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礼 第八章 萌生的开始

作者 : 顾青姿

新年如期而来,新年晚会的时候景域站在礼堂最后面,舞台上身材火辣的女生在跳舞。♀蔺青青指着舞台上的人,我见过那个女生,在一个聚会上,她是一个政府人员的女伴。

她的话暗示的很明显,景域也不知道她刚说的是谁。她好像也只是随口一说便不再开口,景域也没有深究。一个人出了礼堂,外面骤冷,古安市的冬天很冷,不同与南方的湿冷,零下十几度,干燥冷冽。校园里的路灯柔柔的光一片温晕,站在外面还能听见礼堂里的喝彩声。夜晚的校园里成双成对,想找个一个人坐一会儿地方的都没有。

走到宿舍楼底下时严厉从楼里出来,看见景域,“我正要去找你。”,说完拉着她,一起去庆祝新年。她一个人真的没什么意思。而且不自觉的会想起去年的新年。只是没想到严厉带她来了酒吧。显然因为新年,酒吧里学生很多。灯光闪烁,景域随严厉坐在最里端的吧台上,严厉看起来很熟悉酒吧,冲吧台里的调酒师要了两杯鸡尾。景域从没来过这种地方,更别说喝酒。酒她只喝过蓝蕙酿的葡萄酒。甜的像饮料。鸡尾是淡的粉色,她尝了一小口,味道也是微甜的。

不多久严厉朝门口的一帮人招手,男男女女足有十来人。严厉冲景域眨眼睛,“都是我同学,就不和你细介绍了。说不准会有你喜欢的!”

一帮人过来严厉和他们打过招呼冲他们含糊介绍,“这我同学。”

这帮人一看就像是深得此道,有模有样的和调酒师调侃。景域确定,他们就是蔺青青说的政府子弟。只是她以前不知道而已。不对,是她没注意过。就像酒吧,不是第一次听,但是是第一来。

两杯酒过后,她就有些微醉,严厉和身边的人在聊天,这时音乐由低沉急转至摇滚,现场气氛被调节到最高。在场的所有人开始高呼。景域心扑通扑通的狂跳,不知是醉了的缘故还是现场音乐太振奋人心。年轻的男男女女在大厅里随音乐起舞。不,不能叫跳舞,是乱扭。

她头疼的厉害,不喜欢这种恍惚的感觉。冲严厉说:“我先回去了。”

严厉还没来得及拉住她就冲进人群里了。

出了酒吧,冷冽的空气让她瞬间就清醒了。街上的行人不多。她一路往回走,路灯将她的影子拉的长长。天上的月亮是个细月牙,亮亮的,她停下仰头看了很久,零下十几度的气温,空气吸进肺里都感觉是冷的。她突然想见蓝蕙。很想很想。

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蓝蕙肯定睡了。她敲门没多久门就开了。她还没来得及问蓝蕙怎么还没睡,蓝蕙皱着眉问:“你不冷吗?”

她只穿了件外衫。

进门后,蓝蕙去厨房给她找吃的。她不饿,但是蓝蕙不听她的。

茶几上是摊开的旧照片。有她的,景滕平的,只有一两张蓝蕙的。

蓝蕙出来时她在看照片。蓝蕙问她:“怎么现在回来了?”

“突然想你了,就回来了。”

蓝蕙再没说话。

她收起照片去景腾平的书房,蓝蕙大概从不进来,很久没打扫。小时候最怕来的地方,现在才觉得最好的记忆都在这里。

暗红色的书架上全是爸爸的藏书。她大都看不懂,书架下层的几个箱子是女乃女乃的东西。她小时候喜欢翻那个箱子里的东西,有股旧旧的油墨的味道。

但是印象里女乃女乃不认同蓝蕙。虽然她从没见过妈妈和女乃女乃有过摩擦。但是这种信息就是可以经过其它传输渠道能让她接收到。

她环顾一圈,轻轻叫了声:“爸爸。”

书房里静的没有声音。她像和自己交谈一样。她复又叫了声:“爸爸。”

走到书架跟前,一面仰头细细的看书目,一面像和景腾平交谈,“爸爸,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他们安然无恙,而我们家这样。不甘心他们风光,你在受罪。”

