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此刻,季莘瑶未再接话,因为顾南希已缓步走来,正站在温晴的身后。
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去提醒温晴,而事实上她也不想去提醒。
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童话,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翻。
“季莘瑶,南希那么听爷爷的话,连当年他最挚爱的单萦都可以抛却,从波士顿回国。而现在,你以为你是谁?南希对你不过就是责任而己,当初若不是你设计那么一场床`戏用舆`论来逼婚,恐怕南希这种人是你这辈子都沾不到的!”
“还有,我要告诉你,只要有爷爷在一天,你在顾家就别想得到认可!在你滚出顾家之前,永远也别想有好日子过!”温晴笑意阑珊的看着她,骤然伸出手,在她手下夺过那瓶香槟,冷笑着转身便要走罴。
却是刚一转过身,便赫然向后退了一步,惊诧的看着眼神淡淡的顾南希。
“南……南希……”她惊慌失措的看着他微微皱起眉,连忙解释:“我刚刚是在和莘瑶聊天开玩笑,你别误会……”
说着,她忽然回身指着季莘瑶:“是她,是她故意说话来气我,我才,我才说这种难听的话,我只是在和她开玩笑而己!”
顾南希沉默不语,静静看着她在那自导自演着独角戏。
“南希你要相信我……”她伸手去抓住他的手臂,双手紧紧的握在他臂上撒娇一样的轻轻摇晃。
“温晴。”顾南希紧抿的唇微动:“现在我来告诉你,我当年从波士顿回来,并不是因为爷爷。而我的婚姻虽是始于责任,却会终于爱情。至于你说的季莘瑶会从顾家滚出去这样的事,绝对不会发生。”
温晴握在他手臂上的手僵了僵,红唇微颤,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眼中淡淡的冰冷和对她的几分失望。
她骤然狠狠咬住唇,缓缓放下手,满眼的委屈,眼泪积聚在眼眶,声音哽咽颤抖:“爷爷不会容下她的……你这是在和爷爷做对……他老人家都已经是这种年纪了,你怎么能这样逆着他的心思和他做对,万一爷爷他……”
“若是不想爷爷生气,你知道该怎么做。”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却是没什么温度,俨然是他一直都知道温晴任性不懂事,却从没想过她在那温顺的外表下是这样一种心思。
而他的这句话意思很明显,只要温晴不再继续在中间挑拨,爷爷早晚都会接受季莘瑶。
温晴的嘴唇已被她咬的泛白,双眼含泪,一眨也不眨的就这样看着他:“南希,我们认识了二十三年,从我还在襁褓里就被留在顾家后,这整整二十三年你都那么疼我,就算你在美国留学的那些年也经常会给我寄那些我喜欢的东西,我以为我在你的心里始终都是重要的,可现在,我竟然连季莘瑶都不如?”
“对你,对雨霏,我向来一视同仁。”他缓缓说道。
温晴瞬时脸色惨白一片,骤然转过眼,怨愤的目光落在季莘瑶身上。
仿佛所有的伤心失落,所有的错误,所有现今加诸在她温晴身上的一切都是因为季莘瑶的出现才造成的结果。
季莘瑶对上温晴那满怀怨恨的眼睛,没有嘲笑,没有讽刺,亦也没有同情。
她当初平白无故受到的那一耳光,总该要还回来不是?但是顾南希的这一字一句,却比实际性的还她一耳光更正中要害。
因为顾南希的看法才是温晴最在乎的,顾南希的人顾南希的心才是温晴最想要的,而顾南希此时的冷漠,才是对她最及至的惩罚。
“你不用得意。”忽然,温晴仿佛破罐子破摔了一样朝她露出一丝凄迷的笑,却夹杂着怨恨的视线:“顾南希永远都不会爱上你,说什么始于婚姻,终于爱情?季莘瑶,我等着看你惨败的那一天!就算你明正言顺,也终究在他心里没多少份量!真正在南希心尖儿上的女人,就站在那里,而你,根本就不值一提。”
温晴的手指向单老和单萦的方向,眼中是决然的憎恨,在季莘瑶始终没有移开视线,只是一直看着她时,她忽然冷冷一笑,转眼看向眉头紧皱的顾南希:“有单萦在这里,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和季莘瑶终于爱情!从顾家上下到所有和你熟识的人,有哪一个不知道单萦对你来说代表的是什么……”
“够了!”顾南希骤然低喝,眉目间是凛冽的寒霜。
“你以为婚姻只是一场游戏?”他如同一个威严的兄长般严肃的看着温晴微红的双眼,言语间是再也无法纵容她的犀利如刃:“我的婚姻不
需要你如此言辞凿凿的评价,你需要重新好好的整理一下你自己的人生,若再如此凌乱下去,或许第一个容不下你的,就是最疼你爱你的爷爷!”
