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励沉默了会,继续诉说往事:“后来只有逢年过节,我才能从她女乃女乃那听到关于她的只言片语,家里人都当我们是表兄妹之间的情谊,就算有点青春期的萌动,也不过是小孩玩过家家,总之,没人当回事,包括我妈,都不知道我有多思念她,有多痛苦。♀中学里有女孩喜欢我,包括她的闺蜜,她初中的一个女同学,一个知名企业家的女儿,曾经跟我们在一起玩过几回的,周末老来纠缠我,我那时跟我妈住她单位的大院,那女孩家的汽车老是停在大院门口等,她在我家楼下喊我,跑到我家来找我,给我送巧克力,我躲都躲不开她但是我一丝杂念都没有,夭夭说过她大学毕业就会回来找我,我等她。“
“时间渐渐过去,夭夭还是音信皆无,我的思念和痛苦慢慢的陈旧了。然后我上大学了,我开始跟班里的一个女同学谈恋爱,谈了有一学期,分了。北大女生不算多,但男女比例还算均衡,我频繁的恋爱又频繁的失恋,后来我又跑到女生多的学校去找漂亮的但是我跟女孩们的关系都很浅,都停留在亲亲模模的阶段,没有实质性的发展。我还在思念她,我已经不再指望她毕业后会回来找我了,所以我要自己去美国找她。”
“大三那年,机会来了,学校有去美国做一年交换学生的名额,费用要完全自理,所以报的人不多。我在知道的第一时间马上去报名了,家里托人跟系里打了声招呼,我就顺利成行了。家里跟她妈联系,她妈那时对我不那么恶声恶气了,但是没一点欢迎的模样,只是说我想去她家玩就去呗,但是夭夭不在家里住。”
“八月底开学,我7月就去美国了。夭夭带着她男朋友到机场接的我,接了我后就去了她新租的房子。她那时刚要读大二,大一时她住大学宿舍,为了我,她搬出来租了个两室的套间,整个暑假我都跟她在一起,还有她男朋友。我睡一个房间,他们睡一个房间,”
“整个暑假,夭夭跟她男友都在麦当劳卖汉堡,我是学生签证,不能在美国打工,于是天天无事可干,她给我买了张德州的钓鱼执照,我就天天开着她的车去钓鱼,每天都能钓到好多条,冰箱都塞满了。他们回来,我们就在小区的游泳池里一面游泳,一面烤鱼吃,那个暑假我吃鱼吃得发腻。”
“白天我去钓鱼,晚上我就听夭夭和她男朋友叫-床的声音。有一回我钓鱼回来晚了,他们在客厅沙发上翻滚,看见我很不好意思,我冲他们笑笑,叫他们继续,我回自己房间泡网。”
“她男朋友是她高中同学,金发碧眼,非常帅,当时在哈佛读大学。我在北大成绩平平,连保研的资格都没有,去哈佛想都不用想。她男朋友父母是牙医,牙医在美国是绝对的高收入,他爸妈两个都是牙医。男孩带我们去他父母家玩过,他家在一座小山上面,整座山都是他家的,房子里有n个卧室,每个卧室都带卫生间,半地下室有健身房桑拿房和酒窖,阳台上架着两台天文望远镜看星星,前院有修剪整齐的树林,后院有带瀑布和喷泉的大游泳池,私人网球场,豪华的超越我的想象。夭夭说那样的房子在奥斯汀想卖掉会很困难,一般人白送给他们住都不要,因为付不起房子的使用费维护费修理费房产税(德州房产税巨高)”
“当时中美之间生活水平还差距比较大,她爷爷在北京也是住别墅的,别墅挺大,配着厨师和警卫,但是装修非常一般,别说不能跟美国医生的百万豪宅比,就是夭夭妈妈的老房子都比她爷爷的好得多。夭夭妈妈的房子我也去吃了两顿饭,夭夭说她妈的房子在奥斯汀是很普通的,买价不到30万美元,但是也非常大,前后院都有草坪,厨房里用的是实木吊柜,花岗岩的台面,后院也有游泳池”
