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我的情况,如果离婚,孩子有多大可能会判给我?”方安搂紧了怀里的小家伙,神色紧张地问他悄悄约来见面的张律师。
张大律师很无奈:“一,冬咚是冬简的亲生儿子,而你只是继父。虽然你和冬简结婚了,但从血缘上来说,冬咚还是跟冬简比较亲。”
方安细长的手指不自觉攥紧,冬咚不只是冬简的亲生儿子,也是他的亲儿子,是从他肚子里爬出来的宝贝疙瘩。但是冬简说为了不引起别人对男人生子的好奇和排斥,冬咚只能说是别的女人给冬简生的,而他只是后爸。
“二,你没有经济收入。但是冬简却是全国大型连锁超市的老板,你觉得你们俩谁更有抚养冬咚的能力?”
“……我知道了。我先走了”已经跑出来超过五分钟,再不走就会被发现。冬简派人严格监视他的行踪,为了这五分钟自由时间,他努力了半个多月。
张旭叫住他:“真的……就过不下去了?”
方安脚步没停,摇了摇头算作回答。这个问题他每天都会问自己,问了很多遍,他是重感情的人,两个人相处这么长时间,在最开始也爱过冬简,但他实在受不了冬简的性格。
太霸道,太大男子主义。
从他早上睁开眼睛开始,他一天的安排都已经被冬简安排好了。都是非常细碎的事情,小到连他几点几分的时候要干什么,细到他每天应该摄入多少食物,冬简都安排的清清楚楚。
他甚至还没有婴儿自由,至少婴儿在睡觉的时候,四肢是可以乱动的。而他,每天晚上都被冬简像抱枕头似的手脚并缠。他从小到大喜欢半夜去厕所的习惯,硬生生被方简给改了过来。
他尝试过反抗。其实从一开始两人滚上床,他就在不断地反抗冬简的霸道。但是不管用,冬简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而且还死死拿住了他的软肋和命门。
就比如,他为了放抗冬简晚上抱着他,就不委屈自己,一定要吵醒冬简去厕所。冬简醒了之后,手脚却不动,“半夜上厕所是个坏毛病,从今天起必须改了。”
再比如,他想离婚。冬简却说:“可以,但是孩子你带不走。离婚之后,我立刻带着孩子出国,你不用想知道我们俩会去哪儿。等孩子大了,不会记得你。”
他还大哭大闹过,像个疯子似的把家里的玻璃全砸了。结果一个不小心,被碎玻璃弄伤了脚,不太严重,但半个月下不了床。冬简知道后,什么也没说,日日夜夜在医院陪着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这让他不禁怀疑,自己真该发这么大脾气?冬简毕竟是爱他的。
等他回到家,发现家里无论是窗户还是柜子上,都已经没有了普通玻璃,全部换上了砸不碎的玻璃。就连家里的镜子,也比防弹车窗还要结实。
方安边回忆边往外走,一想到要回去别人的视线中,他的脚步像是灌了铅似的沉重。怀里的小家伙突然偷偷睁开眼,想要瞅瞅方安的脸色就闭上,但被方安给发现了。
“你装睡偷听我们说话?”
“没有啦。”小家伙拉长调调回答。
一看冬咚心虚那样,就知道肯定是听到了。方安低声问他:“你告诉爸爸,要是我和你老爸离婚,你愿意跟谁?”孩子的意愿,法院也是要重点考虑的吧?
冬咚撅起小嘴:“等你离了再说吧。♀”
“我这次一定离。”方安神色坚定。
“哦。”冬咚在他怀里挣了挣,跳下来要自己走,小短腿跟着方安慢慢往前走。“爸爸,你上次还是一定会带我偷跑出去玩。但是最后我们不但没走到游乐场,还集体在沙发上罚跪了半个小时,连我最喜欢的动画片也错过了。”
说起来罚跪,方安脸色红里透着青,又带着白,别提多精彩了。
“我只是说不过他而已……”
两人走出咖啡厅,果然看见司机小马喘着粗气跑过来,看见方安和冬咚好好的,大大松了口气,立刻掏出手机打电话。方安心里一紧,看来这事还是惊动了冬简。
回到家,冬简已经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了,看神色似乎没有多生气。方安松口气,却又在大腿上狠狠拧了自己一把:他怕冬简干什么!难道被管了几年,真把冬简当爹了不成?
