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三十分刚过,林宏志背靠在床头上,房间内有七八人,除了华夏,陆洁妤外,我还认识一人。♀
那人便是我家老爷子,老爷子早晨天不亮就坐着火车过来了,连电话也没给我打一个,我还没来得及问他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看情形,站在我家老爷子身旁的那位跟林宏志有几分神似的且年龄相仿的人应该就是林宏志的亲弟弟,华夏的二舅舅兼师父,林宏远。
林宏志坐起身来,准备下床来。华子他舅妈给披上一件外套,扶着他下了床,还给穿上了绵拖鞋。林宏志坐在床沿拍了拍老伴搀着他的手说道:“不就是生场病嘛,阎王收不下我这条命,那一时半会儿的也死不了。这么多朋友,下属,晚辈都在,别让人看了笑话。”说着就要站起来。华夏两步跨到他舅舅跟前,双手扶稳后说道:“我的亲大舅啊,这里都不是外人了,不用死撑,你这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习惯,啥时候能改改。”
林宏志哈哈笑道:“也只有你小子敢这么跟我说话,连你舅妈都不敢!”接着慢步走到我爸面前两手握住我爸的手说:“宗明老弟,你教了个好儿子,没想到还让你亲自大老远的跑过来,真是不好意思。一定得多待几日,跟宏远和我好好聚聚。”
我家老爷子被人这么一夸,反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看一旁的林宏远,笑着应了下来。林宏志绕过老爷子来到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肩,有几分力道,看来没伤着根本,用不了几天就能恢复了。他什么话也没对我说,从他的眼神中我能看懂他的意思,大恩不言谢,说再多也表达不了什么,还不如不说。接着他又指了指陆洁妤说道:“你这野丫头,跟着你华子哥都野到山里去了,你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让我跟你干妈怎么办?”
这句话透着深厚的亲情,这老两口子看样子是把陆洁妤当亲女儿在待了。这丫头的命还真不错。华夏一见陆洁妤挨了骂,低头着独自幸灾乐祸。可还没乐多久,林宏志扭过头半真半假地骂道:“还有你,还有脸笑,你别以为你二舅教了你些什么我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在外边给我装疯卖傻,丢我林家的脸。你这次出去肯定没少给人赖华捅娄子,以后要是再让我听到你在外边那些个破事儿,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你那破公司开得下去吗?早点解散,滚去你舅妈公司上班。”
这一家之主说话可就是不一样,底气十足,说得华夏那是大气都不敢出。林宏志一口气说了太多的话,有些发虚,我家老爷子急忙过去给瞧了瞧,示意没有大碍。
这时房间中还站着一位三十出头,四十不到的中年男人说话了:“林局,今天你家有客人,工作的事,我还是晚些向你汇报吧!”
林宏志摆了摆手,说道:“这里都是自己人,没什么不可以说的,其实我也知道你要说些什么,不就李保国的那些破事儿吗?通知纪委那边,他们先上,问题交待清楚,你们就动手抓人吧!”
“是”那人一个立正后相当干脆地回答道。然后转身带着一人便出了房间。
林宏志看着林宏远,有些不快,想要试着稍微温和一点,却又十分生硬地问道:“准备待多久?”
他这二弟看起来比他要内敛许多,笑了笑:“只要我亲大哥不赶我走,我就不打算走了。”
“真的?你不回去,你老婆孩子怎么办?”林宏志有些怀疑地问道。
原来林宏远娶了个外国女人,在国外定居多年了。说是定居,其实也算是居无定所,林宏远喜欢考古,在一个国家待的时间并不长,走到哪儿,老婆孩子就跟在哪儿。这次回国是真打算不走了,老婆孩子因为签证的问题会晚几天才回家。如果不是因为林宏志“生病”,危在旦夕,他是不会这么急着赶回来的。这不一回来就联系到了同在四川的师弟,也就是我家老爷子,说是二十几年没见了,应该聚聚了。
这就是缘分了,没曾想我跟华夏的关系不是一般的铁,老爷子跟他二舅还是师兄弟。林宏远说有些遗憾,没有联系到他二师兄赵无极。二师伯赵无极,我也没听我爸说过几次。那是因为我爸这辈子也就跟他见过一次,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儿了,同样是四川人,这么多年来却从未露过面。
林宏志有些困意,我们也没再打扰。纷纷退出房间。
来到客厅,林宏远双手摁住我的肩膀长叹一声说道:“二十多年了,那时候你才不到三岁,没想到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看来你把你家老爷子的东西已经学得七七八八了吧?”