“要开学了,夭夭把我和她男友一起送到机场,他回波士顿,我去纽约。我安顿好后就去学校的餐厅吃快餐,一个金发的大美妞在那当收银员,蓝眼睛又大又闪,身材那个火爆,真是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中国女孩没得比。我那时英语非常烂,我就站那托着托盘用那口烂英语跟她**,说得颠三倒四,她笑得几乎把啤酒都打翻了,当天晚上她就把我带到她租的房子里去过夜。我笨手笨脚,女孩笑我是处男,我说我不是,只是5年没做了。她很惊讶,怎么会5年没女朋友,我说我蠢呗。”
“我们这批交换学生,一共是15个学生加一个带队老师管理我们的学习和生活,16个人住在学校旁边,两幢包伙食的大房子里,每天坐公交上学校。那个带队老师很年轻,博士刚毕业,自己都没女朋友,把我们管得很严,别的学生也都很老实,但是我不管,按出国时跟学校的签的协议,我不能自己出去租房住,我就买了辆车,天天去找我女朋友,中国留学生聚会,我就带着她招摇过市,那些中国男生都羡慕死我了。”
“我跟那个女孩真的非常要好,我天天下课就去给她烧饭做菜,她吃完就把我拉上床,她又性感又热情,她夸我是世界上最甜蜜(sweet)最美妙(wonderful)的男人,说我性感极了,说我不在床上的每一分钟都是浪费。我们在一起真的非常开心,我们是真心喜欢跟对方在一起。她是跟我交往过的,除了夭夭以外,唯一一个不涉及金钱利益关系的女友。我到现在都记得她,而绝大数女人,我下床后就不记得她们长啥样了。”
“转眼到了圣诞节,我邀请她和她男友来纽约玩,我女朋友的舍友回家了,我们问她租了几天房间,夭夭和她男友就睡那个房间,晚上我和我女朋友做-爱,也叫给他们听”
“一年满了,我们要回国了,女孩劝我别走,留在美国算了。♀我当时确实犹豫过,但是家里拼命反对,我爸暴跳如雷,全家骂我不忠不孝。于是我退回去慎重的思考:我留在美国的目的是什么?我发现我没有任何目的。而且我跟那个女孩虽然好,但是我们都没考虑过婚姻,我从没想过跟除了夭夭之外的女人结婚,而对那个女孩来说,美国女孩在那个年龄不会去想结婚这样复杂严肃的问题。那我留在美国意义何在?于是,我决定回国。”
“我跟那个女孩依依惜别,在飞机上情绪低落,空姐给我拿来冰镇啤酒,我就跟她**。她看我们是一群学生,看不上我,爱理不理。我火了,就跟着那个空姐到后舱,随手把门帘拉上,她转过头来,看见我站在她身后很惊讶,问我干嘛,我把我在美国买的,孝敬我妈的镶钻大溪地黑珍珠戒指套在了她手指上,然后抱住她就亲嘴。她急得用力推我,她越挣扎我越抱住不放。”
“我放荡的生活从此开始。我跟空姐好上了,一共跟她在一起两年,除了空姐以外,我还有别的女孩,当然,跟别的女孩都不长,一般不超过3个月”汤励忽然又停住了。
“怎么了?”顾春姣听汤励说跟空姐在一起两年,心里在暗暗猜测汤励给了空姐多少钱或者好处。顾春姣跟汤励在一起,没拿过汤励钱(礼物不算),但是汤励给她办了北京市户口,买房时又曾替她出面说情,让她房价上打折——房产公司自己的中层都没这待遇,这样她就在北京站稳了脚跟,这些都是花钱都没处买的东西。
