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午饭,沈紹打发了秦白羽,跟沈浩提议回父亲那边。
看着前面的车慢慢停在信号灯下。一直很没怎么说话的沈浩忽然冷笑了一声,斜睨着开车是史研秋,讽刺道:“看来,你这个老情人也没什么特殊待遇。沈紹似乎完全不记得你。”
史研秋咬咬嘴唇,不置一词。
“史研秋,这回我是势在必得的。如果你能搞定沈紹,我给你百分之五的股份。”
股份自然诱人,但沈紹也实在难搞。早知道还有机会接近沈紹,他就守身如玉了。
在他们分开的这几年,史研秋没让自己闲着,身边来来去去的交往了几个男朋友,只是在他心里有了比较,觉得谁都没沈紹好。
当初是自己太年轻幼稚,触了沈紹的底线。这一次,说什么都要抓住机会。股份有没有无所谓,回到沈紹身边,还会缺钱吗?
想到这里,史研秋也不在乎被沈浩讽刺,只想尽快找机会单独接触沈紹。他说:“我们的时间不多,你打算怎么办?”
沈浩笑道:“今晚我会找人请他吃饭,你跟着去。”
把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必须抓住今晚的机会!
沈家大宅位处本市最好地段,这一片的地皮可说是寸土寸金。沈家老爷子斥巨资买下的地,只盖了一户,也就是他们沈家大宅。
四层高的楼被园区围绕着。进了大宅的门便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大约占了五百多平米,一眼望过去,就像踏入了绿茵场似的。前园没做园林园艺,只在主楼左右各种了两颗梧桐树。树冠丰密,亭亭如盖。右边的树下,立着一块田黄石。上面刻着一些字。
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萋萋,雍雍喈喈。
史研秋进入沈家大宅心里像打鼓一样,又紧张又兴奋。乍一瞧见那块足有半米高的田黄石整个人都傻了。
好的田黄石高价难求,这一块就足半米高,还立在院子里当摆设。沈家真真是富的流金。
再往前看。两扇偌大的深咖啡色正门,鎏漆暗刻花纹的柱子分列两边守着大门。下面是八阶台阶,走过台阶,便已经有佣人打开门,在一侧恭敬地说:“七少爷,四少爷,您二位回来了。董事长在后园的茶室。”
一年多前,沈家老爷子才把董事长之位给了沈紹,可家里的佣人们叫习惯了,至今还称呼老爷子为董事长。沈紹从来没在乎过这种事,在这儿,他还是沈家老七。
倒是沈浩,很不满地白了一眼佣人,“叫你们改口到现在都记不住。”
佣人陪着笑脸,“四少爷别生气,一时口快。”言罢,眼神瞥见了沈浩身后的史研秋,欲言又止。
主客厅内有几个佣人在打扫卫生,见沈家两位少爷一起回来,各自停下手里的活,规规矩矩打招呼。
七少爷、四少爷。
不管遇到谁,先叫的都是老七。称呼顺序在沈家泾渭分明,别管你是老几,掌权的才能被排在前头。沈紹对家里这个不成文的规矩觉得无聊,但不得不承认,有那么几个人是很在意的。为了博得一个“头彩”明枪暗箭的没少折腾。
很小的时候,沈紹便意识到必须离开这个家。那时候多大?沈紹也记不清楚,大概是快上初中那会儿,这个念头便深深扎根在他的心里。
家,之于他来说只是个名词,没有任何情感上的意义。从懵懂年纪对家还抱有安全、温暖的美好憧憬,到被现实打碎憧憬后的抗拒、排斥,整个过程不说鲜血淋漓,也称得上是满布荆棘。
沈紹也有过青葱岁月,远大理想也在他的未来规划中发过热,耀过光,只是被上头的四个哥哥两个姐姐打压的磨平了菱角,小小年纪,就懂得了察言观色,韬光养晦。这也怪不他,沈家绝对不是好混的。
便是现在,沈紹每一次走进这里,都要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对沈紹,沈家也有一番态度。至于是什么态度,那就不好说了。谁叫沈家老爷子儿女太多呢?
