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丝有种脑袋被砸得晕晕的感觉,道:“这种话岂是您能说的!”
去!你都有能耐看这些个被称为污秽的书,本公主为何说不得那四个字。♀洛蓁想,她比喻得十分恰当。姓天的了不得了,自个儿国家找不到人嫁出去,打着算盘来东旭骗人,旁的人倒无所谓,给一个就给了,自个儿惦记了这么多年的,岂能让天岚慧便宜了去!想嫁给曲若怀,门儿都没有。
夜里下了一阵雨,淅淅沥沥直到清晨依旧飘荡雨丝,烟雨朦胧的皇宫笼罩着一层神秘的色彩。玉凌宫的侧殿之中,烛光点得通亮,天岚慧兴奋地睡不着,早早起来,坐在梳妆台前精心打扮装束,发髻不知换了多少个,头上的凤钗步摇换了一个又一个仍是不满意,直懊悔来东旭之前未能待上最精美的发饰,恨不得派人将储藏在她寝宫里的饰品通通取来,一件件在发髻上试上一试。
咔嚓,金步摇上的串珠被扯断,啪啦,珍珠落了一地。
“扔掉!”天岚慧气急败坏地胡乱扯下步摇甩手扔在地上,身后的婢女一惊,忙将那步摇连同地上散落的珠子捡起来去扔掉,走至门外,又舍不得,私自收藏了起来。
天岚慧起身站到落地铜镜之前,故作优雅地左右摆动身姿,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够美,似曲若怀那般谪仙之人,她若是这般模样,如何配得上。
在这皇宫的另一处,也有人醒得及早,在寝宫里折腾。
“长长公主?”罗丝揉揉朦胧的眼睛,想确定她是否没睡醒看错了或者说自己其实还在做梦中。
洛蓁翻一个白眼,继续往身上套衣服。哼!原来小丝平日里起得也不早!今天算是被她抓到了。
“您掐一掐奴婢”
“没空,”在罗丝的震惊中,长公主穿好了衣裳,滑下床套上鞋子,满一地一笑,跑到梳妆台坐下,对罗丝道:“头发可要你梳了!”
罗丝愣愣地拿起梳子,一下下精心梳理着浓密的长发,没一下都很用心,手法也极好,即便有好几处发丝打结,亦能尽可能不扯不断头发。♀
“今天怎么梳得这么慢!”在镜子里看到罗丝握起一撮头发,缓缓地动着手腕的洛蓁,只觉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难得起了个早,照小丝这速度,多半白费了。
她咬牙,继续道:“生孩子都没你这么慢的!”
“奴婢一直都是这般梳的,没有慢啊,”罗丝回想长公主的话,觉得哪里不对劲,问道:“您何时见过生孩子的,这般比较不恰当!”
“恰不恰当不是重点,重点是,”洛蓁一双眼睛直直盯着镜子中的一双手,无比捉急郑重道:“小丝,你能否快点!”
“好好”
过了一刻钟,在洛蓁看来恍如一日的时光,罗丝却大舒一口气,颇得意地自我赞赏道:“奴婢从未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梳理出如此好看的发髻,长公主,您可满意?”
可见,不去尝试,人总是不知道自己的极限有多大,洛蓁觉得偶尔该提高一下小丝的极限,这样一来,往后能更快些。如此一想,她认为自己甚有远见。滴溜溜的眼珠子盯着发髻看了几眼,唔,还不错,看在梳得不错的份儿,大发慈悲不计较她的慢速度。
“走!”她拉起罗丝的衣袖向殿外跑去。
“长公主,您还未告诉奴婢去哪儿呢您还未用膳,轿撵也未准备!”
“要什么轿撵,马车就好,”走至门口处因衣摆太长,不得不松了罗丝的手提起裙摆,跨出门槛,转身粲然一笑道:“丞相府难道连早膳都没有!”
罗丝算是弄明白了,长公主起了个大早原是为了去会曲相,怎不早说。
身体被拉住转了转,洛蓁郁闷地看着罗丝,隐含着怒气,问:“做什么?”
“奴婢看看您可否穿妥当了唉,这个结打得有些松衣领,唔这样翻更好”
终于当罗丝觉得一切都妥当以后,才满意地扶长公主上马车。
马车疾驶出皇城,半个时辰后赶到了丞相府。
“所以说,下雨的天,怎么能穿这身衣裳”
下了马车,逶迤两尺的裙摆不可避免碰到地面上,湿漉漉的地面一下子将裙裾沾染湿。罗丝眼疾手快将长裙用手托起,心想,这似乎是您自己先穿上的。
“奴才拜见长公主,公子出府去了,说是中午便回来。”样貌憨厚的老管家禀告道。
“知道了,那本公主先等一等。”
微微摇曳飘荡着雨滴的树叶,湖心亭四周湖水波光粼粼,鱼儿在湖中跳跃,叮咚的水声,混合着静谧的氛围,一种悠然的韵味油然而生,恬静,怡然。
她看得痴了,傻傻地站着,望着仿佛从诗画中幻化出的景致,忘却了挪动脚步。
“在做什么?”清冷却夹杂着丝丝温软。
洛蓁转身看到曲若怀出现在她的面前,雪白的衣衫看起来与平时不大一样,仔细省事了一会儿,原来是湿透了,怪不得觉得衣衫不大对劲,几欲无欲道:“这个话,不是应该我来问吗?”
