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励跑到二楼,正好看见顾春姣拉开她自己办公室的门进去,背影一闪而没。汤励跟了过去,也没敲门,直接一拧门把手就闪身而入。
刚走到办公桌前,还没来得及坐下的顾春姣惊讶:“阿励,是你!你怎么跑这来了?”顾春姣发现汤励脸色发青发白,两腮一抹鲜红,嘴唇红艳,知道他今晚上喝了不少,但是这小子是海量啊,没见他真醉过,而且汤励的眼神很怪异,直勾勾的,顾春姣汗毛都竖了起来。
汤励也不吭声,一反手就把办公室门给反锁了,然后走上前去。
顾春姣明白汤励想干嘛了,不由的急:“别这样,外面会看见的。”顾春姣的办公室面向走廊的一侧是玻璃墙,虽然用百叶帘遮着,但是如果把眼睛贴在玻璃上,还是从叶片间的缝隙里看进来。
汤励这时已经走到了顾春姣身后,把她上半身推倒在办公桌上,一直手压住她的背,另一只手就去解她西装裙后面的搭扣。
顾春姣真急了:“不要这样,不能在这。”
汤励发火,冷笑:“那你喊啊,大声喊,把所有人都叫进来。我表演给他们看”汤励已经拉开了西装裙的拉链,裙子掉在了地上。汤励一把把顾春姣的连裤-袜连同内-裤一起拉到膝盖,然后去解自己的皮带。
顾春姣一面迎-合汤励,一面还得留一只耳朵听走廊里来来往往的人声,一面还得压抑住自己不发出声音,不由的心烦气躁,恨不得回身扇汤励一个耳光:你丫得倒是快点啊。
汤励也在烦躁,他其实一点情-欲都没有,只是短路的脑神经在指示他一定要去干件啥特别不合时宜的事。汤励一面动作,一面脑子里在想毕岚——她一个人站在楼下等着呢。汤励急于结束,却因为注意力不集中而结束不了,急得恨不得在顾春姣屁-股上抽上一巴掌:你卖力点行不行。
汤励把顾春姣的头板转,压在她唇上,又是吮又是咬。
两人总算over了,汤励扫了一眼办公桌上的电子钟——将近半小时。
想到自己在这抽疯,却把夭夭一人晾在那,汤励心里那个烦啊。
汤励整理自己的衣服,顾春姣却在用面巾纸给汤励擦脸上的口红印。顾春姣14岁出道,今年32,在大浴池里当过小姐,在夜总会里面做过妈-咪,久历风尘,应付汤励这样乳臭未干的公子哥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但是今晚上汤励情绪举止都极不正常,顾春姣跟着服务员进包厢送面时就感觉到了,职业的敏感性在告诉她,坐汤励左手边的那个漂亮妞对汤励来说意义非同寻常。顾春姣不想惹麻烦,尽量细致的给汤励收拾,但是那女孩有这么蠢么?顾春姣忽然觉得自己浪费这精神头干嘛。
汤励匆匆跑到楼下,毕岚正无聊的在看喷水池里的红鲤鱼,汤励上楼时的那股勇往直前的架势早消失得无影无踪,讪讪的说:“嗯,夭夭,让你久等了。咱们回家吧。”
毕岚点点头,这时从汤励身上飘来一丝气味,毕岚不露声色的用鼻尖分辨了一下,没错,迪奥的真我,看来那位大堂经理消费层次不低嘛。
两人都喝过酒了,但是汤励喝了约有半瓶五粮液,毕岚拿过钥匙:“我来开吧。”
两人上车,毕岚调节座位和那三面镜子。汤励想说啥又找不到话说,就翻遮光板,对着背面的镜子看自己的脸,忽然发现自己嘴唇内沿还有滞留的口红,不知道毕岚刚才发现了没。汤励心里一急,无意识的就伸手过去扯下一张面巾纸,擦自己嘴唇,擦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又做蠢事了。看着纸巾上淡淡的红色,汤励真想扇自己两个耳光。
毕岚已经稳稳的发动了车子,从酒店车道驶入公路。汤励眼睛看着窗外浓浓的夜色,车灯照耀下的漫天尘埃,对自己说:我这么做是对的,今晚上我跟她单独呆在一起,要是我冲动了怎么办?所以我先去泄-欲是正确的,而且她又不要我,12年来,她男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都是洋帅哥。我等了她12年,众里寻她千百度,从中国到美国,从美国到中国,反反复复,她蓦然回首,依然对我不屑一顾,嗯,越来越不屑一顾