“我只是很好奇……”温晴俨然是已经做到了这一步,什么乖顺体贴进退有度的形象已无心再去维持,冷笑着道:“是什么原因能让那么深爱单萦的你,那么决然的离开波士顿,甚至五年都不曾再踏足波士顿一步?”
温晴眼中是怨愤,是不甘心,是浓浓的憎恨,毫不休止的继续说道:“我还听说,当年……”
顾南希缓缓转过身,淡淡的冰冷的目光正视着她,虽未开口,眼神却足以震慑的她心头一颤。
然而这一切季莘瑶都听在心里,看在眼里,总觉得她最想知道的那一切往往都会被刻意隐藏或打断,她想努力的不去记着这些,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与她都完全的不相干,仿佛她始终都只是一个外人,那些所有人都知道的往事,她不知道,那些属于顾南希的,她穷尽余生都来不及去参与的过去,此时此刻对她来说,却像是一个极大的屏障,将她所有的情绪都网的牢实,连呼吸都开始变的有几分凝重。
可她又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顾南希对她的温柔,对她的保护,对她的体贴与照顾,都搀不得一丝的假,也许人都是这样,他们都被曾经的爱情烧的只剩下残躯骸骨,不论是他曾经在美国多少年的深爱与付出,还是她四年来对安越泽缠缠`绵绵的爱意却终最换来一场惨烈的失败,论是谁都也曾般深爱刻骨过,便会发现再也没有能力去爱。
即便还会爱,却都已变的小心翼翼,再也做不到飞蛾扑火般的不顾一切。
而顾南希于她,已是十分的好,她还有什么可不满足?
她努力的想要扯开唇角去笑一笑,仿佛对于温情故意在她面前说的这一切没什么感觉一样,她该满足了,何苦一定去要那么多?她不求什么顾家名门,不求荣华富贵,只想要一世安稳,仅此而己,即便顾南希给不了她爱情,她也已经足够了。
她季莘瑶从来不会被任何外界的人事物打击到,从小到大的磨砺已让她的性子在面对开心的事时或许会一时兴奋的手足无措,可当面对中伤与温晴这种故意的言语刺激时,却能淡定的宛然一笑。
温晴没再说下去,定定的看了顾南希一会儿,才红着眼转身走了。
“别把温晴的话放在心上,她和程程一样,被惯坏了。”见季莘瑶始终平静的站在那里,顾南希的温声道,缓缓步走过去,将她垂在左脸颊边的一缕发丝拢至她耳后,眼中是无比自然的关怀。
“我没有放在心上啊,我知道她和季程程一样,不然她们两个怎么能做好姐妹呢?”她莞尔低笑:“我的心一向大度,如果我喜欢计较,中秋节那一次在顾家,我就会直接闹的她鸡犬不宁了。”
顾南希眼中有几分无奈的笑,半环着她的身子,手自然而然的在她头上揉了揉,眼中是掩不住的疼爱与温柔。
本来勉强安慰过自己的心情依旧阴霾,却因为他这种自然而然的像是在很宠溺自己的动作而舒坦了几分,周围走过的几位认识他们的人们,眼中尽是暧`昧的笑意,她忍不住一阵脸红,伸手要去推开他,却结果被他稳稳的搂住。
他们二人举止间的亲密,让路过的那位老总与他的夫人笑着说:“顾总与夫人真是恩爱啊,什么时候举行婚礼?我们好准备红包呀!”
