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宜生倒没有拒绝江一春的好意,立即调出了十余名没有受伤的虎贲交到他的手上,由他领着上山采药。♀
伯邑考缓了一会儿,压下了心中的愧疚自责,转而看见江一春领了人要走,连忙上前表示自己也要一同前往。散宜生见了连忙要阻止,江一春却又比他快了一步,拦住伯邑考道:“大公子身为主将应当呆在营中安抚伤员。”他顿了顿,看向山谷两边的山头,接着道“此地刚刚发生山崩,谁也说不好会不会再发生一次,大公子关心伤员的心思我等明白,却不应该冒险上山。”
散宜生连忙赞同道:“江乐师所言甚是,不若大公子留下,由我与江乐师一同去山上采药。”
伯邑考心里本来就认为是自己造成了这次的伤亡,很是愧疚,如何还肯让散宜生这位西岐重臣上山?若是真如江一春所言再次发生山崩,使散宜生受伤,甚至更严重者,那他就真的只能以死向自己的父亲谢罪了!
江一春看出伯邑考的不愿意,连忙又拒绝了散宜生的提议道:“上大夫是国家栋梁,岂可犯险?江某不过一伶人,冀州城若不易主,小人的身份便不会改变,纵然有危险也无妨——两位若信得过小人,就且将这件事交于江一春吧?”
说罢,这人就缓缓弯腰,诚挚地向两人行礼,恳求着他们的信任。伯邑考与散宜生见他这般说话行事,无法拒绝也只能由着他带着那十几名虎贲上山,再也说不出什么来。
江一春上到山顶最高处,四周看了看,就见东边一处山坳处突然闪出一个人头来。♀他连忙捡起一块石头向那人头扔了过去,那人头一缩,就消失了个没影。
你道这缩进土里去的人是谁,正是申公豹从他师兄惧留孙那里勾来的一名徒弟,名叫土行孙,最擅长土遁之术。
而这山谷处的泥崩现象原本就是江一春吩咐带来的那几人作弄出来的。
当初纣皇穿越而来,看着两名嫡子殷郊、殷洪很是不顺眼,说是亲生的吧又分明是别人的种,极致不爽下,纣皇就将这两位皇子从自己的视野里打发了出去,让他们率领一支人马带了大笔的钱财出国远游,去国外搜罗商汤所没有的新鲜玩意。
这两个嫡子倒真是妙人,纣皇叫他们搜罗的奇珍异宝不过零星偶得,反倒是大批的植物种子、古怪物件也不管适合不适合、管不管用,统统叫人送回了朝歌皇宫。
有几样东西本是别国禁制输出的,这两小子也使着劲儿瞒天过海地弄了出来。
一心巴望着儿子能给自己鼓捣来美人等奢侈品的纣皇,在见到第一批送回来的东西后,真是气得脸都青了,非但将这些东西统统送进库里锁起来,不许别人再拿到他眼前,还使人八百里快骑赶上这两个混账东西,要这两个小子好好看清楚给他们的旨意,别乱折腾老爹给他们的金银财宝!
无奈,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两小子是吃了秤砣一般铁了心,之后几次依旧如故,根本没有将他们父皇的命令放在心上。
噢,以上其实是外人所看见的,实则是两位皇子送回来的东西都在这一次被藏在了金甲行军的粮草车中,看能不能为富饶的冀州带来新的美好前景;至于那八百里快骑也不是去责备两位皇子,而是将另一笔金银送到了他们手中,用于行路上的花销。
当然,这笔金银纣皇也是花了很多心思才搜刮来的,为此光是撞死在九间殿台阶上的大臣就不只两三个。
而这山谷中的山崩,用的就是两位皇子送回来的硫黄、硝石等制作出来的**轰的,江一春与纣皇一个心眼的坏胚子,仗着这时候的人没有见过**,更查找不出**的来源,竟然张狂地吩咐手下一定要等到西岐的人走到山谷中段了再将埋好的**引爆,力求将最多的西岐士兵活埋在山谷泥石中。
现在想想,这办法真尼玛缺德,要是他没有一时兴起拿火凤去“勾引”西岐人,要是伯邑考没有中计跟着火凤凰去了黄河岸边,指不定这西岐之子现在已经被埋在了崩裂的泥石下,咽气了。
江一春不禁庆幸地拍了拍胸脯,暗道一声:好在好在,哦米豆腐!
