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子的婚事还在争执当中,结果一天早上请安的时候,谭二郎一只眼睛青了。♀
谭家娘娘一看就知道这夫妻俩是上手了,心疼儿子,就说王氏:“怎地还往脸上来,这要是出去让人看了,二郎的脸面还要吗?身上打打也就够了。”
谭二郎也无语,王氏马上赔礼道歉:“婆婆,都是奴家的错。手上没个轻重,下次一定注意。”
谭家娘娘也知道两人为什么吵闹,满意地点点头。这不聋不哑不做翁婆,她也不管,只是告诉两人别打坏了人就行。
众人都是默默无语,然后若无其事地开始各自用膳。便是谭二郎和王氏,也像平时般恩爱,王氏还帮着郎君夹菜添饭,谭二郎也让王氏别只顾别人,自己先吃。
崔氏见到这种景象瞪大了眼,真是闻所未闻啊。京城里来的几个孩子也跟着开了眼,原来还有这般做夫妻的。
族长七阿翁来了,只叫来谭玉在书房密谈。二娘子担心讨论的是自己的婚事,就拉着谭雅躲在书房后面的窗户下偷听。
只听七阿翁开门见山道:“昨日老三家的从河曲府回来,听说了一个传闻。说什么一个叫做阮小七的看上了你家的大娘子,据说还是一见钟情。子清可知晓此事吗?”
谭玉大惊,道:“这是何人?这些天家里一直闭门谢客,并不知道此事。”
七阿翁道:“我自然知道你的,向来心思周全,不会有什么差池。只怕是有心人故意陷害。但是这小娘子家的名声比性命还重要,你好好打听一下吧。”
谭玉恭敬地送了七阿翁走,然后马上叫人去查。
谭雅和二娘子两人听到这个,面面相觑。二娘子刚要开口问,谭雅一把捂住她的嘴,拉着二娘子贴着墙根回了自己的屋子。
进了屋子,两人一时无语。最后,二娘子问道:“你……这姓阮的什么时候跟你结的仇?为何要这样败坏你的名声?”
谭雅烦躁地扯着帕子,气闷道:“我哪知道,我从来都没听过有这么个人。”
二娘子坐到椅子上,叹了口气道:“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
谭雅怎么想也没想出来到底自己得罪了谁。这次从京城回来,家里一直有事,自己身上也不好,后来更是闭门谢客,根本也没出去走动啊。
二娘子猜测道:“难道是大伯娘?不能吧,你的名声坏掉了,她自己的三娘子也得不了好啊。”
谭雅道:“不可能是她。这点深浅她还是知道的。难道是阿爹那里的?”
二娘子想想,道:“很有可能。我阿爹说朝堂情势紧张呢。所以才让我赶紧找个好人家定亲。”
谭雅靠在榻上道:“算了,这也不是我能管的。爹爹肯定会查的。反正我也不认识这人,总不能人家说我不好,我就要答应的。”
二娘子见谭雅心情不好,这种事自己也劝不了,就没久待,告辞走了。
谭玉派人一查,第二天就得了信,这阮小七在河曲府也是个有名号的人,一查就查到了。
谭玉翻来覆去地想这背后的关系,到底是哪派的人马,难道是九皇子的事情败露了?这头还没想清楚,这阮小七来家里拜访了。
谭玉气道:“呵,真当我是面捏的?不见。”待要找人暗地里处置了阮小七,又恐他背后有势力支配。
谭玉思来想去,这朝堂上正是关键时刻,到时候给对家拿了把柄可是不妙。九皇子如今还在自家,也万万不能有一点闪失。
谭玉头一次觉得这权力也是把双刃剑,如今倒是把自个给束缚住了。心里打定主意,一旦大事完毕,这大娘子的仇我总要清算的,头一个就要把这阮小七大卸八块才解恨。
犹豫半天,只让二弟出去见阮小七。
阮小七为了这一天准备了好久,终于能见到未来的岳父——他自认的。♀只见阮小七头戴六棱抽口软壮巾,头发插簪缀玉,一身皂青色的长衫。
阮小七平时都是短衣襟小打扮,甚少穿长衫,走起路来难免有些不自在。但想到如今去见未来岳父,可不能短了气势,复又抬头挺胸,恢复了平时的气概。
阮小七见面就要磕头,被旁边谭府的下人拦住,介绍道:“上面的乃是我们谭府的二郎。”
阮小七就知道谭玉不能见自己了。想来也不可能,谭郎中乃京城五品官,怎能见这么个没名姓的白身。如此,也正经作揖道:“在下阮小七,见过谭学究。”
二爷心想这人还知道自己在学堂教书,可见这阮小七将自家都打听清楚了。
就问道:“咱们也别绕圈子了,只是我家大娘子何时与你见过?你怎么如此到处败坏她的名声?”
