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玄看了看他,道;“老丞相几时也变得如此优柔寡断了?”
戚丞相又是一震,眼角余光正好看到站旁边不远处的陆锦涵正盯着他,心念电转之际,诸多利益关系不断在脑海中闪过,最后在心里默叹一声,心想;还是做个老好人吧——如此一想,他便对陆玄道;“回皇上,以老臣之见,现在就算是杀了肖大夫也无补于事,干脆就传她上殿来吧,且看她如何交待。”
此一出话,大厅里又是一阵骚动,陆玄没有急着说话,似乎陷入了沉思,而陆锦涵一时间也不知道戚丞的这一提议是好还是坏,怔在当场,作声不得。
突然,又有大臣站了出来,奏道;“皇上,这朝堂之上本是议论国之大事的地方,她一个小小医女怎可来此庄严圣地?”
经他这么一说,其他大臣也纷纷附和,朝堂之上又是一阵骚动。
陆玄沉吟了片刻,郑重地叹了一口气,缓缓道;“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不管怎么说,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城门外面的那些难民,虽说肖大夫上次所说预防方法不灵验,但好歹她还是知道要怎么做,如今整个京城都面临着被传染瘟疫的危险,可你们谁有良策?”
众大臣侧目相觑,却是没人说话,显然他们都不知道要怎么做的。
陆玄目光在大厅上一扫而过,沉声道;“以朕之见,就按戚丞相的意思。去喧她上来吧!”
候在一旁的太监应了一声。随即站在台前,对大殿外面喊道;“传……肖御医进殿……!”
“传、肖御医进殿……!”
尖细绵长的声音穿过金碧辉煌的大殿,之后又层层叠叠的一直传到仪门殿外。
有些莫名其妙接到传旨的穆子晴一时之间错愕不已,不知道这个时候陆玄突然召见她是为了什么事,再三询问传旨的公公却又不得而知。其实传旨的公公也只是个跑腿的而已,他又怎么知道大殿内所发生的事?
无奈之下,穆子晴也只好默默的坐在马车里,任由其摇摇晃晃拉着往皇宫而去。或许是心里老想着自己并没有干什么伤害理的事吧,因此她倒是不感到怎么紧张。
一路这般想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待马车停下时,又听传旨公公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肖大夫,到了,下车吧。”
穆子晴钻出马车,只见是一个四面围墙的小院。宽长约五丈左右,四面都是红墙,有两人多高。顶上铺的是绿色琉璃瓦片。西藏边的墙壁上有一个圆形拱门。
这时,只听传旨公公道;“肖大夫,请随我来。”
穆子晴虽说不怎么紧张陆玄为何突然召见自己,但心中却还是有些困惑,向传旨公公看去,却只见传旨公公面容不变。在头前带路,向着拱门走了出去。穆子晴皱了皱眉,定了定神,也随之走了出去。
门外豁然开朗,但只见白玉为石。坪铺为场,远处一道石阶层叠。九为一组,连接而上至大雄宝殿,显然这便是穆子晴刚入宫时看到的那个广场,在广场的中间有一条由红色毛毯铺成的大道,穿过广场,一直延着台阶而上,一直通往大殿,威武的将士站立两旁,如雕像一般一动不动。此刻穆子晴便是跟着传旨公公从红毯上缓缓朝大殿走去的。
第一次经过这里的时候,穆子晴也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虽说能看得出这里雄伟华丽,但却也没有此刻走得近了这般感到震撼,只见玉石雕栏之间,殿宇雄峙,极其高大,殿前十三支巨大石柱冲天而起,高逾十丈,殿顶金壁辉煌,数道屋脊平分其上,雕作龙首形状,每一道屋脊飞檐龙首之前,赫然各雕刻着十只吉祥瑞兽,形态各异,栩栩如生。
而殿下种种雕刻华丽精美,更是远远超过了世人想像,那制作手法直如鬼斧神工。在大雄宝殿之后,两侧,前方,俱是一间连着一间的高耸殿堂,其间或是广场相接,或是小路蜿蜒相连,有的直接便是连在一起,层层叠叠,大为壮观,让人站在面前竟能生出一种渺小之感。
走进大厅,一股庄严之气顿时扑面而来,金壁辉煌的大厅里,也不知有多少道目光落在了穆子晴身上,大厅内有如此之多的人,可此刻却是静得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清晰的听见了,尽管穆子晴心理素质够硬,但此时她却同样感到一种莫名的紧张,那种无形压力竟有种让她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只是她面上却并没有什么神情变化,缓缓的从那一道道如利刃一般的目光中走了过去,不低头,不颤抖。
来到座下,依礼见过,静待片刻,只听陆玄沉重的声音响起,“平身。”
穆子晴谢过,缓缓站了起来。
龙椅上,陆玄看了看堂下这一身白衣的女子,虽说就这么一身素颜,可却依然让人觉得她更是这人间最美的仙子,看得陆玄心里一阵莫名的悸动,但就在这时,眼角余光却又正好看到陆锦涵也正紧盯着这女子,陆玄心中莫名其妙的一阵气恼,不过一想到这都已经是儿子的女人了,心中的恼怒顿时化做了一声长叹,定了定神,沉声道;“你可知罪?”