而在山下的伯邑考,可不知道江一春此时的庆幸,他已在散宜生的建议下抚开了琴弦,为所有的士兵演奏了一曲来自他们家乡西岐,传播最广泛的一首民谣,这清扬、温柔的曲调很好地抚慰了受伤者的心灵,使他们不再感觉那么的疼痛、难受。
山上,土行孙缩进地里去后,江一春嗅了嗅空气,发现硫黄、火硝的气味已经完全消散,这才安心下来,他此前做事不觉得自己缺德,现在却反而担心火药那刺激性的味道被伯邑考闻到,记在了心里,若是以后再用到火药的时候,引起了伯邑考的“误会”就实在太不妙了!
好在他们是在土崩发生之后,几个时辰才赶来这里的,不要说山脚,就连埋放**的山顶也没有一点气味了!
跟着江一春上山来的西岐士兵,见到他突然拿石头砸了出去,连忙到他跟前询问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异常,其中几人更是跑去了他石头砸去的地方,可惜除了一个小小只容一个幼童藏身的山坳外,什么也没有看见。
江一春当然不会跟他们老实交代,随口胡扯一句“看见了一只山鸡,就想砸来玩玩”,便将老实憨厚的西岐士兵骗了过去。
因为江一春、金甲和御七都是纣皇的分.身,他们的意识与纣皇相互联系在了一起,其中一人所学到的东西别人也会懂得,这也算是“分.身之术”带给纣皇的一点点金手指,在记忆时绝对的事半功倍。因此御七所学的巫医之术江一春也都清楚明白。他领着西岐的士兵,在山上搜索药材,一面采摘一面叫人送下山去,直到星幕垂下才将将停手,不敢继续逗留在山上。
伯邑考对江一春这么热心地帮助西岐士兵疗伤,心中十分的感动,对他的情义更加真切。散宜生虽然还有所怀疑,也不得不承认滞留到这么晚才肯从山上下来的江一春,确实令人感动!
江一春不是甘愿做白工的人,但他却没有借着伯邑考的感激而要他再为自己抚琴一首。这可怜的公子已经两天一夜未曾休息了,若是他今夜再同昨晚一样折腾伯邑考,江一春真担心这看上去身材挺强健的青年明日会劳累过度而晕过去!
西岐通往冀州的道路并非一条,但是江一春炸毁阻截散宜生的道路却是最近的道路,西岐人马若要改行其他路线非要折回去绕过孤峰山,一来一往时间不知要浪费多少。
但是这次山崩却是将整个山谷都掩埋了的,西岐士兵又大多被泥石击伤,想要单靠人力挖掘通道,反而更加不美。散宜生与伯邑考、江一夏商量了一番后,只得回头绕路前往冀州。
散宜生想到这样折返所浪费的时间,心中叹了口气,暗道此行怕是不能完成西伯侯的任务了。他又看了一眼江一春,暗道看这个人的样子,似乎对朝歌没有多少留恋不舍,只希望这个人真如表面看来的这般纯善才好,若是这样,或许他们此行也不算全无收获。
江一春是受了皇命前往冀州取代苏护的侯爵之位的,虽然只是暂代,但是御七身在宫中担任巫医之职,根本不可能出朝歌。散宜生料定十几二十年内西岐必然举旗反商,而那时江一春一定还稳稳地坐在冀州城主的位置上。现在,这个朝歌来的乐师明显对他家的大公子很有好感,西岐若要与他交好,应当不难!
虽然与西岐一直交好的苏氏一族被赶出冀州,让散宜生心中很不甘愿,但是那份交好也都是西岐单方面用钱财堆积出来的,反观现在,伯邑考若真能把握住江一春这个人,对西岐的好处反而更大些!
散宜生深知对这些痴心艺术的文人来说,人情远远大于金钱的诱惑,有了伯邑考的这份友情在,西岐就不用再每年拿出大笔的钱财给冀州,来讨这份交情了!
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江一春对朝歌并非全然忠诚上的!
不过而今纣皇荒婬无道的名声传播了天下,散宜生相信,只要是有志之士,最终都会背叛这个无道昏君,转而投靠西岐他们的明主的!
若是散宜生知道了,纣皇陛下如此荒婬无道,为的正是让他西岐能够名正言顺地夺得天下,让西伯侯姬昌及其继承人能够成为天下的圣明之主,不知道他会不会非常感动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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