阮小七忙请罪,称:“在下只是在河曲府茶馆见过大娘子一面,心生爱慕,真没有坏她名声的意思。只是心思被有心人知道,这才传了开。”
谭二爷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什么,就让人送了阮小七走。
到了书房,兄弟两个一商量,也没商量出办法来。这阮小七虽说只是掌着车行,但人脉复杂,如今九皇子这派的情势也岌岌可危,不敢轻动。想来这阮小七能敢单枪独马地来谭府,怕是早有准备。
嗯,谭玉这是多思多虑了,他在朝堂上面对的总是弯弯绕绕心思的人,突然来了阮小七这个横冲直撞的,倒是不知该如何对待了。
谭玉恨道:“这小混混我现在不好动,只能先把他的车行弄了去。”
谭二郎道:“那车行据说后头的主人是阮员外,他只是担个名头罢了。”
谭玉道:“哼,只算他倒霉了。再说大娘子这事在河曲府能传开,也没少了他的份。”
谭二爷也知道下面人打听出这传闻的源头来自阮员外,也就不说了。但斟酌一下还是道:“大哥,我知你心里窝火。只是还是先把阮小七逼离了车行,等大娘子这风声过去,再将那阮家车行也想法子撤了去,这才省的落下口实。”
谭玉寻思一下,也觉得二弟说得有理,如今还是处处小心谨慎为妙,别落得让人说侵人家产。其他自有手下人去办。
阮小七就这样一箭双雕,既让自己在谭家亮了身份,也从阮员外的手下月兑了身。
阮员外不知阮小七的这两道心思,只道谭郎中恨阮小七败坏自家大娘子的名声,如今这是要端了阮小七的饭碗。
遂也不敢再让阮小七为自己干活,连着阮家大哥都不叫与阮小七联系了,唯恐谭郎中恨上来,毁了阮家大哥的前程。
如今阮小七真正无拘无束起来,每天赌场出来就去吴魁的寨子里,只等着过个一年半载的,风头过了,好将银子取出来,再干一番大事业。
三月下旬,京城来了一道圣上的旨意,宣暂免吏部郎中谭玉丁忧,与九皇子和李瑾即刻启程进京。同时封谭玉为吏部右侍郎,正三品;李瑾为户部检校,正九品。
崔氏这才知道了家里来的两人的身份,倒是再不敢再盯着九皇子瞧了;至于李瑾,叹气之余也庆幸自己误打误撞,没让三娘子再与李瑾有牵连,毕竟再好也是崔四娘的女婿。
家里多了好多皇家侍卫,端的是威风气派。崔氏心里得意,欢喜地连带着对谭雅都看顺眼了。等到了晚上,谭玉劝谭家娘娘也跟着去京城,崔氏的欢喜淡下去了。婆婆要是跟着去了,自己还有什么好日子过,岂不是每天都要伏低做小地伺候?
所以,当谭家娘娘说到自己年纪大了,在元洲乡下呆惯了,不喜京城的繁华时,崔氏在心里松了口气。
谭玉还要再劝,崔氏马上道:“郎君,你让婆婆去那是你孝顺。可是你也要体贴婆婆这般年纪,旅途劳顿。再说,你刚升了吏部侍郎,京里还有事情要忙碌,实在不适合婆婆修养。”
谭玉听她一开口,就知道她是到底怎么想的。虽然知道崔氏是为了阻止阿娘去京里才说的这些,但有句话也有道理,如今京城的情势未明,还是等时局稳定再将阿娘接去。
谭家二郎听得明白,马上道:“大哥,我在家孝敬阿娘,你就放心吧。”
谭玉拍拍兄弟肩膀,叹了口气,道:“有劳二弟了。”
接着来了一句,“二哥的贴身小厮带一个就够了,挑个仔细的。剩下的到了京城我再给细细挑一个熟悉京城人家的。”
崔氏刚放下的心又吊了起来,没想到谭玉竟真的要把二房的二哥带到身边亲自教养。
这回便是她想开口阻止,谭玉却已经扭头走人了。
王氏走到她身边,向她行礼,口中称谢道:“有劳嫂嫂了。”崔氏不愿意,王氏又岂是愿意的?可惜没办法,家里郎君说了,为了孩子的前程,只能舍得了。好在说好了,每年都让孩子回来一趟。
谭玉担心京里形势,崔氏早就想走,李瑾也想早点与曾阿翁道明心事,总之,大家都打算立刻进京了。
东西都收拾好了,结果临走前两天,一场倒春寒,谭家娘娘病倒了。
谭玉打算要让崔氏留下来侍疾,但崔氏振振有词地道:“听闻崔府与李府就要办喜事了,我作为崔府娘子,怎么也要回府帮忙。”
谭玉明知道这是托词,也答应了。她们婆媳两人本来就不和,让崔氏伺候谭家娘娘,只怕这病又得添新病。
既然崔氏不留,那么就只让谭雅代大房留下尽孝。崔氏又说正好让二房的二哥等她,也省的大娘子回城路途寂寞。待到谭家娘娘病情好转,再让二叔一起送她和二哥去京城。谭玉想想也好,就答应了。
回屋后,王喜贵家的劝崔氏:“夫人何必呢,您拦也拦不住,早晚二房的二哥都要去。便是晚上个一月半月的,平白让人说您容不下人。”
崔氏道:“我自然知道,可我看到王氏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就来气。既然要到我那里,总要露出求人的姿态吧。偏她还那副舍不得的模样,既然如此,我就让二哥在家多留一阵子。就是郎君埋怨,我也有话答。”
王喜贵家的暗自摇头,但也知道现在劝也无用,遂罢了。
临走之前,谭家娘娘还对谭玉说让他这次回京好好看看人选,早些给谭雅定个好夫婿。谭玉一一答应,又细细嘱咐过谭雅,才匆匆往京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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