沈家,也是个江湖。
有江湖就有侠客、壮士、一些门客也会慕名而来。这些人无非是背靠大树好乘凉,有了好处可以分得一杯羹。但是这杯羹,可不是那么容易得的。
故此,沈家旗下的人多如牛毛,但能有资格进入沈家大宅的却凤毛麟角。其中,就有跟沈老爷子相交四十年的本市名宿,赫连奎。
沈紹刚刚走到后园,便看见了赫连奎的车停在外面。下意识的,目光落在远处的茶室竹门上。
后园主题采用了欧洲皇家建筑的风格。出得楼门,便是由六对高大的圆形石柱组成的一道长廊,人字形墙上刻着浮雕,七天使活灵活现。长廊两侧种植着白玫瑰。时值盛夏,玫瑰绽放,衬着东西两座白色的丘比特喷泉。
在以白色为主调的后园中间,茶室就像**特性的存在。茶室以和风建造而成,却装了一个不伦不类的青竹门。外行人看着或许还觉得很风雅、独特,内行人见了必然会掩嘴偷笑。
不说这青竹门,光是茶室就足够破坏白色的协调感。沈紹从不喜欢后花园,没来由的,就是不喜欢。
走过了长廊,青竹门触手可及。这时候,跟在最后的史研秋忽然说:“沈经理,我在外面等吧。”
“对,你不方便进去。”沈浩点点头,也没说让那个史研秋回前楼找个房间歇歇。沈紹对他们的交谈完全不在意,该敲门敲门,一贯的我行我素。
管家杨叔开了门。第一眼,沈紹越过他看到了里面的客人。赫连奎。
没等他月兑鞋进去,沉如洪钟的声音从障子门后面传来,“小七啊,来的正好。我正要老杨去找你。进来吧,别再门口站着。小四也进来。”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式他的父亲,沈端河。
结果,下午要赶回去等洛毅森的打算,彻底没戏了。
洛毅森打了两个电话,沈紹都没接。他估计着沈紹那边怕是不方便了,干脆也取消了跑去拿打折卡的计划。正好,这点时间还能跟公孙锦聊聊。
准备上楼去敲老大的办公室,却被褚铮堵在门里。褚铮刚从外面回来,满头大汗,脸色通红。
“你被煮了?”洛毅森问道。
褚铮推着他进屋,在饮水机里接了一大杯冰水,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干净净。洛毅森无聊的托着下巴看着,看褚铮喝到第二杯水的时候,才说:“你到底怎么了?”
“让我缓缓。”褚铮长叹了一声,坐在椅子上,月兑了鞋子,脚搭在洛毅森在的椅子上。
洛毅森琢磨着这小子早上离开一科之后干什么去了?怎么跟被狗撵回来似的?看他这样,也不像出去办案啊。
许是不耐烦洛毅森打量的眼神,褚铮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说:“我去找那亲戚了。”
“褚云!?你大爷的儿子,你那堂弟?”
“谢谢你帮我排辈排的这么清楚。”
“应该的,应该的。”
褚铮只能白了洛毅森一眼,想打他都不知道往哪下手好。洛毅森还是笑嘻嘻的模样,继续问褚铮口中的那*堂弟又搞出什么幺蛾子来了。
褚铮说:“江蕙死的那天晚上,听你们说完情况后我怀疑他认识江蕙。也赶上这两天事多,今天我才腾出点时间去找他。褚云的意思是,对江蕙他是一点兴趣没有。接近她,是有其他目的。”
“什么目的?”