冬简先招手叫冬咚:“你们今天是去哪儿玩了?怎么司机排队付钱的时候,你们就不见了?”
冬咚特别不讲义气,双手把自己的小耳朵往下拉:“我睡着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呢?”冬简问他。
“我只是去喝个咖啡。”
“五分钟就喝完了?”
方安顿时一股火气往上走:“我就愿意五分钟喝完,你凭什么……”
“在孩子大病初愈的时候去喝咖啡?”冬简永远知道方安的弱点,“你知道现在外面多乱么?今天还是周末,商场人挤人,你抱着孩子去安全么?”
被冬简一逼问,方安就说不出话来了。要不是一定要跟自己的律师见个面,他才不会随随便便抱着孩子出去。
冬简看他脑袋微微低下,上前轻拍他肩膀,安抚:“我知道你是怕孩子闷,你要是想让孩子看点新鲜的东西,我让人把东西送到家里来让你们选。你也累了,孩子交给我,快去洗个澡,瞧你这一身汗。”说着话,还微笑着亲昵地捏了捏方安的脸颊。
方安听了,愣神点头,习惯性地就要往楼上走。他走出一步,又猛然清醒过来,回头质问:“难道就因为乱、因为人多,我跟孩子就不能出门了?那你让孩子怎么适应社会?”忿忿说完,方安叹口气,“先让孩子去洗个澡。我们回房间聊。”
差点又被冬简给说懵了。冬简那一张嘴简直就是他的克星!
“噗,这个话题早说过去了。现在的重点是,你也得去冲个澡,给你十五分钟,然后就下来吃点水果,有你最爱吃的葡萄和菠萝。”冬简半点不恼,笑嘻嘻地推方安上楼。
方安点头走了两步,又警醒,想说什么,却看见冬简灿烂的笑容,不知该怎么继续开口了。他懊恼的揉了揉头发,乖乖上楼。
洗澡的时候,冬咚跟他一块洗,玩着小黄鸭,头也不抬地批评他:“爸爸,每次老爸一开口,你就没词了,所以咱俩在家里的地位,永远都比老爸低。”
“你老爸他……说的也有一定道理。”最近外面确实怪乱的,他不该带孩子往人多的地方凑。
“为什么你从来都没有道理?”
“呃,我只是说不过他……”
冬咚抬起一只小脚踢在方安胳膊上,精致的眉眼,非要学大人模样,哀伤得很:“骂不过,打不过,唉,连累我也过不上领导人的好日子。”
方安拧他耳朵:“告诉你,我可真当过领导。以前,你老爸给我端茶倒水,擦脸洗脚,我稍有不满意,就狠狠骂他,一点情面都不给他留。”
“真的?”
“真的。”方安说的不算是全假。他确实使唤过冬简,像地主老财使唤杨白劳的闺女喜儿似的,奴役都是小意思,他把人的清白之身都给夺了。
也就是那一步踏错,导致他如今被冬简老佛爷紧紧塞到尖长指甲套里,看着金屋富贵,其实他快闷死了。
“我当年意气风发的时候,他也就是我的一个小助理。随便抬抬脚,他就得立刻来给我穿鞋。”回想当年,方安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总之好的坏的都有。
冬咚咬了口大黄鸭的扁嘴,不大相信:“那为什么现在你这么害怕我老爸?”
“你前几天不是学了一个词,叫‘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我就是被你老爸养的太好,以至于不知觉间城土全丢。”就像是张旭说的,他现在连经济收入都没有,办什么事都给靠着冬简。
说到这里,方安恨恨一咬牙,他就不该害怕,无论是冬简,还是已经月兑离多年的社会。只要他能自力更生,就不需要在这里继续受冬简的气!儿子已经健康了,多年积压在心头,让他不敢离开冬简的最大问题没有了,他可以走人了!
“儿子。”方安抱住冬咚的小脑袋,仔细叮嘱,“我跟你说的你老爸给我端茶倒水的话,你可千万别让他知道。咱俩还得有一段时间看他脸色过日子。”婚也不是好离的。他说什么也不能放弃儿子的抚养权!可有的跟冬简耗了。
他哪方面也没有冬简厉害,无论是自身条件还是社会关系,冬简都要比他好一万倍。但这也不代表他就一定会输啊!
冬咚护着小鸭子不被爸爸压扁,好奇:“那你给我讲讲老爸是怎么给你端茶倒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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