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雪被金氏突然爆发的打骂给吓到,丢下了虎子跑回了安宁娘身旁,一头扎进宁娘怀里寻求安慰,“娘亲,怕怕。♀”
宁娘温柔的安抚女儿颤抖的后背轻声说道,“模模头,吓不着,模模耳,吓一会儿。我们雪儿最坚强,不怕不怕哈。雪儿过些日子就要去上学了,可不能总是胆小哭鼻子。”
听到自己也能去上学,安雪立刻兴奋的抬起头,眼光闪闪的望着宁娘,“娘,真的么?是真的么?雪儿真能去上学么?雪儿也要像虎子一样学写好多好多的字,是吗?”
被夸奖的对象不禁红了脸,他才没安雪认为的会得很多,昨日还因为背不出三字经挨了爹爹的手板子呢。
安宁娘的笑颜微怔,模模安雪的头,纠正道:“咱们雪儿不是去雪读书写字,是要去雪描红绣花,学好了就能和姨姨们一样绣漂亮的花了,雪儿喜欢么?”
安雪欢喜的笑脸微微纠结,她是喜欢姨姨们绣在帕子上的漂亮的图案,可是她也很喜欢虎子用树枝在地上划出的方方正正的大字。
秀才娘子开口劝说道:“雪儿,学习女红刺绣是咱们女孩子的本分,就像学习读书写字考秀才是虎子的本分,不过,虎子可以继续当你的肖先生,你还是可以继续跟他学习认字。”
虎子大力拍打自己单薄的小胸脯,大声保证道:“雪儿姐姐,你放心,只要是虎子会的,一定都教给你。”
安雪这才从不能去学习写字的失落中走出,又开始兴奋的掰着手指头,一边数一边朝安宁娘发问:“娘,我学习了女红能绣漂亮的蝴蝶,蜻蜓,小鱼,小鸡,小鸭子,小兔子么?”
“都能,雪儿想绣什么都能。”宁娘将雪儿软软的小身子抱起,用自己的鼻尖去磨她的小鼻尖。雪儿痒痒的左躲右躲,两人玩的哈哈大笑。
笑声驱散了院子里刚刚因为金氏带来的尴尬气氛。
秀才娘子看得心里很温暖,为母则强,如果没有雪儿这个孩子,宁娘不会有现今的精气神,当然,如果没了宁娘,安雪也不能再笑得如此灿烂。自己何尝不也是如此呢。
孙大娘低着头慢慢地纳鞋底,自家屋子里妞妞的哭闹声渐渐的变小,不时传来小女儿温温柔柔的声音。
进了屋的金氏将怨气撒在妞妞身上后,便丢下她哭啼不停而不管,听不下去的孙娟只得进屋,在孙娟温柔的安抚下,妞妞才终于止住了哭声。
过了一会儿,金氏才悻悻然的又从屋里出来,在自家婆婆严厉的眼刀子下,悄悄的坐回了原位,埋头干活。
很快,话题又回到了刚才断掉的地方。
“这拜师礼倒也没那么多的讲究,如果是条件殷实的人家,就是几尺好布料,两串肉干,再有两样时鲜的水果点心,如果条件一般的人家,送一篮子鸡蛋人家也不挑。不过这个束侑却有些小贵。”孙大娘略带迟疑的说。
安宁娘爽快的问:“大娘,大概多少个钱,你便说吧,我就雪儿这么一个女儿,她就是我这辈子的指望,给她花费多少银钱我都不心疼。”
孙大娘本也不是扭捏的人,之所以说话委婉些也是有着试探宁娘的意思,见宁娘如此干脆利落,她便也不再矫情的吞吞吐吐,“前几年我家秀儿学习那会儿是一个月四百文钱,听说现在涨到了一个月五百文钱了。”
“好贵,这不一年五两银子了么?我家相公在书院的一年束?才四两银子。”没等安宁娘算过账来,秀才娘子先惊呼出声。就连在一旁一直当隐形人的姜氏都皱了下眉。
怪不得平常人家也就是自己家里人教教,很少将孩子送去学习,这束侑着实贵了些。一般人家谁舍得这些钱去培养一个“赔钱货”。
“哼,贵?前年镇子上的孙员外家开出了一百两一年的束侑请吴师傅到家里坐馆。都被她拒绝了。你说她收这个价格还贵不贵?”孙大娘冷哼了一声,说出了一个更让人惊诧的数字。♀
安宁娘也被这个数字惊倒,半晌才咬了咬牙,搂紧怀里的雪儿,说:“束?的确是超出我预想太多,可,既然大家都说吴师傅是大家,那便值得这个价格,我决定,就订下这位吴师傅了。”
孙大娘哈哈一笑,摇着头说:“你呀,拜师哪是如此容易的,我刚才说的只是拜师礼,这还有个前提,便是每个拜师的女童都要先经过吴师傅的考核,合格的才能留下来。”
“这个我懂,双向选择嘛。”安宁娘点头应道,她对安雪有信心,如此聪慧伶俐让她疼惜到骨子里的女孩儿,怎么可能通过不了一个小小的入学考试呢。
雪儿学习女红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不过她年纪还小,不急于一时半刻,安宁娘近日的重点还在小吃摊子上面。
一连三天安宁娘除了出门买菜外其他时间都泡在厨房里,关东煮,煎饼果子,麻辣烫等等等等记忆里盛行的街头小吃,安宁娘都尝试着做了一遍,并且请邻里们当裁判和食客给予评价。麻辣烫对并不嗜辣的夏朝人来说口味太重,煎饼果子目前看在邻里间的试吃效果最受好评,关东煮的口碑也不错,可是食材太费时费力虽然好吃也被安宁娘淘汰掉。
院子里成日里飘散不去的食物香味儿,让院子里做活的女人们心情愉悦,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大家对安宁娘之前败家的购物行为也都不再提了。