汤励苦笑了一下:“跟空姐处出问题来了,她想跟我结婚,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别说家里人接受不了,我自己都接受不了。于是她就耍了点手段怀孕了,向我逼婚,我一听就火了,我最讨厌别人算计我。我叫她去堕胎,她不肯,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她跟我妈说要为我家生孙子——我伯伯生了两个女儿,我家就我一个男孩。我妈和我两个姑姑都告诉她,别说生孙子,就是生老子都没用,我家决不可能让她进门,也绝不会认那个孩子。我姑姑冷笑着说:哪个女人不会生孩子,我们家是缺孙子,但是那也得看是哪个娘胎两边越说越僵,当时我还在北大读研,她说要把孩子生下来,抱着孩子上我系里闹去,让我被学校开除。家里人觉得很可笑,干脆对她置之不理,并且断了我经济来源,说要让她白忙活一场,一分钱都落不到。空姐也发了狠,说即使我不跟她结婚,她也死活要把孩子生下来,而且要生男孩。就在这鸡飞狗跳的时候,夭夭爷爷去世,她回国奔丧。”
“我的事情两家都知道,夭夭一回来就听说了。当时她继母因为出席葬礼和遗产的事,正在跟她爸闹。她妈跟她住酒店,我就把她接我那住去了。晚上我跟她讲我的处境,空姐那我搞不定,家里人一个比一个态度强硬,在那里喊她想敲诈我们家,脑抽了吧,爱生就尽管生去。家里人一致认为那空姐希望破灭就会自己乖乖去打胎,而且会很快,在肚子显山露水前,因为她肯定不想被航空公司开除他们一点都不体谅我的心情,我的处境,我当时真是烦得恨不得去死。她说她可以试着出面去替我劝那个女孩。我当时手里是一分钱都没有,她爷爷留给她二十万的现金和一些字画,当时的二十万够在五环外买套两室的房子了,她把那笔钱给了空姐,空姐这才去医院堕了胎。”
“葬礼后,她就回美国了。当时她刚刚大学毕业,已经找好了工作,她跟她那个男友已经分手了,两人隔着大半个美国谈了4年恋爱,感情越谈越淡,毕业后男孩去纽约工作,她要留在奥斯丁,自然无法继续。我送她上飞机前一天的晚上,我伯母,也就是她姑姑劝我向她求婚。我说这不可能,空姐的事刚刚了结,我没这心情,她也决不可能接受。我妈跟我两个姑姑根本不把空姐的事放在心上,认为这种破事哪个男人不会遇到一件两件,别说空姐根本不可能真把孩子生下来,就算她真的蠢到把孩子生下来了,也就是屁事一桩,法院判多少就给她多少钱完了,反正这种小插曲跟谈婚论嫁无关。对她们的宏伟理论我真是极端无语,我发现家里人其实并不理解我,更并不了解夭夭。”
“我告诉她们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和她都已经不再是十几岁的孩子,人改变了,感情也改变了。她们反驳说我们两有感情基础,先定下婚姻的目标,再培养感情就行了。那天晚上家里4个女人逼我去向她求婚,我抵死不从。我不想被她鄙视,更不想被她厌恶。第二天,我去机场送她和她妈,波音747腾空而起的那一刹那,我很茫然,搞不清楚到底是家里人错了,还是我错了。”
“空姐事情过去了,我决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我跟所有女孩都断了往来,那一年里无论精神上还是**上,我都彻底禁欲了。然后我去中科院读博,老板派我去美国三个月,协助商学院做一个中关村经济预测的项目,感恩节我又去奥斯丁找她,正好遇到她的新男朋友回来度假。她新男朋友是她中学老师的儿子,美国海军陆战队队员。那男人是我见过的最性感的男人,相貌英俊得没话说,一双深蓝色的眼睛,一身腱子肉,零脂肪,简直就是一根走来走去的棒棒糖,还四处挥发着雄性荷尔蒙那男人的脑容量跟他的身上脂肪含量差不多,美国大兵文化程度真令人汗颜,那位大帅哥除了看黄色杂志外什么爱好都没有,跟他谈话鸡同鸭讲,这男人一顿饭量够别人吃三顿,坐他对面看他往嘴里填东西,简直就是在观摩一台高效环保的绞肉机如何工作。我都不知道夭夭喜欢他什么嗯,那个男人一次可以做一两个小时,夭夭那时已经买了大房子,跟邻居家有一定距离,她每天晚上都喊得惊天动地。”
