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沈华善又喜有忧的,是因为有余居传来消息,道是沈宁已经作动了,马上就要临盘了。
沈宁尚在作动,消息就已经传来了沈家,是因为应南图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遂派人请沈安氏过去坐镇。
消息传到沈家的时候,和鸣轩的沈俞氏着急得踱来踱去,一会吩咐俞妈准备着接生的种种物件,一会又让俞妈跟着去有余居,以便有个接应。
“太太,您就放心吧。大少女乃是个有经验的人,奴婢也会在一旁照看着。大姑娘定会一切顺遂,平平安安诞下孩儿的。”
俞妈看着沈俞氏这样紧张,便这样宽慰道。母女连心,况且太太只有大姑娘一个女儿,会着急这是难免的。
沈俞氏自己生产过六个孩子,经验十分丰富,若是放在她自己身上,她还不觉得有什么。但这是她女儿沈宁生产,她就觉得事事都不妥了。
自古女人生孩子,都像是在鬼门关走一趟,更何况沈宁是第一胎,而且还是这个年纪才有第一胎,由不得她不紧张。
沈安氏也在一旁说道:“母亲请放心。姑女乃女乃那里,已经有两个经验丰富的稳婆在那里了,她们定会将姑娘照顾得妥当的。况且之前孙奉御也说过了,姑女乃女乃的胎是很稳健的。母亲呀,就等着有余居的报喜就可了。”
听得沈安氏这样说,沈俞氏这才放心了些,忙不迭让沈安氏和俞妈往有余居赶去,她自己则是满天神佛都拜了个遍。
这样焦急紧张的心情,比她自己生沈余宪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安氏和俞妈赶到有余居的时候,就见到应南图在有余居庭院里走来走去,脸上颇为苍白。
见到沈安氏来了,应南图顾不得男女大防,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沈安氏前面。结结巴巴地说:“大嫂……宁儿,宁儿她要生了!”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额头上还不住地冒冷汗。应南图这个人,年幼丧母。时间诸事,都基本经历过了,尤其是这些年来,他经历了朝局的波澜起伏,心性说不上坚如磐石,却也无比镇定的了。
可是此刻,当他迎来生命中第一个孩儿的时候,他如此惊慌失措,六神无主得有如天就要塌下来一样。
见到这样的应南图,沈安氏不由得有些怜悯。应南图一个大男人,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当然会慌乱。
想想姑女乃女乃和姑爷也可怜,偌大的应家,竟然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坐镇有余居。帮助这一对夫妻应对临盘事宜,因此她这个娘家人,才会来到这里。
“姑爷请放心,我这就进去看看姑女乃女乃去。”沈安氏略略说了这么一句,就匆匆走进了后堂,去看看沈宁怎么样了。
按照大永的生产习俗,沈宁的房门口。已经挂上了红绸;房间的正堂,稳当地摆放着一尊送子观音,这还是从天宁寺主持常真禅师亲自送来的。
沈宁躺在床上,双腿已经曲了起来,看样子已经在准备生产了。
沈宁脸上苍白,额头满是汗。春诗和秋歌两个人,轮流给她抹汗;两个稳婆,一个站在她身边轻声说着话,一个半蹲在床尾,观察着沈宁的临盘状况。
此外。房间里就没有人了,琴棋书画几个丫鬟,都尚未成亲,不能在产房里,只在门外不断地递着热水。
按照稳婆的吩咐,沈宁并没有大声叫喊,以便留着力气。她见到沈安氏进来的时候,勉强笑了笑:“大嫂,你来了……”
话都还没有说完,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显然阵痛又来袭了。
“宁儿,你不用说话,留着力气。大嫂会在这儿陪着你的。按照稳婆的吩咐,宁儿定能产下个白白盼盼的小子的……”
沈安氏见状,立刻说道,语气有浓浓的守护之意。
沈安氏嫁进沈家的时候,沈宁还小,而且沈宁出嫁又晚,因此,沈安氏和沈宁这个小姑子,相处的时间很长,感情也深厚,倒没有一般人家大嫂和小姑子的龃龉。
对于沈安氏来说,沈宁这个小姑子,实在是一个省事的人。沈宁从来不骄纵,也没有在婆母面前挑拨离间,对侄儿们更是照顾有加。
有这样的一个小姑子,是她的福分,她又怎么会不心疼沈宁呢?
沈安氏温柔又沉稳的话语,平抚了沈宁的慌乱。当沈安氏在她身边坐下的时候,沈宁觉得自己也镇定下来了。
在生产之时,有自己的亲人陪伴,真是好。在即将临盘的时候,沈宁觉得自己甚是脆弱。
前世今生所经历的那些动荡,其实在生产的恐惧面前,是没有太大的作用的。就算沈宁平素再冷静不过,在这个时候,也忍不住惊慌。
她和应南图一样,是害怕的。害怕什么呢?害怕这个孩儿生不下来?还是害怕自己大出血?还是害怕别的什么?