顾南希轻笑,拥在季莘瑶然上的手不仅没有松开,反而将她按向怀里,笑着说:“最近已经在开始筹备婚礼,待日子定下来定会通知,李总可要带夫人一起赏光来参加。”
“好,好,婚礼时一定要通知我们!看顾总夫妇这么恩爱,可一定要尽快,不然说不定哪天孩子都有了,再让新娘子穿婚纱,那可就痛苦咯~”李总满面堆笑。
“瞧你说的,顾总夫妇这才新婚不久,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想那么快就有孩子,顾太太这个新娘呀,一定要打扮的美美的~”那李总的夫人在旁边掐了丈夫一下。
“那可不一定,你当年穿婚纱的时候,肚子里不就有咱们儿子了吗?就是因为年轻,所以才容易怀上。”李总打趣道。
李总的夫人已经四十几岁,顿时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有些别扭的斜了自己丈夫一眼,结果换来李总爽朗的一笑。
听他们这么一说,季莘瑶亦是脸色微微红了红,直到李总和夫人笑着转身去与其他政要打招呼,她有些尴尬不自然的抬起手抓了抓额头,转眼看着眼中笑的
别有意味的顾南希:“那个,我们总编还在等我,我去找找他。”
说着,她就急忙将他的手推开,从他怀里逃了出去,见他眼中那笑的有几分暧`昧,就好似她肚子里现在就已经有了一个似的,顿时红着脸转身迅速在他眼前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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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已经很晚,季莘瑶晚上在大厅里端着dv机来来回回的跑,张总编那个王`八`蛋倒是一晚上都带着他的那个新女朋友与几位政要聊天喝酒!一回到家,她直接扑上`床,连澡都不想洗了,直接就想睡觉。
晚上下了很大的雨,顾南希刚将她送回家,就忽然接到一个电话。他让她先休息,说是宴会厅那边发生了些事情,他回去处理,她没有问是什么事,只点了点头,便进了家门。
明明很累,很想睡,可趴在床上翻来覆去了近一个小时却睡不着,听着外边潺潺的雨声,想了想,起身去给自己热了杯牛女乃,喝牛女乃有助于睡眠。
正在热着牛女乃,房门那边传来声音,她从厨房探出头去,是顾南希回来了,但他却淋的全身湿透。
她很奇怪,明明他开着车,日暮里的停车场距离公寓门之间也有避雨的路,怎么会被雨淋成了这样?
但毕竟已经是将要入冬的天气,g市虽然很少下雪,这雨却足够让人感冒了,她转身直接进了浴室,给他调了热水,又把刚热好的牛女乃递过去给他,劝他先喝掉,就算他以前从来都不喝这东西,上一次在顾家也一样喝过了。
这回她小跑着端着牛女乃杯递过去,他只看了她一眼,便竟然二话不说的喝了,然后还顺便在她脸上偷了个吻,**的脸贴在她脸上有些冰凉,但是身上带着雨的味道却是很好闻,她笑着推开他让他去洗澡免得感冒,之后就去帮他找干爽的衣服。
在他回来时,她什么都没有问,他也什么都没有说,两个人之间看似亲密无间,却实际中间仿佛有着无法忽略的隔阂。
拿出干爽的衣服,她将衣服放在浴室门口,只敲了一下门,示意他衣服在外面,便转身要走,却是还未转过身,浴室门便被忽然他大大方方的打了开。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高清`无`码一幕,她却还是红了脸,好歹他这样光明正大的就这么站在她面前,着实吓了她一跳,顿时爆红着脸就要转身,哪知他忽然伸出手将她揽了进去:“来,一起洗。”
……
事后她懒洋洋的躺在床上,腰间被他的手臂横着,将她轻揽入怀,就在她快要睡着时,隐约听见耳边他在说:“我和单萦没有什么,事情都过去了,我对你,没有做过任何违心的事。”
她睁开眼,看着他幽淡的薄唇微抿,像是很严肃的在跟她陈述一个事实。
他明显是看出了她那沉默之下不肯道出的疑问和忐忑,他不想让她多心,这代表,他也是在乎她的感受的。
季莘瑶瞬时便淡淡的笑了,伸出双手环抱住他,像个怎么都甩不掉的八爪鱼一样,将脸贴在他颈间,呼吸着他身上和她一样的沐浴露的味道:“顾南希,我相信你。”
即便他没有道出他出单萦是怎样的过去,但只要他有这样一句话,她心头的阴霾便瞬间散去。
她不是软弱的只会退缩的女人,她懂,只要顾南希给她一个肯定,她就可以一直有信心,无论对手是温晴还是单萦,她都不会放弃,更也,不舍得放弃。
“有些时候,感情不是一定要对方完全的给予,自己也要学会争取。”他淡淡的声音在她头顶轻响,使她微微一愣。
只怔愣了一下,她便在他的怀里抬起头,在卧室的一片黑暗中捕捉着他的目光。
他让她争取?