曲若怀的目光闪烁着不解,她向他的衣衫瞥瞥眼,道:“你看,你衣衫都湿了。”
雨依旧飘荡着,撑伞的罗丝听着她的话,心里甚是高心,长公主能说出如此体贴之话,可见长公主有些长大了,懂的关心起人了,曲相此番如此镇定,实则心里激动不已吧。
因为赶着回来,所以淋了一夜的雨,衣衫已经湿得如此明显,曲若怀倒是没发现,一回到府中,便听闻她来了,自然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换件衣裳。
“忘带了伞。”
“哦,”她顿了顿,指责道:“雨这么大,不会躲一躲么?没伞,躲,总能躲的吧!”眼睛又扫向他的原本白皙此刻却是泛着青色的手指,心跳蓦地停滞了一拍,后知后觉地道:“那你赶紧换件衣裳去!”
“好”像是被什么戳中心口,暖暖地疼,他怔然转身走向睡房。
洛蓁随即也跟了上去,自个儿提着裙摆,俨然不顾撑伞的罗丝。
当处于无限遐想中的罗丝反应过来的时候,如诗如画的景致中只剩了她一人撑伞傻站着。
长公主,人呢?
曲若怀的屋子十分干净简洁,正如他一向的着装一样,分里外两间的屋子,进去后发现屋子其实并不像外面看起来一样小,其实里面很深,也很宽敞。书架瓷器摆置着整齐,水墨色的屏风显现雅致的格调。
洛蓁做在里屋的凳子上,手枕着桌面,俨然将礼节无视,,好奇地观摩者曲若怀的房间,忽然闪现曲若怀略显纠结的脸,问道:“怎么还不去换衣服,我在这里等一等无妨的,你若不换衣服,万一染了风寒可怎么办。”
“洢洢,这是房间”
“知道啊,看到了,所以说,你赶紧换啊,虽说你身子骨不错,但生病不是闹着玩的!”桌子下蹬着两条腿,她换个舒服点儿的姿势将头枕靠在手臂上,又觉得这么枕着手臂必然会酸疼,抬头问还未走的曲若怀,道:“枕头借用一用!”
曲若怀握住她的手臂,语声中透着疲惫,“避嫌”
洛蓁额头青筋跳了一跳,眼睛盯着被他抓住的手臂,吞吞吐吐道:“这叫避嫌”
很明显,毫无疑问的误解,曲若怀松了手,无奈地走向屏风后,不知撞到了什么东西,洛蓁听到东西倒歪的声音,随后一个枕头出现在她的面前。
唔不及她寝宫里的大,模样么,唔,也不大好看。
洛蓁对枕头突然起了兴趣,捏来捏去,企图弄成个动物的模样,比如说,兔子她很喜欢。
屏风后似乎没有什么声音,对枕头起兴趣的洛蓁自个儿玩儿的时候,两只耳朵倒是依旧灵巧的很,捕捉着里面微弱的声音,这天底下有人还能在换衣服的时候没个声儿的。下意识瞅了瞅身上的衣衫,就她这身可是费了老大劲儿。
“好了?”忒快了。
衣襟处点着梅花,袖口纹着青墨色竹文,干净清澈的一袭白色锦衣,他绾在身后的长发有些乱,额头的碎发依旧沾着雨水,墨色的瞳孔中似乎波澜起伏,神色却是平静的很,唔,这模样也是极美的。
老管家在外面敲门,曲若怀应声,老管家推门进来,命侍女拿走换下的衣裳,并将干净的毛巾送进来放在桌子上。
侍女低垂着脸,熟练地收拾起衣裳,一下也不敢抬头,小心翼翼得很。这让她觉得好笑,就像小丝说的,曲若怀素来温和,从不曾有过威严肃穆的模样,即便当初不小心误会了他,什么能重伤的话都说了,他仍是极好说话的,至今也没同她计较,连提都不曾提起,可见他并不是个可怕的人,小心成这个样子,真真没有必要。
让她觉得更好笑的是,这小侍女竟然敢在经过桌子的时候偷看她一样,眼睛里藏着说不出的感情。唔,胆子不见得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