沈宁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个孩子,是她万般期待的,承载着她的生命,更有着非凡的意义。
沈宁的前一世,没有经历过临盘之痛,只有落胎之苦。如今,她终于知道临盘之痛,是怎么样的了。
这痛,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仿佛身上每根骨头都被敲断那样;只是在这巨大的痛苦面前,却奇异地有期待和喜悦,她知道,只要挺过这些痛苦,新的生命就到来了。
只要这个新生命到来了,她自身的声明就更加丰沛了,前一世的落胎的阴影,终于远离她而去了。
“少女乃,可以用力。请跟着我的样子做一次,吸气……呼气……这样缓缓地,就是这样,要像如厕那样……”
就在沈宁思绪纷乱间,一旁的稳婆开口了,开始吩咐沈宁用力。
这两个稳婆,早就入住有余居了,这些技巧,平时沈宁也有练习的。只是到了这个时候,她反而觉得这些动作很陌生了。吸气呼气这两个简单的动作,她做起来的时候,觉得异常艰难。
吸气,应该怎么吸?呼气。又该怎么吐出来?沈宁觉得脑中混混沌沌,除了一波一波更剧烈的疼痛,她连用力都不会了。
不知道为什么,沈宁在这个时候想起了应南图。应南图在始伏大街花雨下的微笑,应南图给她送的桂花和枫叶,应南图月下披云啸三声的豪迈恣意,应南图第一次亲近她之时的紧张……
这些景象,仿佛刻在她脑海中一样,就算平时不提及,也绝不会遗忘。反而越来越深。
“退之……”沈宁喃喃自语道,嘴角边有眼泪渗出来。
情不知何以起,情也不知何以深,只在这艰难用力的时候,沈宁呢喃着应南图的字。仿佛在汲取力量。
而此刻,站在房间门外的应南图,脸上依旧苍白,额头也有汗,他听着房间内传来的阵阵叫声,觉得心如擂鼓。
这些叫声,都是稳婆和沈安氏叫出来的。“用力!用力!呼气……吸气……”“姑女乃女乃这样不对,应该这样……跟着我来做……深深吸,缓缓呼……”
这些声音里面,独独就没有沈宁的声音,也没有传来孩儿的哭声。
现在宁儿如何了?孩子如何了?生产顺利吗?到底还要多久才能生下来?
应南图心里想着这些,脸色越发不安。手紧握成拳,强忍着冲进产房的动作。
不能冲进去……不能冲进去,我进去只会给她们添乱……应南图拼命地这样告诉自己,却越发心焦。
然而房间内叫声依然不绝,递水、倒水的声音也不时响起。就是没有人出来跟应南图说着里面的情况。
就在这一片喧闹声中,应南图听到了沈宁的呢喃,那一声轻轻的“退之”,仿佛是极端无力,这让他心神大乱。
“宁儿,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应南图顾不得会干扰到接生,这样高声喊道。
他乃练武之人,这些话语气沉丹田说出,似乎回响在有余居上空。
房间里正在用力的沈宁,自然也听到了这句话,这是退之的声音!“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退之……”沈宁再次呢喃,猛地一用力,似乎就觉得有什么从她身体里出来了。
随即,“哇”的一声,房间内响起了孩儿的哭声,这哭声听着十分有力。
孩儿终于生下来了,退之……沈宁迷迷糊糊地想,都还没有听清楚稳婆说什么话,就晕了过去。
当沈宁悠悠转醒的时候,应南图正坐在床边对着她笑。他眉目深远,脸上带着笑意,在朦胧灯光中,看着如画。
正如每一对情深夫妻那样,当沈宁醒来的时候,应南图感受的,是满满的幸福。
这样的幸福,在新婚第二日曾出现过,在沈宁怀孕的时候,曾出现过,如今,再度出现。
真是太好了,能与她结为夫妇,真是太好了。
“宁儿,谢谢你。这是我们的孩子,你看,白白胖胖的小子……”随即,应南图像是想起了什么,指着一旁的摇篮说道。
他可不敢去抱那个娇女敕的小人儿,怕稍有不慎,就将他弄哭了。
孩子,白白胖胖的小子,沈宁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生下了一个儿子。其实她早也想到了,沈家家族渊源,多半是生儿子了。
三日后,应南图为儿子举办了隆重热闹的洗三礼,邀请了亲朋戚友来观礼。
洗三礼,沈华善当然也去了,这么大的喜事,他怎么能不参与?他还给这个小孩儿去了名字,只是这个名字让沈宁和应南图一时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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