是因为他知道单萦回国的目的是在他?还是,连他也不能确定单萦的目的?或者……她怎么竟然参不透他这番话中有话的寓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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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班时,自然而然的是顾南希开车送她,她发现自己一点一点开始变成一个需要爱的小女人,贪恋着这看似平凡宁静的幸福,眷恋
着属于顾南希的温度,他的吻,他的拥抱,他的笑容,即便他只是安静的开车,她竟也忍不住去看他。
直到车在公司门前停下,在她解开安全带时,他的手忽然伸了过来,将她拽了过去,她未防备,整个人直接撞进他怀里,抬起头来便被他猛的一记吻住,她没挣扎,难得乖顺的贴在他怀里,主动回吻。
直到她气喘吁吁的终于退开,他睨着她调侃道:“以后想看我,就光明正大的看,别总是偷偷的转过脸来。”
“我又不是花痴,我干吗要天天看……”她嘀咕。
他笑了,看了一眼时间,示意她再不下车就迟到了,她才匆匆下了车,快步奔进了公司。
中午,苏小暖这两天忽然间电话打的有些勤,中午也不知是跑去哪里吃饭了,她跟公司其他的同事关系虽然不好不坏,但却没有相约着一起吃饭,她便一个人在公司的员工餐厅吃午间工作餐,忽然,听见不远处几个并不是一个部门的同事在那边窃窃私语。
“我听说单老要在国内逗留一段时间,好像是她那个孙女单萦前段时间离婚了,单老打算在国内挑一个孙女婿……”
“呀?单老的那个孙女结过婚啊?看不出来呢,看那穿着打扮,似乎年纪不大呀。”
“那是人长的漂亮,又是一张女圭女圭脸,怎么看怎么年轻,我听说单老这个孙女好像已经二十七岁了,是美国哈弗大学金融系的高材生,在学生时期就获得不少奖项,很有头脑,也很聪明,哎对了……我听说呀,单萦跟顾南希似乎曾经有过一段缠`绵悱恻的恋情,但是五年前莫名其妙的就无疾而终了,顾南希回国,单萦之后就嫁给了一个家世也相当不错的男人,不过我听说那个男人似乎是混黑~道的,家底不明不白,当时单萦嫁人时还在国内外引起一阵不小的轰动呢!”
“那她这忽然离婚,又出现在咱们g市,该不会……是想要跟顾南希旧情复燃吧?”
“嘘,你小声点,季主编坐在那边,别让她听见,她可是顾南希明正言顺的老婆,那单萦的事儿,估计她还不知道呢!”
“哎你们说,那个单萦和咱们季主编,哪一个更漂亮呀?如果你们是顾南希,是选现在的老婆,还是选那个曾经深爱的前女友?”
“谁知道呢,我看那个单萦长的就很漂亮,还是一张女圭女圭脸,总给人一种朝气蓬勃的感觉,咱们季主编也不错,但是我听说,当年顾南希和单萦可是那几年哈弗校园内的神话,这对金童玉女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后来顾南希创建海外顾氏,那个单萦同时也在全球金融界名声大燥,他们两人各有成就,谁也不依靠谁,却又亲密不可分,似乎就在他们感情最好的时候,忽然一~夜之间,莫名奇妙的,顾南希就回国了,而那个单萦,这几年也没有她什么消息了,但我听说,她似乎有一个将满五岁的女儿……”
“将满五岁的女儿?该不会是和顾总生的吧?”
“按这时间来算,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万一要真的是顾南希的女儿,那季主编也太可悲了,难不成是要去给人家做后妈……”
“这可不一定,咱们谁都没见过季主编家里的人,但看她也不像是什么有家世的人,但是那个单萦,可不一样,如果孩子真的是顾南希的,那个单萦忽然回国又是想要重修旧好的话,我看季主编肯定就会彻底出局了!”
