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后二人又添了默契,如胶似漆得好不恩爱,连玉容都看出来了,笑说道:“二哥总是看着二嫂傻笑。”
灵犀就看着仲秋,仲秋脸一红移开目光,灵犀心想,他如今怎么越来越爱脸红了,不过越来越可爱了。
时令进入七月,天气越来越炎热,灵犀的腰身渐粗,身子倒还轻盈,方仲秋怜惜灵犀辛苦,一日对她笑道道:“离我们家不远处有一个韩婆子,家中一个儿子尚未娶亲,她想谋份差事,我看手脚挺利索的,想着雇佣她来照顾灵犀。”
灵犀摇头说不,她对马大娘的话深为认同,再说如今仲秋尚欠着外债,自己就用起仆人来,也太奢了些。
方仲秋看她坚决,就想着过两日再说,多磨几次,她身子又日渐笨重,总归会愿意。
过一两日,如月来看灵犀,灵犀拉开院门一笑又愣住了,她身后站着陈守贞,肚子也微凸着,如月见她愣怔,忙使个眼色笑道:“大嫂在家里呆着闷了,想一起来逛逛,就来了。”
陈守贞探头瞧着灵犀,头发乌黑发亮,脸色红润水女敕,站在那儿身上跟镀了光似的,心里一酸说道:“怎么?这可是我们大家伙的院子,就不兴我来看看?”
灵犀忙说自然欢迎,如月经常过来,径直进屋坐下笑说真热,玉容递过扇子,端来切好的西瓜,如月轻咬一口笑道:“井里吊着的吧?可真爽口,大嫂也吃些。”
陈守贞却不坐,各个屋里转了一圈,看陈设也简单,心下稍微舒坦些,才坐下吃几口,又回头骂玉容:“没眼力价,也不给打扇。”
灵犀给玉容使个眼色,玉容假装没听见,说声要到码头玩儿去,蹦跳着出去了。灵犀笑问道:“大嫂身子挺好吧?孩子动得可欢实?”
说到孩子,陈守贞脸上有了些笑容,抚着肚子说:“动得可欢实了,有时候感觉在里面翻跟头似的,可劲儿折腾。♀”
灵犀笑道:“那就好,记得大嫂爱喝莲子羹,如今尚没有莲子,不过荷叶茂盛,仲秋摘了些荷叶,我熬了荷叶粥,味道与莲子羹很象,大嫂要不要尝尝?”
陈守贞忙点了点头,灵犀起身去厨房去,陈守贞讶然道:“怎么?灵犀如今还下厨房?都这么大肚子了,也就是你从小受苦,身子骨结实,我这身子弱,走几步都累得慌,更别说干活了。”
如月在旁说道:“大嫂有所不知,这个小院子里的活计,都是二嫂在做。”
陈守贞张大了嘴巴:“这怎么得了?”
灵犀笑道:“我不做谁做?”
陈守贞指指门外:“玉容啊,她四五岁的时候,就踩着凳子做饭了,会做,衣服也会洗,以为灵犀带她来伺候着你的,婆母也这么以为。”
灵犀笑笑:“玉容如今认识好多字了,写得也挺好,有模有样的。”
陈守贞一撇嘴:“什么人什么命,天生的贱命,你非将她当千金养,不知你们怎么想的。瞧瞧桂莲,如今蹬鼻子上脸的。”
灵犀说声大嫂稍坐,陈守贞摆摆手:“这车马劳顿的,我乏了,想歪一会儿,荷叶粥好了叫我就是。”
如月就和灵犀来了厨房,如月让灵犀坐着,自己动手淘米洗荷叶,灵犀就笑问:“刚刚大嫂说的,桂莲又怎么了?”
如月笑笑:“咱们家何曾清净过?每日里热闹着呢。公爹不是晚饭后总出去转悠吗?桂莲就总在院门外堵着,将他拽回自己屋去,有一次我都听到公爹调笑桂莲,险些将我吓死,以后每次路过桂莲屋门外,都绕得远远的。♀”
灵犀笑得不行:“桂莲怎么就敢放肆了?”
如月道:“这还不算,桂莲有几次在饭桌上跟公爹发嗲,说帮忙挪个盘子什么的,婆母也奇怪,虽说气得脸色发黑,却没有跳脚骂人,桂莲就更大胆了,有一次跟公爹起腻,那脚在饭桌下勾公爹的腿,春生看不下去了,骂了桂莲几句,桂莲才老实了,不过公爹最近去桂莲屋里次数多了起来。”
灵犀琢磨着:“是不是婆母有什么把柄落在了桂莲手里?”
