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宫的第二日,霍栖桐仍未醒,琉璃问过太医,回说因为失血过多致使气血失衡,且伤及内脏,所以迟迟不见好转。♀琉璃琢磨着,这应该就是西药中所说的失血性休克。
“可以输血吗?”她问。
太医眯着小眼道:“书……血?血书?”
琉璃挑了挑嘴角,转身出了太医馆。这头刚出门却见芸颖朝她跑来。琉璃去太医馆前,吩咐她留下照顾霍栖桐,如今见她一脸煞白,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霍栖桐怎么了?”琉璃忙问道。
芸颖抚着胸口,歇了一瞬,答道:“不是霍大人,是……是敏妃娘娘……她,晕了……”
琉璃带着太医赶到时,薛皛已经醒了,脸色虽跟平时一样苍白,但身子应该没大碍,只是那双眼一看便知是刚刚哭过。“这是怎么了?”她不由得望向一旁的宫女内侍。
不问还好,这一问,薛皛刚刚收往的泪又落了下来,“不……不关他们的事,本宫……”
琉璃见她欲言又止,便打了个手势将左右的人都赶了出去,“皇嫂,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见人退下,薛皛一把拉住琉璃,急问道:“皇妹,栖桐是不是出事了。♀”
纸总是包不住火,看着那双满含泪水的眼睛,琉璃没有说谎的勇气,只得轻微地点了下头,“是的,那日遇到了刺客,是被刺客所伤。”简单一句,她依然向她隐瞒了他受伤的原因,也许是难于启口。
“严重吗?”
琉璃双眉微颤,垂下眼来,“失血过多,伤及内脏,如今依然未醒。因为害怕你担心,所以……但太医说过,如今已无生命之忧,只需静养,便会好转。”
薛皛几乎忘了流泪,怔怔地看着她,“什么时候?”
琉璃用双手抱住肩,不敢看她的双眼,“不知道。”
薛皛只觉得全身无力,瘫软在榻上,“也许永远……”
琉璃大惊,忙打断对方的话,“不会,他不会。”
两人都住了口,炭火肆意地炸裂着,仿佛比人心还要狂躁。♀“皇嫂还是好好休息吧。”琉璃起了身,转身的一刻却被对方扯住衣角。
“我想见他。”她说。
自敏妃殿里出来时,正值中午,一日中日头最盛的时辰,却因为天气阴沉,看着倒像黄昏一般。
她要见他,她要在他昏迷期间照顾左右。她说她已为人妇,此后再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当年嫁给太子已有愧于他,就当为他做最后一点事。
这样的要求,琉璃答应了。她靠着梁柱坐在廊上,冷意贴着背脊浸遍全身,不知站了多久,直到传来一人的脚步声。
“不冷吗?”来人问。
那人穿着一件滚了红边的黑衣,她抬起头才发现是祁麟。都说祁将军只穿黑衣,还是同一款式的,但什么时候掺上了红?“麟儿。”她咋舌道,“今日这身打扮莫不是要去相亲?”
先前还平静着的脸顿时拉黑,低头看着她,只是沉默。
琉璃觉得无趣,起身拍了拍衣上的尘土,腆着脸笑道:“饿得没了力气,前日路上闻到城东一家烤乳鸽,现在还嘴馋呢。你带我出宫呀,本宫做东请你吃肉喝酒。”
祁麟终究是祁麟,如同传言,他就是一不懂风情的人。琉璃想若是换成祁二公子,那不消她说,便已拉着她出宫了。而咱们祁将军,板着一张脸,说了句差点没气死皇太女的话。“卑职职责所在,不会让殿下出宫的。”
琉璃拂额,发誓再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既然这样,本宫回寝宫睡觉你应该管不着吧。”
祁麟见她要走,忙开口:“殿下,卑职有事要报。”
“报吧。”她翻了个白眼,又低声啐道,“你报什么我都一报还一报。”
“卑职已查出刺客的身份。”
据祁麟说,那些刺客是江湖某帮派的死士,心狠手辣辣手摧花拿人钱财替人消灭,这些死士有个最大的特色,那便是若在三月内完不成任务,那便会切月复自尽。
“切月复?这么变态的死法,一定是小日本的。”琉璃捣鼓着,见祁麟一脸茫然,便又补充道,“哦,就是你们所说的倭寇。”
“日本国,意为太阳升起的地方,是我朝东边的一个岛国,亦称为东瀛,从前确是称为倭国。殿下说的可是他们?”祁麟淡漠地开口。
琉璃嘴角一抽,没想到这古人比她常识渊博,于是干笑了一声,“就是他们,不知道背后买凶之人可有查出来?”
祁麟眉头微拧,抱拳道:“暂未查出,卑职自当竭尽所能查出真凶。”
她知道,要查出真凶自然没这么容易。谋杀一国储君,若非是敌国所为,那便是为权利所趋。如今大唐奉行睦邻友好,又是周边各国的领头人,敌国所为这一假设应该难以成立。那便是权利所趋!谁?若自己死了,谁获利最多?
皇后!还有薛皛?琉璃一个寒颤,哪里还敢乱想,“算了,你慢慢查吧,查不到就算了。”
他双眼一抬,见她已转身而去。查不到就算了,这是什么话?他追了上去,跟在她身后,“你就不怕他们再出手?三个月,他们必定会再寻机会。”
琉璃止住脚步,转头阴笑道:“那不是还有你吗?你当本宫前日拿给你的药是白拿的。”
祁麟恍神,似乎只听到前半句,“我要杀你,你为何还要信我?也许我便是雇凶之人。”
“你?”琉璃只觉得好笑,“就算要杀人,你也一定会自己动手,怎么会雇那些笨手笨脚的凶手。至于为什么信你?嗯……在你告诉我为什么不杀我之前,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他微惊,一时间竟将眉头拧得更紧。为什么不杀她?不是他不愿说,而是自己也不知道为何。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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