“哎哟,这可真真的是一出好看的琼瑶戏呐……”
“哎,谁说嫁入豪门就一定是好事儿,我看这其中的事啊,多的很呢,今天早上我看见其他媒体拍到的新闻,你们知道吗,我看见有一张照片里,是昨天晚上在接风宴上,季主编跟顾家人站的不是很远,可顾老爷子和顾远衡就像完全没看见她一样,啧啧。”
“不是吧?我看顾南希对季主编似乎很好啊,我今天早上还看见顾总的那辆路虎停在咱公司外面,还跟季主编来了一个特甜蜜的吻呢,看得我羡慕嫉妒死了!”
“兴许是看见深爱的前女友回来了,怕老婆多心,特意多哄哄老婆,然后再光明正大的去会前女友呗~”
季莘瑶这一顿工作午餐吃的食不知味,等到终于吃完时,起身就要离开员工餐厅,却是在那几个同事的餐桌边路过,她想了想,停下脚步,转头看了她们一眼。
因为看见她路过这边而顿时安静下来低头吃饭的那几个人察觉到她的视线,顿时抬起眼看了看她,对她堆了堆笑容:“季主编好……”
季莘瑶对她们露出一丝友好的
笑容:“最近公司各个报道部都很忙,你们这些实习生把中午吃饭时聊八卦的时间放在工作上,一定会取得很好的实习期成绩,等到实习期结束,说不定会被留在公司做正式员工。”
谁都知道,虽然这只是秦氏投资的一个公司,但秦氏丰娱媒体是全国属一属二的媒体公司之一,被一些名校安排过来实习的大学生有很多,但是实习只是实习,能被公司留下征用,才是这些来实习的人最实际的目标。
她这话一说出口,那几人便顿时低下头,连连称是。
其实季莘瑶也并不是在怪她们,八卦是女人的天性,若是没有八卦,没人喜欢新闻,她们吃媒体这口饭的人早就饿死了。
可她现在心里窝火的很,话虽说的不重,但也足够她们几个以后不敢再随便在人背后讨论这些事情,特别,是讨论她的事情。目的已达到,她便也不再逗留,对她们客气的笑了笑:“好好吃饭吧。”说罢,便旋身走了。
“老天,季主编刚刚那笑容怎么像是在咬牙切齿似的?该不会是真听见咱们刚刚说的话……”
身后,隐约传来一道刻意放低的声音,然而在季莘瑶这个有心人的耳朵里,却是能听的清楚。
尽管她现在心里虽已有几分踏实和信心,但毕竟也不可能完完全全的不受影响。其实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能去做些什么,顾南希说,她要自己学会争取,可现在单萦虽目的性十足,却是锋芒不露,暂时还没有出手,又或者,即便是出手,她现在也看不到,她能怎么做?除了静静等待和观察事态的发展,她别无选择。
她除了让自己沉住气,继续用心生活,同样的别无选择。
下班时,季莘瑶接到一个电话,却是一个陌生号码,接起电话,听到那边的声音后,便瞬时脸色微变。
半个小时后,g市北斗大道一家高雅而僻静的茶餐厅--
她不知道何漫妮怎么会选择这么一个地方约她见面,但是以她对何漫妮的了解,知道她对自己向来不屑,会忽然独自前来g市,又约她见面,虽然不至于会对她做出什么事,但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到了茶餐厅时,便见何漫妮坐在二楼的梅字雅间。
还真是个会懂得享受的女人。
季莘瑶不着痕迹的冷笑,在服务员的引路下走进去,进了那梅字雅间的门,便与何漫妮四目相对。
阔别七年多,上一次相见还是在y市,她何漫妮一手栽培起来的女儿季程程在大庭广众下对她声声谩骂,而此时此刻,何漫妮却坐在这里,说是要一起吃个饭。
之所以没有拒绝,是因为季莘瑶很想知道,这个当初那般无情的对待过她的女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坐吧。”见季莘瑶进了门,何漫妮倒也没什么太多表情,淡淡看了她一眼,便示意她坐下。
桌上已摆了一壶茉莉花茶,很简单清淡的东西,倒是适合何漫妮这种常常打扮的很雅致的女人,服务员在何漫妮眼神的示意下退出了梅字雅间的门。
季莘瑶坐下,将包放下后,才缓缓抬起眼,看向何漫妮。
何漫妮淡淡的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静静的打量着她,看着季莘瑶那一副镇静的气度,点了点头道:“果然是长大了。”
她的语气并不是一个疼爱孩子的长辈那般的感慨,而似一种叹息。
“漫妮阿姨都已至徐娘半老之年,我当然也不会再是孩子。”季莘瑶没什么表情,声音里没有任何锋芒,却也没有温度,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茉莉花茶,泰然自若的啄饮。
“是啊,我和你爸,都已经老了。”何漫妮弯了弯唇,视线却始终锁在她身上。
季莘瑶啜了一口茶,捧着茶杯,在手里转着圈圈把玩着,目光对上何漫妮的视线,轻轻一笑:“漫妮阿姨千里迢迢从y市赶到g市,又特地约我出来见一面,该不会只是想请我喝喝茶这么简单吧?”