当然,这也是安宁娘现在越来越融入夏朝的生活,在生活细节上越来越低调的缘故。
安宁娘毕竟不是地地道道的夏朝人,没有过过真真正正的苦日子,即便嘴上告诫自己不可犯贪念,可毕竟空间在手底气我有,她为了追求生活的舒适和品质而大肆采购起来还是毫不手软。
上次安武来看她时毫不客气地数落了她一番,别人的话安宁娘可以不在乎,安武的话她却不能听了便忘,认真反省和观察后,发觉自己的确是做法太高调。之后,她在做事前便多看多听身边他人是如何说如何做,尽量让自己不再与众不同,目前看来,效果不错,即便是挑剔如金氏,每日里挑她的刺的机会也少了许多。
又是一个艳阳天,晌午的日头已经有了几分炽烈的味道,院子里做活的女人们脸上都见了汗。
“宁娘,你今日打算又做什么新奇的吃食啊?”王娘子站起身叠晾干的布条,抬头问在自己家窗前晾晒辣子的安宁娘。
安宁娘微微一笑,回答道:“王嫂子,容我先卖个关子,总之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安宁娘的脸色有些疲惫,眼睛却仍旧明亮。
“呵呵,不说也罢,总之今日大家又有口福就已满足了,是吧?”王娘子笑着问其他人。
其他人都笑着附和着说“没错”。
将辣子挂好后,安宁娘便又回屋钻进了厨房,其实他已经想好了今日午餐的菜单是肉夹馍,只是故意跟大家卖个关子而已。
因为美食攻略的成功,让她在小院里的人气扶摇直上,感受到大家发自内心的欢喜和和善,安宁娘也渐渐地放开了心怀,偶尔还会有一些调皮和恶作剧的表现,无伤大雅反倒让大家觉得她性情豁达开朗,更愿同她相处。
今日早饭吃得晚,安雪同自己都还不饿,安宁娘便也不着急,按部就班的先和面,将不算白皙滑顺的面粉倒入盆里,加入盐和酵母混合,一边搅拌一边倒入清水,揉成光滑的面团,盖上湿布发酵。
面团揉好后,安宁娘拿出昨天买的猪五花,洗净,在案板上切成一寸见方的块儿,姜切片,葱切段,都放置在一边待用。
“刺啦——”
安宁娘将油倒入热锅内,将切好的葱姜以及桂皮八角倒入,用勺子翻转煸炒出香味,再将切成小块儿的五花肉倒进去,翻炒到变色出油。
闻着勾人口水直流的肉香,金氏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将玩累了趴在秀才娘子身前看她做活的安雪拉到身前,对安雪挤眉弄眼的说道:“雪儿啊,快去看看你娘在厨房里鼓捣什么好东西呢?闻着这么香,肯定是有肉啊,快点去帮你娘看着点去,要不然你娘做饭遇到馋嘴的猫儿,等肉菜上了桌,一盘也被那馋嘴的猫儿偷吃的只剩下半盘了。”
金氏前半句话听着还可以,后半句却变了味儿。
安雪听到“馋嘴的猫儿”时就变了脸色,再加上金氏拽自己的胳膊有些用力,忍了又忍,还是怯怯的开口说:“金婶子,雪儿胳膊疼,你轻点捏。”
孙大娘立刻变了脸色,横了被安雪的话说的发窘的金氏一眼,将安雪从金氏的手里“解救”出,和蔼的说:“雪儿啊,甭听你金婶子胡咧咧,你婶子手上总没个轻重,把我们雪儿弄疼了吧,赶快让大娘看看。”
安雪一离开金氏的身体范围,便大步撤到了孙大娘的怀里,细声细气的回答:“大娘,你别担心,雪儿不疼了。雪儿想去帮娘的忙,娘天天给雪儿做饭很辛苦的。”
“哎呦我们雪儿太懂事了,呵呵,快进屋去吧。”孙大娘就是喜欢安雪的懂事劲儿,在安雪稚女敕的小脸蛋上戳了一口,才放她离开。
待安雪的身影消失在门里,金氏满脸不乐意的哼了声,“什么东西,天天大鱼大肉,怪不得他老公早死,都是被她大手大脚的花销给累死的。”金氏又选择性忘记了这几日安宁娘每每做出一种大家从未见过的美食都会分给各家品尝的事实。
孙大娘沉着脸,冷声说:“妞妞他娘,各家有各家的过法,你将你那条搅事的舌头给我管好了,有说那些没滋味的话的工夫,多看看你屋里头的活儿,昨儿我便见志刚的裤角破了一个洞,今儿他去衙门还是穿的这条,破洞还在那儿,自家的丈夫,要懂得心疼。”
金氏被孙大娘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低下头纳鞋底,臊的一句话也没有了。
秀才娘子和姜氏对金氏的窘态置若罔闻,孙大娘不得意这个儿媳妇也不是一天两天,在院子里算不得秘密,这样带刺的话说了也不止一次,大家已经司空见惯了。
金氏平日不会做人,姜氏是个木头人,秀才娘子心思多些,却也不愿意为她开口解围,好心帮她,说不准金氏还会觉得你落井下石呢。
甭说别人家做点好吃的,看在邻里的情分还分与你品尝,就是人家关上门自己吃独食,那也不关你金氏一文钱关系,真是不知好歹的妇人。
院子里再次陷入短暂的寂静,只能听到院门口虎子和妞妞玩耍的声音,以及从安宁娘的厨房里传出来的锅铲触碰在铁锅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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