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九走到徐赣榆面前,按照他说的盘膝坐在正中的蒲团上,这个时候,徐赣榆身边的五个“人”,包括周伯在内都分别站在了五个方位的蒲团之后。如果没错的话,周伯站的就是林森的位置。
所以周伯原来是火鬼?
摒弃掉脑海里的胡思乱想,肖九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徐赣榆身上。
徐赣榆的做法,并没有肖九想象中的大唱咒语,或者是脚踏七星,手持宝剑什么的。他就是站,或者说飘在那,双手交叠放在小月复上,面朝日落的方向头微微抬高。他是不需要呼吸的鬼,是他半透明的胸膛却一上一下的起伏着。随着他这种奇异的一呼一吸的动作,有什么也渐渐在这块不大的地面上生着变化。
像是窃窃私语的吵杂声音响了起来,和之前肖九听到的声音不同,从这些私语声中,肖九完全听不出有什么情感包含着,这更像是……计算机运作时出的杂音。有风吹了起来,一开始肖九还闹不清楚方向,之后才意识到风竟然是从他坐着蒲团的下面吹起来的,接着打着转,向周边扩散。
这种“风吹屁屁凉”的感觉,单独用诡异都无法形容。
五个铃铛再次响了起来,竟然还有了高低上下的区分,演奏起了听着耳朵里还算是动听,但不知道为什么越听越觉得毛的声。
铃铛周围笼罩的光雾也变得越来越清晰,渐渐的光雾化成了人的轮廓,正是包括星期二在内的五个役鬼。无论是自己决定接受东西星期二,还是绝对不会愿意被封印的文渊,他们的表情此刻都平静到近乎呆板。而站在蒲团的五个“人”,这个时候突然有两个“人”绕到了蒲团的前面,和光雾里的影子重合在了一起。
这么做的是周伯,还有肖九根本不知道姓名的,当初给了个汉堡的陌生男性。
“周济!孙仕友!”其他三个“人”叫出了声,从他们的反应看,这显然是出乎了意料的事情。
肖九立刻去看徐赣榆,他还在闭着眼睛,表情丝毫也没有变化——他在这个阶段难道是感觉不到外边变化的。
“肖九!起来!抱住他!”周伯已经盘膝坐在了蒲团上,铃铛被他托在了手上,现在光雾已经不再是覆盖在了铃铛表面,而是覆盖在了他的身上。赤红色的雾气,此刻仿佛在他身上包裹了一层鲜血。孙仕友也是一样(现在总算知道他是谁了),他正好是在星期二的位置,金属的光雾是金色的,道真有一种宝相庄严的味道。
肖九就要站起来,是动了一下却立刻跌了回去,他低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黑漆漆的仿佛软泥的东西,已经将他的双腿完全埋住了。这些东西看似轻软,连尸体都没有,该是毫无威胁,现在肖九动都动不了就是它们的“功劳”。
“啊——!”肖九伸手拨开一块黑色的软泥,被甩出去的东西出一声非男非女的尖叫,在悬空的时候变化着形态,伸出了一根触手和其它软泥连接在一起,接着重新恢复成了一个整体。
“快些!”周伯催促着,他不是不知道肖九目前的状况,只是……
原来其他三“人”惊叫之后,立刻朝远处跑去,但是其余三枚铃铛里的光雾却也分别延伸出一道丝线,缠绕在了他们的身上,任由他们百般挣扎,最后也还是被一点一点的拉扯了回来,是还差最后一步的时候,徐赣榆的身上分出五道光晕,不但罩住了三个“人”,还正在一点点的把周伯和孙仕友从光雾中剥离出去。
如果再继续下去,他们说不得就要功亏一篑了。
肖九拨弄了两下,只是让自己从盘坐,勉强变成了单膝跪地。但也看到了周围状况,知道时间不等人,如今他战斗站不起来,而且软泥正面不行,正在从他的背部一点点向上延伸,眼看着背越来越沉重,再有一会儿他八成动都动不了了。
干脆,肖九身体朝前一歪,抱在了徐赣榆的腿上!
他接触过的鬼不少了,碰到鬼时的感觉虽然各有不同,最舒服的当然是星期二没有之一,但有一点,他们是冷的。所以他没想到,徐赣榆竟然是热的,甚至是滚烫滚烫的,这一下他和对方贴上,肖九当即就惨叫出来了,那就是抱着两根烧红了铁棍的感觉,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皮肉伤没有兹兹出声而已。
这种感觉并不作用于身体,只是魂魄上的。
“md!”肖九疼得骂出了声,也好转移一下注意力。就算受刑也是一步一步的来,没有上来就用烙铁的,肖九条件反射就是想放开,但是理智知道不知不能放,还得怎么靠的近怎么靠。
“梓旭……和我一起活着,不好吗?”徐赣榆终于说话了。
肖九还在想梓旭是谁,周伯就接话了,看来梓旭大概是那个时候周伯的字:“很久之前是想过,但是早就已经不想了。如今我想的是,怎么让你少造孽。”
从肖九抱住徐赣榆的那一刻起,那些盖住周伯他们的光晕颜色就开始变浅,不止如此,包裹着肖九的黑色软泥,也开始向着徐赣榆身上蔓延。这些肖九以为不是好东西的软泥,出乎意料的竟然能够缓解“烫伤”的疼痛。如果把刚刚接触徐赣榆时的灼烫感算做是十,那么现在这感觉最多是八甚至七。
“在你眼中,我所做的这些,都是造孽吗?”徐赣榆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没事,谁让我喜欢你呢?无论你做了什么,也无论最终如何,我依然喜欢你。”
“有些事,不是单单靠了‘喜欢’两个字,就能什么都不顾及的。”周伯看了看徐赣榆,这个鬼一派温和的笑着,倒是颇有大家风范。周伯再闭上眼睛的时候,外边却远不如徐赣榆这个鬼那么耐看了。
很明显他开始快速月兑水,但他的身体是活人,在极其短暂的时间里,周伯就已经变成了一个干瘪枯瘦的闪烁着红光的干尸。但肉身的变化并没就此结束,他的身体依然在崩溃,开裂,最后化作了一块块或黄白或黑紫的不明块状物,掉落在了地上。
蒲团上留着的只有一个手中托着铃铛的鬼,这鬼应该是周伯的本来面貌,竟然是个身上卓甲英姿勃的年轻将军,看来周伯说的原来是徐赣榆的家奴这里边也颇有水分。他托在掌中的铃铛又响了起来,却不是清脆的铛铛声,又或者抑扬顿挫的调子,而是仿佛大钟一样嗡嗡但是声音,响了大概十几秒,那铃铛最后“嘣”了一声,竟是整个炸开了!
就在粉碎的铃铛里,一个魂魄带着一脸的茫然飘了出来。看容貌正是林森,他疑惑了没两秒,忽然面露喜色,朝着肖九摆摆手,猛地向上一窜,竟然是钻进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打开的一道亮光里去了。
“鬼节到,鬼门开,那边的容易过来,这边的也容易过去。你真要帮他?帮完了之后,你的星期二也就要像那个鬼一样走了。”徐赣榆的手抚在了肖九的额头上,肖九一开始还绷着劲,做好了忍下疼痛的准备,结果却现不疼,反而有种亲密和温和的情感通过手掌传递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咳嗽还在继续,我真要疯了,咳得觉得内脏都要咳出来了_(:3∠)_,虽然早就知道了,但还是得说一句:生病真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