“怎么?你怕我在这茶里下毒?”何漫妮瞟着她,眉目间没有半分慈祥,却也并不如小时候待她那样的鸷冷。
看得出来,何漫妮似乎是一直在观察自己,季莘瑶更是不着痕迹的放下茶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举至唇边吹了吹,说道:“漫妮阿姨这是在开玩笑了,如果你想下毒,也用不着等到这七年后,我在季家的那十四年,你有大把的时间和机会。”
“季莘瑶,既然
你也不愿藏着掖着,我也不跟你说假话。”何漫妮忽然正色的看着她:“你也长大了,我们不防好好聊一聊。你和修黎那孩子始终都是我的眼中钉肉中刺,而你这丫头更是从小就倔强,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却实际上心思比你那个死去的妈妈还要深。”
季莘瑶没有反驳。
小时候她连要怎么自保都不会,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心机,最多只是从小就学会了忍耐而己。但既然她愿意这样说,她也懒得去争这一时的意气,只是笑了笑,静静喝着茶,没有说什么。
“我确实不欢迎你和修黎,在你们被收留在季家的最开始的那两年,我整日和你爸吵架,摔东西,逼着他把你们送走,但是你爸这人,他这人的性子想必你也明白,在这个家里,他没什么太大的主见,无论我对你如何,他都知道,他知道我只是在撒气而己,他曾经在看见我打你之后说,我气归气,下手不要太狠,你毕竟只是个孩子。”
何漫妮的声音冷静,一字一句都在透露着仿佛想要重归于好的讯息。
季莘瑶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
“所以这么多年,我可能在程程面前打你的次数太多,她就也在浅意识里学着去收拾你,现在的程程虽是季家的掌上明珠,却终究也是被我溺爱的有些跋扈,或许这也是对我这个做母亲太溺爱孩子的一种惩罚。而你,季莘瑶,我对你和你母亲恨之入骨,曾经那些年,有些时候,我睡着睡着觉都能忽然惊醒,很想冲下去用尽方法让你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消失在我眼前。可我始终都没有这么做。我恨,我怨,可我在心里也明白,你只是个孩子,你和修黎都很无辜,何况你们身上都流着秋杭的血,我再怎么样也无法真的像你们小时候看过的童话里的巫婆那样的狠毒。”
她这种形容,倒是让季莘瑶失笑。
原来她知道很小的时候自己每次在听那些童话故事时,都会在脑海里把她比喻成那些坏的后母,巫婆,所有的恶人的角色。
看来,何漫妮还是有一点好处的,至少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甚至还能如此冠冕堂皇的给自己找一个充分的理由。
季莘瑶放下茶杯,目光静静的看着何漫妮眼中的那仿佛回忆一样的微光:“你是恨我,恨我母亲,还是在怕我,或者是怕我母亲?”
何漫妮看向她,面色微微有几分怔忪,似是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却又觉得似乎不太可能。
“你每每看见我和修黎,都会想起当初你是用什么样的手段抢了别人的丈夫吧?”季莘瑶轻笑,那语气仿佛就像是在阐述一顿家常便饭一样,却瞬间便使何漫妮的眼神微微有些僵硬。
季莘瑶笑着说:“你一定很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妈妈就算是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但不代表她生前没有朋友,她也有亲人,也有朋友,就算你们把我带回季家的目的其实不过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为了让那些人无法接触到我,可你再怎样,也有失算的时候,十六岁那一年我们学校举行的夏令营野游,我成功月兑离了你的视线整整一个星期,就是在那一个星期里,我见到了一些人,知道了很多事。”
何漫妮不语,仿佛她这一瞬间便发现,这个在她眼前整整十四年,一点点成长起来的小丫头,竟原来可以将这一切藏的这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