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的心思多变又敏感,大人们以为他们会很在乎一件事,他们却看都不看在眼里。当大人们以为他们不会在乎某件事时,他们却跟心爱的玩具被没收了似的,哭的要多痛有多痛。
他们不讲道理,但是大人们必须尊重他们的道理。
方安实在不懂自己的儿子,他跟冬简闹离婚最厉害的那段时间,冬咚跟看热闹似的,甚至有时候被冬简管的严了,还会撺掇他离婚。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冬咚却对这件事情在乎起来,虽然没有时时表现出“你们离婚我幼小的心灵就会受伤害”,但冬咚的立场已经坚定的变成了不赞成离婚。
他追上去,跟冬咚说,他没想跟冬简离婚。搬出去住,只是想清静两天。冬简像是张蜘蛛网,他跟在冬简身边,满心满脑子都是围着冬简转,只看到冬简的好,根本不能正常思考。他要搬出去住两天。
“只是搬出去住?”冬咚还在哭,小鼻子都红了,特别可怜。
方安点头。
“我不信。”
“你怎么才能信。要不跟我一块出去住?”冬咚要是跟他出去住,他就找个好点的酒店。要是他自己的话,在小饭桌打个地铺就行。
冬咚摇头:“我要是跟你出去了,谁照顾老爸啊。他可是个病人。”
“有赵阿姨。”
“我不放心。这样吧,你把所有的银行卡给我,你没有钱,肯定就离不了婚。你不给我,我就不给你们当儿子了,找个机会我就离家出走,我去当尼姑!”冬咚横的不行,小手叉在肉嘟嘟的腰上,气势十足。
为了安抚儿子,方安把卡全交出去了,唯独他自己的那张留了下来。那些卡都是冬简的,经过冬咚的手还给冬简也好。他卡里的钱,足够他花上一段时间了。
等方安走了之后,冬咚把哀怨的小眼神一收,拿着卡跑去找同样躲在门后哀怨地看着方安背影的冬简。他们模样相似,动作相仿,连哀怨的眼神都一样。
见冬咚跑过来,冬简立刻挺胸抬头,瞬间恢复他作为父亲的尊严。
“你真没用。”冬咚戳穿他的假象,把卡往床上一扔,恨铁不成钢地说,“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老爸,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爸爸都回来了,你还是把人气走了。这个家什么事都得让我操心,你们想过没有,我才六岁,操心多了会不会掉头发呀?噢,我柔软的秀发~”
冬简不理他,打开电脑准备忙事情。
冬咚凑过去:“老爸,你怎么一点都不重视爸爸的事情,他都走了。你不害怕他跟你离婚么?”
“害怕。”但是现在追上去,方安的火气更大。等方安冷静两天就什么事都好说了。方安生气,他既心疼又害怕,心疼方安生气着急,又害怕方安冷了心,他很想追上去,不管不顾地抱住方安解释,但是他不能。
走错一步,可能就会失去方安。
见冬简长时间沉默,冬咚就不耐烦了,他重重叹口气,踩在椅子上拍了拍冬简的肩膀,口气老道:“谁让我摊上了你这么个没用的老爸呢,放心啦,我帮你把他追回来。”
冬简这次真诧异了。冬咚别看年纪小,却很有份坚持,从小就站在方安那边,无论他怎么讨好,怎么劝,冬咚都不为所动。他的很多心思,花在方安身上收到的效果,远比在冬咚身上收到的效果要大。
“你怎么帮我?”
“装病啊,笨蛋。”
果然是他亲儿子,脑回路一个样!冬简把冬咚抓过来,使劲亲……
***
冬咚的小学最后定的是离家比较近的市第二小学,一年级新生开学比较晚,要到九月三号。♀方安搬出来的那天,差五天就到九月份了。小饭桌全部床位都有了人,方安也不买床,趁着夏天地上凉快,买了个凉席往地上一铺,倒地就睡。
薛婷是赵阿姨的儿媳妇,当然会帮冬简做事。她向小饭桌的另一位帮工借了个折叠床,给方安摆在客厅,晚上放开睡觉,白天收起来也不占地方。其它一些生活用品,她也帮方安准备好了。方安能猜出薛婷是在给冬简办事,他却没心思计较这个。
他把全部的心思都用在了补课班上。补课班的招生进行的非常顺利,暑假报名的学生都愿意再回来他这里补课。补课的老师除了暑假请的那几位外,又添了三位年轻老师,他们很愿意尝试更活泼生动的教学模式。暑假补课的所有老师中,只有见证学生出事的那位语文老师没有回来,方安没请他,他也不敢主动联系方安。
给学生补课都在周末和晚上,而周一到周五的白天,补课班闲着不用太可惜了,方安决定办个兴趣班,教个美术什么的。
他忙着招生的时候,杨卢来找他了,带来一份婚礼请帖,笑眯眯问方安要礼金:“你和冬简咨询的钱还没有结清哦,给我包个大大的礼金,我就不收你们咨询费了。”
“恭喜!”他也就在和冬简去国外办结婚手续的时候,看见过另外一对有了婚姻关系的同性,除此之外,也就是杨卢他们了。方安在冬简的保护下,对自己和男人在一起生活,没什么异样的感觉,他本身就是喜欢男人的。但也避免不了会觉得他们和其他家庭不一样,杨卢要结婚的事,让方安对杨卢有了一种同类的感觉。
他看见杨卢脸上包了个寸宽的纱布,又想这桩婚姻杨卢不一定是愿意的。他虽然不是很喜欢杨卢,却也不想杨卢深陷家庭暴力中。而且,杨卢还有个儿子,虎牙那么可爱,要是也被揍怎么办?