穆子晴一怔,不由自主的抬眼向陆玄看去,眼中尽是困惑之色,道;“民女不知罪从何来。”
陆玄沉吟片刻,道;“你欺君罔上,戏弄满朝文武,你还敢说不知罪从何来?”
穆子晴疑云更重,看了看高高在上的陆玄,随即又转头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陆锦涵,只见他也正看着自己,神情似也有些凝重,便在这时,忽然又听身后传来一个颇为愤怒的声音,“大胆奴才,还不快跪下!”
穆子晴不知道这声音出自谁口,但也没回头去看,同样也没有跪下,只是看向陆玄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困惑。
这时陆锦涵站了出来,奏道;“父皇,肖瑶她并不知情。”
穆子晴忍不住向他看去,见他神情有些焦灼,显然是心里着急,一时间又实在搞不懂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他急成这样,穆子晴不禁感到有些奇怪,只是她也自然不会傻到在这大殿上去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之类的话。
陆玄没去理会自己的儿子,只深深的望着穆子晴,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面对这般如仙子一般的女子使得陆玄狠不下心来,说话时语竟是出奇的温和,只听他道;“你不知道是么,那朕来告诉你,上次你跟涵儿说的那些预防瘟疫的方法朕已经命人去做了,可如今城门外却依旧暴发了瘟疫,这件事情你做何解释?”
穆子晴只觉脑子里嗡地一声响,她是连脚趾头也没去想过这件事竟然也会绘自己惹来麻烦,一时间呆若木鸡,不知如何是好。半响,才回过神来道;“城外的疫情很严重么?”
或许是面对这样美丽的女子,陆玄的忍耐似也好了许多,见穆子晴这般问话也没觉得生气,只道;“嗯,已经死了不少人了,有不少文武大臣们都说要治你的罪,你说该怎么办?”
穆子晴一时默然,不过听着陆玄这般口气她却似乎感觉到了陆玄并没有多大怒火,是以心下也就安心了许多,沉默了一会,方道;“皇上,像这样的预防也只是提前做个防备,其效果并不是很我,只怪民女当时没有说清楚。”
陆玄脸上神情不变,缓缓道;“那你的意思是说,你还有更好的办法是么?”
还没等穆子晴开口,只听身后又有人道;“皇上,上次就是因为听信了这女子的话让事情陷入如此境地,现在是万万不能再信她了。”
“是啊,皇上,万万不能信她。”
听到这些声音,穆子晴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她知道此刻其他人都无谓,主要是看陆玄的意思。可站在一旁的陆锦涵却是有些紧张,扫了那些大一眼,脸上怒色一闪而过,只是此刻那些大臣都低着头,谁也没去看他一眼。
不过陆玄似乎也没去理会那些大臣,目光紧盯着穆子晴,缓缓道;“虽说你现在其罪当诛,但朕觉得现在还不是治罪的时候,因为城门外依旧还有不少难民不肯离去,朕亦是无奈,而众大臣似乎也想不出什么法子。你上次给涵儿说的那方法虽然不管用,但朕觉得你最起码还是知道要怎么做,朕现在倒是想听听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说吧,要是你说出来方法真的可行,朕今天就饶你一命,如果你要是还像上次一样,朕定暂你不赦!”
穆子晴心中有些吃惊,没想到这样的事竟然会引来杀身之祸,只是此时已容不得她犹豫,想了想,道;“回皇上,现在唯一的办法也就只有隔离了。”
“隔离?”
此话一出,所有人又似乎都感到有些好奇,下意识的不再声了,静静的听着穆子晴说下去。
“怎么隔离?”陆玄淡淡地问了句。
穆子晴定了定神,道;“就是把城外的那些难民全部集中到一个地方,把患了病的那些安置在一起,没患病的安置在另一处以待观察,确定他们没被传染后才放他们离去,惟有如此方能保城内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