我挠了挠头觉得有些丢脸。老爷子倒是不客气,迫不及待地开始数落我,“哼”地冷笑一声说:“师兄就别夸这瓜娃子了,气都能把你给气死,从来不好好练功,到成都上个大学,什么抽烟,喝酒,打牌,泡妞全学会了,唯独不会一样,《伏魔诀》,你说气人不气人。”
“这有什么不好的?这才像个男人啊,玄功哪能说成就成,等开了悟,要学会那上边的功法,也不过就是两三天的事。我可没少听师父说你原来小时候儿的事儿啊,师父说你一天光惦记着赖华他妈了,也没什么心思练功啊,现在你不是也一样厉害。”师伯有条不紊地把我家老爷顶来有些不乐意了。老爷子坐在沙发上吹胡子瞪眼睛的,我的心里那叫一个好啊。
师伯说他小时候见过我,可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其实我一直就觉得很奇怪,都说人的年龄越大,记的东西就越来越久远,所以很多人,在二十*,三十岁的时候差不多能回忆起自己两三岁时的某一两件事情。可我这快三十的人了,对十岁以前的事情没有一点记忆。说出来,都不会有人相信,我连小学一到四年级怎么念过来的都不知道。
师伯见了他大哥认下的干女儿,很是喜欢,让陆洁妤以后就管他叫二叔,他乐意。这丫头算是又认下一亲戚了。
客厅里留下师伯,我家老爷子跟华夏的舅妈三人在闲聊着。我跟华夏,陆洁妤出门遛达去了。
我们在人工湖旁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我问华夏:“你知道你大舅抓住李保国哪条小辫子了吗?”
华夏往湖里扔了一块小石子说道:“我晓得个球啊!不过说实在的,这种只要是惊动纪委的人物,不是伤天害理,就是贪污受贿,反正肯定不是小问题。我大舅迟迟没动手,那可能是因为证据不足,调查李保国的事,应该秘密进行了很久了。”
我无耻地把头靠在陆洁妤的肩上,她也没有躲开。我继续强装自然地说:“你说你舅这保密工作做得还真好。不过做得再好,还是有风声传了出去,不然李保国不可能对他下手,而且蠢得只是推了一把。”
“你不是都说过吗?他只是在试探,试探我舅手里有没有充足的证据。那个时候他最需要的其实就是时间。只是为了多争取时间而已。”华夏解释道。
我心想,这事情总算是过去了,不管李保国犯了什么罪,总有一条得加上,就是故意杀人,虽然我屁事儿没有。我想他应该是插翅难飞了。
我抬起头来看着身边的陆洁妤,话题一转问她道:“从来没听你说过你的父母,他们在哪儿呢?”
陆洁妤两眼眺望远方,叹了口气,半天没说话。我一见他这表情就知道我这破嘴又惹事了。
“死了,我都不记得死了多少年了。”陆洁妤的回答让我很吃惊,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但是很快否决了,我觉得这不可能。听陆洁妤亲口说出来,还是让我的心狠抽了一下。
我不愿再问下去,可是华夏一听紧接着就问道:“怎么死的?”
“我妈是自杀,我爸是被人杀害的!”陆洁妤说这句话的时候非常平淡,我在她的声音当中听不到一丝感情波动。
这他妈是在演电影吧,陆洁妤就是那悲情女主角,没人疼没人爱,最后终于遇上愿意爱她疼她一辈子的男主角(我)。于是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凶手抓到了吗?”华夏这是准备要问到底了,我想问那凶手要是没抓到,他是不是还得客串一下侦探把凶手给找出来千刀万剐了不成?
陆洁妤脸不自然地笑了一下说道:“凶手?都已经死了好多年了,灰都找不到了。过了这么久的事,真不愿再提起,你们两个讨厌鬼总是让我想起那些难过的事情。”然后幽怨地看了我一眼,手悄悄地在我腰上一拧。疼得我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婆娘下手太狠了。
我揉了揉腰上的阴肉,又想到一件事情,问道:“我第一次见你时,是在酒吧外边,见你拿着电话对那一头的人乱骂一气,说的好像还是英语,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陆洁妤听完后愣了半秒钟,站起来跑到一边,冲我做了个鬼脸说道:“怎么?你吃醋啊?想知道的话,晚上请我吃饭吧!”
要真是他男朋友,我还说不定真会吃醋,但那天她骂人的时候我不小听到一个词儿“婊子”,这一般是骂女人的。她是同性恋的可能性不大。再瞧她那勾引我的样子,摆明了就是对我投怀送抱,如果她真喜欢我,我从此绝迹花丛又如何?
“不就是顿饭吗?准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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