒他死。
她必然是被日子折磨得难受,甚至因为失了孩子,有轻生的念头。比起被他接入后宫,享受锦绣富贵,后妃尊荣,她宁愿永远活在他们的初见……
“茵茵,茵茵。”他抱紧她,恐惧在脑海中放大,嗓音沙哑地勒令她,“别胡思乱想,朕不许你多想,知道没有?”
可是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她的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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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了!”
草坪处扎下的营地骚乱喧哗起来的时候,白薇正盈盈立在梅子树下,低头仿佛在想心事。皇帝站的不远不近,漫不经心地眺望远山,只是时不时会朝她这边看一眼。
过不久,侍卫首领飞快前来,佩剑执在手,单膝下跪准备向皇帝禀报有贼人闯入的消息。
司徒延收回看顾她的视线,居高临下,威严自持地命令道:“切莫慌张,万事不可自乱阵脚。”
“是!”侍卫首领端正应声,又立刻将声音放低,细细回禀起来。
做惯了杀手这一行,有时候偷听也是必备课程。虽然两人距离较远,但她自有妙法,全神贯注之下尚在可听的范围内。
待隐约听见“贼”“密令”等字样,她眼中异色一闪而逝。
趁人皆是忙碌的状态,无暇顾忌,她突然联系芝士:“是他?”
“没错,是这个时空爱慕之心的持有者。”芝士毫不含糊地回答。
这次外出她本没有做这方面的准备,但她擅长应对突发状况,细想之下,便抿唇莞尔,退后了几步。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投射在草地上,乱草初长,润闪闪地铺开绿色,梅树枝桠摆动间,沙沙作响,有一道细微的光影在刹那交换,似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白薇本是低头看绿草,闻声又是一笑。她佯作不经意地抬起头,却在茂密枝叶间对上一双狡猾慧黠,如夜幕璨星,暗中闪烁的眼。
她下巴微扬,那笑模样,便似是眉梢一点红梅染透青涩,韵致风流。
那人不知是如何想的,起初浑不在意,而后见她一眨不眨地对准这个方向,倒有了几分诧异,然后竟是幼稚顽皮地冲她一竖指,贴在唇侧。
比出一个“噤声”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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