她蹲下打开书架下面的箱子,坐在地上细细翻看泛黄的纸,“爸爸,我已经快忘记努力的感觉了。已经没人管我了。”

“我看到他们风光无限的样子,恨的忍都忍不住。爸爸,我看不到路了。”

女乃女乃的一手簪花小楷,真的写的极是漂亮。

“无明缘行,行缘识,识缘名色,名色缘六入,六入缘触,触缘受,受缘爱,爱缘取,取缘有,有缘生,生缘老死忧悲苦恼。”

我看不透,无知也好,困惑也好。我都不在乎,我不信宽恕,也不会顿悟。我就是要以其之道,还施彼身!我就是要他们不得好过!

“爸爸,如果我走错了路,你别怪我。别生我气。”

她一个人絮絮叨叨的一直在说,把手上的稿翻了一遍又一遍。

早已经置身于一片荒原了,哪里有什么方向。

她每次去看景滕平前都会好几晚睡不着。想看见又怕看见。

他看起来比夏天的时候瘦了好多。穿的还时印着囚服的衣服,只是从单衣换成夹棉的了。说话慢慢的,不再像之前凶她的时候说话急缓错落,语调快慢有节。

“你和你妈还好吗?”

景滕平问的平静,景域却因为他说话,泪就忍不住的流。

景滕平却似微微带着笑一样,“多大了,怎么还哭。”

景域止了哭却忍不住打嗝,景滕平细细给她交代,“我现在不能照顾你们,你妈性子太直,现在不会愿意和人说话的,你有时间多陪陪她。她脾气不好你也别和她犟嘴……”

景域又开始哭。他哪有这样过!原来担待蓝蕙脾气的一直是他,他现在跟交代后事一样。

她一直在哭,景滕平停了,看着她,景域磕磕绊绊的说:“我……如果……没有成你期望的样子……”

“我不怪你,小域,不管是什么样子,我都不会为此失望。”

景域又一次哭着回头仰望那座关着景滕平的牢笼。心里像是下了决心一样。

新年过后就是假期,假期严厉约景域一起出去时她出去过几次,一帮人还是认识的不多,但是见过一次王少安,远远看见,王少安看到了她,她避开了。严厉熟识的同学景域接触过几次,她私下观察的结果对她没什么作用。至少这条路行不通。所有人都是孩子,用她的话来说,什么作用也没有。

打开同学网,所有人都是青春,美好。成长,感恩。

她的成长,一夜之间。

没有美好,没有感恩。

她不信佛,所以不信极乐,更不怕地狱。只是可惜了女乃女乃的那么多手拓本。

开学那天,校门口真的来来去去好多豪车,有些面孔她有记忆。景域真切意识到,□□,真的真实,而且很近。

她靠近了一个从没接触过得世界,一个只听说过的人群。但是也不见的那么糟。或者说,这个途径对她的帮助最直接,最有效!但是太过作贱自己了。她下不了手。

见了许久不见的彭恰恰,她回来取东西,在一所中学做物理老师。看的出来,她很努力。告别时她和景域说:“所有的绝望都会过去的。”

景域心里并不认同她说的,如果是生老病死,她会释怀,但是人为的伤害,她不认同。

蔺青青依旧不改个性张扬的特点,景域和她你来我往的也说不上多亲密。开学不久各社团开始花样百出的活动,礼堂里有演讲,据说来的是本市一青年才俊,成功企业家。景域是蔺青青约来的。她毫不掩饰对舞台上的人的赞美。“恒丰的老板,旗下生意涉猎多个行业,最主要的是,他是流逝的老板,古安市最高级的会所。也可以说是夜总会。看的出来他多少岁吗?”

景域看舞台上的人,黑色西装,严谨,离得太远,看不大真切他的脸,但是他掌控全场的节奏来看,整个演讲没有玩笑,就像办公室的一个会议一样。说明这个人没有做过演讲,而且是个控制欲非常强的人。

“大抵就三十岁附近吧!”