如月点头:“此是一则,这二则,我寻思桂莲想趁着年轻,再生个儿子。”
灵犀也说是:“怪不得这么些日子不来看玉容,也不捎个话。”
如月斟酌着:“二嫂,万一这桂莲再生个儿子,可就家无宁日了。”
灵犀笑笑:“她若能生下儿子,我们也拦不住,只能顺其自然。”
如月一笑:“还是二嫂明白,我险些想……算了,婆母心里有数,再说,就公爹那身子骨……”
灵犀忙笑说,打住打住,如月就噗嗤笑了。
二人说笑着,荷叶粥熬好了,端到了屋中,陈守贞正睡得香甜,灵犀为她盖了薄被,和如月轻手轻脚来到院中说话,如月往树下石凳上一坐,正对着葡萄架,笑道:“这躺椅放在葡萄架下,二嫂如今也会享受了。”
灵犀和仲秋多次在这躺椅上消磨时光,虽说如月不会知道,她这么一说,倒象知道似的,灵犀脸就红了。
坐了一会儿,陈守贞揉着眼睛出来:“这荷叶粥还没好?”
灵犀笑道:“搁在桌上了,这会儿估计正好,大嫂快喝吧。”
陪她回了屋中,陈守贞一气喝了几碗,擦着嘴说真好喝,问如月可学会了,见如月点头,拊掌笑道:“可太好了,灵犀为我包些荷叶,回去了如月每日为我熬上一碗。”
如月脸色沉了沉,看灵犀瞧她,笑道:“大嫂放心吧,我会教给桂莲的。”
“桂莲?”陈守贞嗤笑道:“她如今抓着了婆母的小辫子,越来越不老实了。”
灵犀和如月齐齐看向她,陈守贞卖个关子:“你们不知道吧?婆母为何不敢惹我?她如今连桂莲也不敢惹了,可见这人啊,不能做见不得人的事。”
见灵犀和如月一脸的好奇,得意笑道:“婆母不敢惹我呢,一则我娘家是官人门第,二则我刚嫁过来的时候,有一次碰上她偷人。”
灵犀和如月直了眼睛,陈守贞笑笑:“刚成亲那会儿,我没事四处闲逛,有一次逛到一户人家,瞧见院子里一树蜜桃,院门又开着,我就进去了,嘴馋啊,想摘几个桃吃,进门碰上婆母从屋里出来,一边走一边系着衣带,后面跟着个汉子,比婆母年轻好几岁,模样也周正,嘴里还说什么,好人,先不忙走,也不知怎么勾搭上的。”
灵犀和如月听得目瞪口呆,陈守贞咯咯笑个不住:“这桂莲啊,估计也是撞上了,才有恃无恐,婆母只好哑巴吃黄连,也是,谁让她自己不干净。”
灵犀好半天回过神来,心里说,阿弥陀佛,好在我离了方家村,好在有这个小院,日后能不回去就少回去吧,仲秋在外拼死拼活的,可他们这一家子都做的什么事啊,他若知道了,还不得气死。
回头看着同样呆愣的如月笑道:“芳兮斋生意可好吗?春生可踏实勤勉?”
如月忙道:“他以前那些浪荡事,也都跟我说了,如今倒知事了,我也常敲打着,说是生意挺好的,准备明年跟二哥说再开一家铺子,二哥如今回去得少,家里的事,春生也盯得紧。”
灵犀笑道:“春生是个好样的。”
陈守贞掠掠头发:“我们冬生也很好啊,每日在田里忙碌,说是今年庄稼长势分外得好,不过同人不同命,仲秋春生做的是有头有脸的生意,每日穿戴光鲜,动动嘴皮子就赚银子,冬生就命苦了,一个泥腿子,每一粒粮食都是他的血汗。唉……”
灵犀忙笑道:“大嫂放心,仲秋都有打算,他说大哥如今看账越来越好了,算盘也练得不错,明年再买些田地,租给佃农,大哥坐在家里收租子就是。”
陈守贞喜上眉梢:“这还差不多,做个地主也行啊,不过,虽都说士农工商,我觉着还是从商光鲜些,我的儿子,将来一定要入仕的。”
说着话手抚着肚子:“灵犀呢?将来准备让孩子做什么?”
灵犀笑道:“就看他是那块料,合适做什么,就做什么,能糊口自立就行啊。”
陈守贞摇摇头,又看一眼如月:“如月啊,身子骨瘦弱,只怕一两年怀不上,就算怀上了,瞧你这窄胯,只怕是生女儿的命。”
如月本就月信不准,又老是月复痛,疑心自己身子不好,陈守贞这么一说,她的脸上就有些挂不住,灵犀忙道:“这哪里又说得准?如月还吃着周郎中的药吗?”
如月点头:“吃着呢,倒是挺见效的,不过周郎中说我月复中凉寒,得慢慢调理。”
灵犀招呼二人用过午饭,悄悄对如月说:“大嫂这身子娇贵,歇息会儿早些回去吧,万一有个闪失,我们担待不起。”
如月笑道:“二嫂和我想一起去了,嘱咐好了春生,吃过午饭就来接。早上本不想带着她,非闹着要来,一**坐到马车上不下去。”
二人正嘀咕着,陈守贞过来笑道:“早听说这平安州热闹,我想着坐坐船,天黑了逛一下夜市再回去。”
灵犀忙笑道:“坐船容易犯晕呕吐,夜市上的吃食不洁,对大嫂月复中孩子不好,大嫂还是忍着,待生了孩子出了月子,再来坐船逛夜市不迟。”
陈守贞听她说对孩子不好,犹豫了好半天,才说也行吧,灵犀松一口气。l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