毕岚回到自己房里,又洗了个澡,然后坐在床上把老爸给自己的包裹打开细看,里面是几幅山水和几方印章,都是小时玩熟的。毕正峰中国画的造诣颇深,有时被拍卖行请去帮忙鉴定,收藏中最珍贵的一幅是张大千仿石涛的山水。20年前,画不贵,但是收入更低,为了买这幅画,毕正峰倾囊所有又借遍亲朋,甚至跑到上海去问老婆和丈母娘借钱,买到手后,又得意的到处显摆,给黄胄看,给班-禅看毕岚的手指从画轴的边缘划过,坚硬的纸张,陈旧的墨香,无数童年回忆涌上心头:爸爸将自己抱在膝头,教她什么叫泼墨山水,好吧,她把整碟墨直接倒宣纸上爸爸教汤励刻章,她在旁边捣乱,结果汤励手指头被刻刀划出了血
汤励在毕岚隔壁的次卧室里,穿着一件咖啡色真丝睡袍,躺在床上,连电视都没开,两手枕在头后,望着天花板发呆,内心里是无穷无尽的懊悔:今晚上我为什么要做这种蠢事?在她刚到的第一天我在她面前展示我的堕落,我的无耻,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想告诉她,我无意娶她,拜托,人家根本没要嫁给我,都是老妈她们一厢情愿;难道我是希望她吃醋伤心,她真的会为我的放荡伤心吗?那我又怎么可以让她伤心,哎,别自作多情了,她早就把我忘得精光,她一到美国就把我忘得精光,我怎么做都伤不了她的心
汤励暗骂自己:为什么你每次一见夭夭就要做蠢事。
汤励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毕岚的情景(其实两人更早,在逢年过节时也遇到过,只是太小,没有记忆),那是在他6岁那年夏天,他爷爷照例带他去毕岚爷爷家闲聊,却发现新来了一个小姑娘,也是六岁。毕爷爷介绍说是他最小的孙女,过去一直养在上海外婆家的那个,因为要上小学了,她妈刚把她送过来。
时隔二十一年,汤励依然清晰的记得当年的情景,清晰得像电影的回放——其实记忆已经按人的意愿修改了当年的真实,毕然爷爷住一幢带警卫的大别墅,但是别墅的装修从今日的标准看,实在不敢恭维,在那简陋的大客厅里,小小的毕岚穿着白纱的公主裙,五官精致如画,皮肤娇女敕如玉兰花,长头发烫成卷,束着白缎带,脚上穿着白色长筒袜,白皮鞋,完全像个洋女圭女圭。
汤励除了电影《三毛流浪记》外,过去从没见过这么打扮的女孩子,那是八十年代中期,那个年代,北京的孩子们,不管家境怎么样,都穿蓝色绿色的衣服,颜色灰暗,式样很土,头发不是短发,就是规规矩矩扎辫子的。
汤励直接走过去,吐了她一口吐沫:“呸,资产阶级小姐。”
汤励烦躁,伸手去抓床头柜上的矿泉水瓶,发现已经空了。汤励怒气冲冲的把空瓶子往地下一摔,然后跑到起居室拿水,却听见毕岚房间里传来了隐约的小提琴声。汤励一呆,情不自禁的走到毕岚门前,慢慢的转动门钮,推开。
毕岚穿着白色的长睡袍,正对着窗户拉小提琴,长发用一块白色的手绢松松束住,垂到腰际,睡袍的下摆无风自动,轻轻的摇摆。
记忆再次涌现,汤励又是一阵发呆,初相遇的那天,在毕家的客厅里,毕岚女乃女乃显摆孙女,叫毕岚给客人拉小提琴。汤励跟毕岚都是3岁开始学小提琴,但是女孩智力发育比男孩早,汤励那时拉琴就像锯木头,而毕岚已经能把整首的曲子拉成调了。从那天以后,汤励拒绝再学小提琴,连模都没再模过。
毕岚感觉到身后的动静,慢慢的转过身来,小提琴声停止了。
汤励脸一红:“嗯,夭夭,你来。”
毕岚跟着汤励走到楼下客厅,汤励用一块金丝绒擦拭三角钢琴上细细的浮灰(他有好几个月没碰了吧),然后把前后顶盖打开,坐下试了试音,又尝试着弹了一段,对自己的指法满意后,汤励抬头,冲毕岚羞涩的一笑:“嗯,可以开始了。”
毕岚微笑了,两人开始合奏梁祝的《化蝶》
碧草青青花盛开
彩蝶双双久徘徊
千古传颂深深爱
山伯永恋祝英台
同窗共读整三载
促膝并肩两无猜
十八相送情切切
谁知一别在楼台
楼台一别恨如海
泪染双翅身化蝶
翩翩彩蝶花丛来
历尽磨难真情在
天长地久不分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