当初一科的人都分析过。江蕙不可能自己去鸿鹄的地下拍卖会,肯定是有人带她进去。而这个人恰恰就是褚云想要巴结的那位。
v市一个很有名的基金管理人。
褚云手里的钱不多,他老子又总是控制着。这小子琢磨着自己赚点钱。但是他那点本事实在很烂,跟朋友合作做了几次生意都赔得精光。有个好心的哥们说你别做生意了,真的不是这块料。干脆咱哥几个成立个基金吧。
洛毅森嘴角直抽,“我都能听出来是骗人的好吗。”
“倒也不是骗人。”褚铮说“因为那位基金管理人口碑特别好,没有一点门路基本请不到。褚云跟几个哥们通过关系找上那个人,但是他们手里的钱不够。就是说:那位有底线,不够一个亿人家不鸟你。”
洛毅森对一亿其实没啥概念。在他看来,就是个数字。但对褚云那班人来说,却是实打实的启动资金。他们钱不多,可也不少,距离基金管理人的要求就差那么一点点而已。所以,褚云开始巴结那位,讨好那位。
跟着基金管理人跑到这边来参加拍卖会。到了地方进了会场,褚云还不知道是什么性质的,傻乎乎的陪在管理人身边,看着他接待了一位不算漂亮的女人。
别管漂亮不漂亮,先笼络一下再说。
“那天晚上,人散了之后褚云跟那个管理人走了?当时,他该知道江蕙是跟着那人来的吧,怎么不吭声?”
听过洛毅森的疑问,褚铮哼哼地冷笑,“要不我怎么说他*呢。他说他忘了!”
“忘了?”
“光顾着想马上离开哪里,其他的都没想起来。”
洛毅森模模下巴,总结,“不是心里有鬼,就是真*。”
褚铮跟着不厚道的哈哈笑。末了,把记着名字和地址的卡片拿出来,“基金管理人叫‘王云帆’今年三十七岁,住在v市。目前,我只查到这么多。我刚订好机票,四点回家。明天办手续,顺便查查这个王云帆。来不及了,我得赶紧走。”
别走啊哥们!洛毅森扯住了褚铮,仰头看着他,笑的露出洁白的四个牙齿。褚铮抖了抖,“你干什么?我可提醒你,你现在是有主儿的人了。”
“今晚我请客,你跟我一起去。挡酒。”
“卧槽,这好事你早说啊。老子打电话改签机票。”
褚铮在大学那会儿就有个绰号——酒神!有酒必到,千杯不倒。
趁着褚铮打电话的功夫,洛毅森杀进自己的房间,以最短的时间弄出一杯非常可口的冰咖啡。再回办公室,将冰咖啡放在褚铮的面前,“辛苦辛苦,来尝尝我的手艺。”
“小森森,不错嘛。朕心甚慰。”说完,一仰脖,干了!
洛毅森坐在他身边,笑嘻嘻的问好喝吗?还要吗?我还会做其他口味的。这时候,褚铮才意识到,什么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干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可不想跟沈紹结梁子。”
洛毅森嘿嘿笑着搓搓手,褚铮立刻明白了他这标志性的动作是什么意思。
“毅森,不是吧?”
“五千,随便你算利息。发了薪水我就还你。”
“沈紹呢?”褚铮抓着洛毅森的衣领摇晃他,“你抱着土豪大腿跟我借钱,哥们,说好的有福同享哪去了?”
洛毅森掰开他的手,一副混不吝的样儿,“你就说借不借吧。“
褚铮捶桌子喊上当。机票都改签了,能不借吗?我真是倒霉催的啊,一杯冰咖啡舍出去五千元,去哪讲理啊?
不管褚铮假模假式的干打雷不下雨,搞定了请客的钱洛毅森心情大好。哼着歌去找公孙锦。褚铮趴在桌子上喊着:“我说毅森,你真是为了让我挡酒才请我的吗?”
洛毅森愉快地唱着: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傻了吧唧的给力。你问的那些白痴问题,如今再没人问起~
洛毅森,老子要活啃了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洛毅森走到楼梯间,给沈紹发条短信:你什么时候有时间给我个电话,太晚我就不去拿卡了。
很快,沈紹的短信回来:开会。河海酒家见。**还好?
洛毅森郁闷的直捶墙!**,**,开会你都不忘提我的**!你对我的那两块儿肉到底有多大的执念啊?
于是,洛小爷决定反击,即兴作“诗”一首!哼哼,有本事你别炸毛!
五彩丁丁初如铁,
君哼息息情难掩。
我欲再翻红浪帐,
怎奈爷您力不长。
某处的沈紹,把手里的电话捏的咯咯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