“我回到中国,又开始跟女孩们来往,那时我已经意识到我和夭夭从15岁那年分离起,就已经不可能了。时间、生活、经历改变了两个人,儿时两小无猜,少年时的深情往事根本无法与我和她之间现实存在的分歧相抗衡。我们的就像那个英文字母y,从分叉点起,就再无相交的机会,只会彼此距离越来越远”
“夭夭居然还真喜欢那男人,两人竟然维持了一、两年关系。那么长时间她居然没被闷死,真是个奇迹。不过后来夭夭还是跟那个特种兵分了,因为她遇到了一个it工程师,斯坦福硕士,大公司做研发的。她那时25,在美国,那个年龄还很小,根本没到考虑结婚的时候,她却告诉我这是场严肃的恋爱,往婚姻方向发展的那种我在中国,生活越来越放荡”汤励说完了,陷入沉默。
顾春姣看看汤励:“那她现在跟那个工程师结婚了?”
汤励摇摇头:“没,他们正式同居后不久就分手了。”
顾春姣好笑:“那你今晚上这么神经质是因为刚知道他们分了。”顾春姣以为这个夭夭还在美国。她第一次看见毕岚,感觉到汤励对她不寻常,但是昨天第二次看见时,却是汤励当着她的面向别的女孩献殷勤,所以怎么也没想到毕岚就是汤励嘴里那个从6岁就开始为之纠结的夭夭。
“不是,他们早就分了。”汤励默然了几分钟,慢慢的说。
“那你赶紧去美国找她去啊,别过几天,她又交上个男朋友,你又哼哼唧唧说:我因为她越来越放荡。”顾春姣挪揄,心里暗想:男人放荡是因为感情无处寄托,女人卖身是为了家庭成员做牺牲,大家都理由特别充分,感情特别纯洁,动机特别高尚,最终的结果是男人嫖了,女人卖了,男人爽到了,女人赚到了。顾春姣过去做过妈咪,现在也经常客串妈咪,可谓阅人多矣。
汤励不由的脸一红,但是并不生气,他之所以能向顾春姣倾诉,就是因为两人可以这么说话,别看顾春姣只读到初一,其实智商情商双高,条理分明又守口如瓶。
“我早就说过了,我们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孩子了,人是在不断改变的,感情也是。无论我还是她,都不可能靠十几年前的一点回忆就缔结婚姻。”汤励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嗯,她现在根本看不上我,根本不可能嫁给我。”
“为什么?嫌你女人太多?你改了不就得了。“顾春娇调侃。
“嗯,不光是为了这个,这个还是小事”汤励触到了心底自己最不愿正视的一面,于是啥也不想说了,“就算她愿意嫁给我,我也不愿娶她。我又不是没女人爱,哭着喊着要嫁给我的女人多了去了。”
汤励忽然把身体往下一缩,把多余的枕头扔掉,把床单往自己身上一裹:“睡觉。”
顾春姣笑喷了:“哈哈哈,够霸气。不过现在天都亮了,你今天还上不上班啊?“
汤励看了一眼手表,五点多了,如果这么睡下的话,下午前肯定起不来。顾春姣下午三点前到不到会馆都关系不大,汤励在保监会还是很注意影响的。”不睡了,我现在就去上班。”汤励爬起来穿衣服,先把车开回家去帕在车库里,钥匙放在早餐桌上,然后自己走路去搭地铁——要走将近半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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