许是方安犹豫的眼神被杨卢看到了,杨卢嘿嘿一笑,月兑下白大褂后就连半分稳重都没有。他道:“他是脾气爆了些,不过这个不是他打的,他从不对我下重手。这是我一个病人家里的猫挠的,刚被割了块肉,暴躁着呢。”
方安的笑容灿烂了几分,问了婚礼的日期,又问杨卢虎牙小学在哪上。他是希望冬咚能跟虎牙一起上学的,这样彼此还能有个照应。冬咚也就能张嘴唬人,虎牙却是真敢亮拳头的。
杨卢不着急走,扭捏半天说起通知冬简的事。按理说,他跟冬简是朋友,应该通知冬简,再由冬简通知方安。不过他把冬简得罪了,冬简这人记仇,而且这几天冬简和方安看样子是又闹矛盾了,他就不往前凑了。
“我就说你俩肯定得再闹离婚,你俩的核心问题还没解决呢。”杨卢说话的时候,脑子里只有专业知识,人情世故都不走脑子。
方安已经习惯他这样了,好脾气道:“我没打算跟他离婚。”
“那你是?”
“他藏了个关于我的秘密不肯说,我感觉那个秘密似乎会动摇我们感情的基础。你说的对,我们俩之间还有问题没有解决,迟早会来这么一出。”
杨卢点头,要是他男朋友藏了个能动摇他们感情基础的秘密,如果实在问不出来,他会选择分手。情侣之间彼此有小秘密是情/趣,有大秘密就是感情裂痕了。
他想要帮这两人解决问题,方安却已经不信他了,说什么也不同意。方安只跟杨卢说了一半他生气的理由,他之所以连家也不想待了,是他实在接受不了冬简为了维护这个秘密竟然会伤害自己。
宁愿伤害自己都不能说出来的秘密,说出来后,他们俩的婚姻就走不下去了吧。
方安的猜测并不全靠直觉,能让冬简费尽心思,并且伤害自己的秘密,会是只让他生顿气就能忘记的小秘密?
“对了,我刚才去见郑徐,他学校有个美术老师家里挺困难的,他就想给这个老师找个兼职,让我过来的时候顺便问问你。”杨卢道。
这倒是好事。“那个老师应该还有课吧?”他周一到周五都要开班。
杨卢道:“你自己跟他联系吧,你不是有他名片?”
“对对,我有。那我自己跟他联系。”
送走杨卢,方安准备回家一趟,郑徐的名片在家,顺便拿过来。这几天出来,他已经做好了面对冬简的准备,不知道冬简会怎么解释之前的事。其实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这个秘密公开后的结果,但至少他现在攒足了面对这件事的勇气。
他习惯遇事要么冲过去,要么往后躲。这件事关系到冬简,他没有可以躲在其背后的人,那么只能往前冲了。
拦了辆出租车,方安还没坐稳,手机响了,是家里的电话。方安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没想到,单是看到家里的电话号码,就不由自主产生了一丝慌乱。
电话是冬咚打来的,还带着哭腔:“爸爸,赵阿姨老家有事,她走了。我和老爸从早上就没有饭吃。老爸一直睡,刚才有人来敲门,我不敢开,他一直敲,我好怕。”
方安握着电话的手收紧,急道:“谁敲门也别开。我马上就回去,你别害怕。电话别挂,我陪你聊天。”方安又催出租车师傅,急的出了一身的汗。
方安陪冬咚聊了十几分钟,眼看快到了,冬咚说他要去厕所。方安还不让他挂电话,他就把话筒放在桌子上,用沙发垫捂住。
做好这一切之后,他就跑到冬简房里邀功。
“搞定了,他说马上就回来。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剩下的可都靠你了。你快点虚弱起来啊。”冬咚道。
冬简却摇头:“上次用过这招,不管用。这次换个方案。”
作者有话要说:节日快乐,撒花花~
火车晚点了,现在都到中午啦,哈哈~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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