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里,只有秀才娘子旁观了安宁娘同金氏短暂的交锋。♀秀才娘子一直埋着头认真洗衣服,大盆里的脏衣服似乎永远也洗不完,看似对刚刚发生的冲突丝毫不知丝毫不觉,嘴角却不易察觉地流露出一丝笑意。
新搬来的安宁娘还真是个妙人,看着温温柔柔和和气气,骨子里却倔强得很,一点亏都吃不得,最重要的是,能让金氏吃亏,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
暗自摇摇头,可惜命苦是个孤伶的人,性子这么直,依着金氏难缠的性子,以后明里暗里少不得要受些罪。虽说她也看不上金氏那尖酸跋扈的做派,不过人在屋檐下,秀才娘子自不会做那强出头惹火上身的事儿,只能心里为安宁娘惋惜。
这些感叹不过是一瞬,秀才娘子自家还有许多事儿让她忧心忧愁。
虎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个头一天一窜,去年做的新裤子,特意多留了一截裤脚,今年就又短了。昨儿去布庄问了下,布价一匹涨了二十文呢。
她起身将洗好的衣服搭起来,又从屋子里端出一盆未洗的,定期接些些洗补衣物的活儿,每个月家里的菜钱都从这一盆一盆的脏旧衣服里洗出来补出来。)以及取自随身厨房里的山椒汁。最后用水瓢舀水倒入盆内,直到水面基本和萝卜皮齐平。
“ok,完工!”
酱脆萝卜皮就这样浸泡个三两天就能食用,将盆放到水缸旁清凉干净的地方后,这几日宁娘只要没事给它们翻翻身让萝卜皮充分的浸泡。
做完这一切,安宁娘抻了个懒腰,连打了两个哈欠,倦意渐浓。这个身体之前元气大伤,虚得很,现在属于战斗力为零下的废柴身,只不过做这么一点点事儿,就身心皆感疲惫。
左右无事索性回里屋倒在架子床头躺着哄安雪玩九连环,安雪原来的性子偏静,玩起九连环来有耐性,解不开也不恼,只是嘟着嘴一直弄,颇有韧性。
一下午就这么消磨了过去,安宁娘昏昏欲睡时想着明日,明日一定要出门,人生难得一次穿越,都来到这儿这么些日子,一直困在这小小的四方院子,连清风镇子到底长什么模样都不知晓,实在太腻歪人。
下午睡得有些多,醒来便恹恹的提不起劲儿,晚饭没什么胃口,安宁娘便简单做了个东北家常菜青菜疙瘩汤,就着腌制了几个点还没太入味儿的脆萝卜皮,同安雪二人吃的也蛮香。
清风镇人夜间娱乐项目不多,有夜市但也不算太热闹,一般人家为了省些灯油钱,天一擦黑就早早的歇息。安宁娘一个女子孤身带着个女儿,也不方便夜间出行,因此歇了看热闹的心,早早的便躺下。
架子床四面都有帷幔,仿佛又是**的一个空间,安宁娘搂着安雪睡在里面,温馨安适。安雪在娘亲怀里安心的睡着,睡得又香又沉。
安宁娘下午睡多了,晚上便失了睡意,睁大着眼盯着床顶发呆,脑袋里东想西想,更添烦躁。为了不吵醒怀里的女儿,连发泄躁意的辗转反侧这样的大动作都不敢做,只能硬挺挺的躺着,埋怨着不认真工作的周公。
自己这些日子的表现有没有出格的同原主性情不符的引人怀疑的地方呢?究竟要如何才能赚到足够多足够用的钱呢?在这里自己即将展开的新生活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又得做个怎样的规划呢?
小说话本电视剧里那些才子佳人啊英雄救美啊的桥段对自己现在的身份来说统不靠谱,要自强自立自力更生,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能想着依赖别人,尤其不能再拖累安武二哥。
从安家二哥的只言片语以及自己记忆里对安家人的了解分析,安家二哥的日子也不好过。现在安家还没分家单过,家里的银钱必定要上交到安家二老手中。爹娘眼里只疼惜幺妹,因为大哥是长子,也会看重些,唯有夹在中间的二哥地位很尴尬。
二哥手里根本攥不下几个余钱,本来因为左胳膊的残疾娶亲就很艰难,爹娘在他亲事上的态度又不积极,一直拖拖拉拉到了现在这个年纪,二十四岁还没有娶到媳妇,成了古代版的“大龄剩男”。比大哥大三岁的大哥安武的小儿子都能满地疯跑了。啥时候才能看到安二哥的孩子给他打酱油的那一天呢。
安宁娘性子是别人对自己好一分,自己会回报其三分,安家二哥给予她的诸多关怀是其穿越而来后得到的第一缕温暖,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因此,在安宁娘心中,除了安雪之外,安武是她唯一承认的亲人。
自己同安雪被赶出苏府,仅带出来几件半新不旧的家常衣服,好在毕竟在苏府里算半个主子,衣服的料子不错,样式也不过时,能穿得出去。
可惜都是薄衣物,去年冬天做的棉衣毛皮外套通通都被院子里的势利眼奴才们昧下,当时安宁娘六神无主根本没注意到这些。却让知道那些毛皮衣物价值的安宁惋惜扼腕不已。
好在天是一天天的在变热,距离寒冷的秋冬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托各位穿越前辈的福,棉花这等御寒的最佳利器,已经在夏朝推广使用。棉衣棉裤棉鞋穿着虽臃肿些,却救了享用不起貂绒皮裘的普通百姓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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