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戚雅霜掩面低低哭泣,江雨琳的脸色沉冷一下,“不过说你几句,何必这般矫情。哭哭啼啼的,倒教外人以为我欺负你。好了,我去看看四哥,懒得理你们。”语罢,江雨琳若无其事的大步出门。
“雅姐姐?”戚馥寒轻叹,“公主有口无心。”
戚雅霜委屈的抬起梨花带雨的面庞,“馥儿,我真的没有觊觎四王府的任何东西……”
“小姐,怎的公主走了?”九儿方才出去了片刻,如今回来只看到江雨琳不高兴的走出花厅,不觉心中生疑。乍见戚雅霜泪眼汪汪的模样,九儿的脾气一下子便上来,“哟,大小姐怎么一来就哭,四爷这不是好好的吗?”
“没有,是沙子迷了眼睛。”戚雅霜忙不迭的擦眼泪。须知,九儿惯来说话刻薄,也就是对她,九儿压根没有过好脸色。许是九儿真的不喜欢戚雅霜柔柔弱弱的模样,所以对戚雅霜,九儿总是不冷不热,抑或冷言相对。
见状,戚馥寒示意九儿莫要胡言乱语,面上依旧不动声色,“雅姐姐既然来了,便是真的担心四爷,不如随我去看看。”
“好……”戚雅霜刚说出口,随即被九儿狠狠瞪了一眼,心下意识到自己的逾越礼数。♀思虑片刻,戚雅霜改了口,“馥儿妹妹,既然四皇子无碍,那我也该走了。若是母亲知晓我久去不回,怕是要生气的。”
提及刘文音,戚馥寒自然也明白其的秉性,也不想让戚雅霜难受。颔首道,“姐姐请自便,馥儿也不留你了。”
略带心事的点头,戚雅霜明白,只要搬出母亲,戚馥寒必不会说什么。点了点头,戚雅霜抬步朝着外头走去,眼底带着几许落寞。
背后,九儿撇着嘴盯着戚雅霜缓缓离去的背影,“小姐,我总觉得她怪怪的。你可当心,来者不善!”
“是吗?”戚馥寒轻笑,不以为意。转过头,眼底却掠过一闪即逝的隐忧。真的会这样吗?至少她的心在叫嚣,戚雅霜来得突然,也来得太……怎不让人生疑?莫非是爹爹不放心,让戚雅霜来打探四爷的死活?难道真的是爹爹下的手?
头,微疼,心,微凉。
出了花厅,戚雅霜的步步沉重。
回廊里,戚雅霜顿住脚步,轻叹一声抬头。蓦地,戚雅霜掉头朝着养心阁方向走去,打从一进来,她便私下里问过江东宇的住处。
门,开着,外头守着家丁侍婢。戚雅霜站在不远处,双眸透过敞开的大门往里房里看去。江东宇一动不动的躺在床榻上,看着沉沉睡去的模样,安静祥和,教人不忍惊扰。
“小姐,要不要进去?”小凤凝眉望着戚雅霜出神的模样,如此神态,好似床榻上躺着是戚雅霜的夫婿般,如此痴情的模样,果真教人生疑。
戚雅霜没有回答,只是眼底流露的眷恋,果真是情到深处。
只是那一日雨中见了一眼,便如同刻骨般铭心,夜夜梦回总会去想,为何当日坐上花轿的不是自己。若是能嫁你为妻,就算死也甘愿。只可惜,使君有妇,而非吾身。眼底闪动着流萤般的光,盈动着落下泪来。
可望而不可得,当真是近在咫尺宛若天涯。
回廊一角,戚馥寒望着凝神伫立的戚雅霜,面色微凉。
“小姐你看,我就说她没安好心。说得好听,没有觊觎四王府的任何东西,敢情她是惦记着四爷了。这倒好,连人都惦记上了,还说不是做贼心虚?”九儿恨恨道,最见不得戚雅霜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明明看上了四爷,还要说什么假惺惺的话,直教人恶心至极。
“好了,别说了。”戚馥寒冷道。
九儿哼哼几声,“小姐好性子,不与她计较,可是九儿看不过去。你看她那娇滴滴的模样,尤其她看四爷的眼神……连小姐都没有这样看过四爷,她凭什么?”
“到底她也没有对四爷做什么。”戚馥寒沉了脸,视线一刻不离不远处的戚雅霜,这般神情,果真是动了心的。可是……戚雅霜待自己如亲姐妹,而自己跟江东宇之间隔着千山万水,如果他们真的能走到一起,对三个人而言未尝不是好事。
“小姐!”九儿险些惊叫,“要是他们真的做了什么,你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戚馥寒低眉冷笑,“后悔什么?我与四爷,终归是不可能的。”
“可是小姐喜欢四爷,四爷也爱着小姐。”九儿最快,月兑口而出。
眉头骤然挑起,戚馥寒不敢置信的望着九儿,“你说什么?”
九儿愣了愣,“没、没说什么,九儿只是……”
“你是说,我喜欢四爷?”戚馥寒的心,狠狠疼了一下,“何以见得?”
沉默良久,九儿才娓娓道来,“大家都看得出来,四爷对小姐是钟爱得不得了。现在小姐对四爷的态度明显转变,就连小姐看四爷的眼神都变了,仿佛倾注了自己的性命般,带着珍视。九儿没读过什么书,说不出那种感觉。反正小姐看四爷时的眼神,就像我看青山那样。”
鼻间陡然酸涩,戚馥寒袖管中的手,轻轻颤抖。
她真的……动了心?
真的动了心……
连九儿都看出来了……
愕然抬起头,戚馥寒狠狠背过身去,头也不回的离去。
九儿一惊,生怕是自己说错话惹得戚馥寒不高兴。不甘的看一眼还在那里沉迷的戚雅霜,若不是戚馥寒离开,九儿一定会冲上去狠狠警告戚雅霜一番。但是现在,算了,还是小姐重要。
思及此处,九儿忙不迭追向戚馥寒。
动心是可怕的东西,会毁灭人的斗志,毁灭人的理智,她怎么可以动心?她是戚馥寒,她是带着目的来四王府的,拿到师傅的东西她就会走,会离开四王府离开江东宇。可是现在,为何她的心会疼?为何她的心如此放不下。
不得不承认,当她看到戚雅霜对着江东宇深情凝望时,她心里的难过程度,丝毫不亚于父母当年送她离开的痛楚。宛若从灵魂深处,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生生剜去。疼,入骨髓,却无可奈何。
一掌将院子里的竹子劈成两半,戚馥寒缓缓垂下胳,膊,鲜血沿着掌面自指尖滴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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