蔺青青滔滔不绝的介绍,“三十岁,古安和他齐名的也就是锦诚实业的顾舟,两个人年龄相仿,各自执掌锦诚、恒丰。都是这辈的翘楚。顾舟是从祖辈那里继承的锦诚,他接管锦诚实业时,锦诚因为决策上的错误,导致董事会开始重新洗牌,他上任后,虽是总经理,但是控住了董事,让锦诚没有改姓。而高远的恒丰,是空手搏来的。用了四年,让恒丰姓高。所以算起来,高远要胜顾舟一筹。

景域从不知道这些,不知道商业谍战有多凶险,但是定不是蔺青青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

蔺青青很佩服他,两人出了礼堂她还在给景域讲高远的传奇,豪车都可以堂而皇之的开进校园里,不远处,车上下来的女生一身艳丽。蔺青青看着说:“就是那天我给你说的那个女生,她就是流逝的人。高远的会所里的人。送她的人,是市办公室主任,林川。”

景域惊讶。高远的会所,也是夜总会。她不知道林川是谁,但是知道市办公室主任,是王宏斌的人。

“那个流逝,怎么和政府的人有关系?”

蔺青青似深知此道,“政府的人当然不会明目张胆的和流逝来往,去流逝的人都是商场上的人,经商就会和官打交道。这是千年不变的道理。”

景域是真佩服蔺青青。但是又一想,严厉懂利益利害,是从小洞悉。那么蔺青青能说的头头是道,必定也是从小就侵染的。

她首先要理清关系。既然要下这盘棋,就要学会怎么走。

她现在什么也没有,连个马前卒都做不了。

回到宿舍后,景域问蔺青青:“你以前见过高远?”

蔺青青看着她,笑起来,“我舅舅是锦诚的股东。”

景域直觉,她知道她是景滕平的女儿。

“不过只见过他一次,是他在……教训人的时候。”

一整晚她都在想,除了进流逝,还有什么方法接近那帮人。

第二天严厉找她,陪她去买衣服。严厉谈起高远,和蔺青青又不同。

“他,我听说过,是个狠角色。年纪轻轻能坐上那个位置,手里没几条人命,可是不行的。再厉害,也空手博不来的。何况恒丰又是他迅速吞并的。”

严厉说的风轻云淡,还带着笑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景域却听的心惊肉跳。手里有几条人命。果然那样的人是存在的。

初春的天气,还很冷,景域的心也是冷的,她没有朋友,所有人被分为可利用不可利用。真的是入了歧途。只是心里狠不下心入流逝,拿自己去换,她下不了手。

这段时间是最难熬的时候,去年的这个时候,爸爸出事,整整一年了。景域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像活在梦里一样。但是又努力的忘记。但是在这个重叠的日子,仿佛把去年的事重演一样,所有的细节她都历历在目。她刻意的忘记,在这个重叠的日期,却悉数被记起。当时人来的时候,他们三个在家,她正在和爸爸讨论专业的事,蓝蕙耻笑他们两个:为时过早。没想到一语成谶。

她至今都记得蓝蕙漫不经心的笑的样子,可是眨眼功夫,那些人要带走景滕平的时候,她像疯了一样护着景滕平,就是不准别人碰他。那是她第一次见她如此惊慌失措,像一只母兽一样,护着爸爸。看的她心里发疼。最后还是爸爸安慰她,却也不是安慰,低声细语的嘱咐,“阳台的花今天还没浇水,千万别浇多了,你上次浇多了差点淹死。景域你到时候帮你妈看着。”

他说的就像出去转一圈一样,随意,放松。就是好让蓝蕙能放心的让他出门,可是他明明知道!他明明知道回不来了!出了门就回不来了……

从门“哐当!”关上以后,家里就成了一片死寂。再没有一点生气。爸爸的花什么时候死的都没人知道。

今年春天比去年来的要早,春天还没过完,就入了初夏。学校的日子,清闲的很,不想去上课就可以不去,当然考试的时候就看你的技巧了。这段时期,有她和蓝蕙最黑暗的记忆,蓝蕙的脾气总是起伏不定,这段时间更明显。和她已经有过几次剑拔弩张的矛盾,有一次都吵到临界点了,蓝蕙摔碎了烟灰缸,“哐当!”的巨响,让俩个人沉默的结束了争吵。她甚至都想不起来到底为什么吵。大抵不外乎心里不痛快,你不言她不语,就有了空隙,所以蓝蕙脾气再坏她都不在意。因为见过她最撕心裂肺的样子,所以那点脾气都不算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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