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伦的预感,并非杞人忧天。
成功避开了十几名帝宫守备人员,思华年很快就遭遇了另一拨人。而这一次的她,显然没有上一回那般幸运——还没来得及闪身隐蔽呢,就跟对方撞了个正着。
她有点紧张地盯着一行大概是敌人的男人。
果不其然,下一刻,其中的为首者就冷不丁瞪着她喊出了一句“有入侵者”,紧接着,其余人等就不约而同地拔枪对准了她身体的各个部位。
我的天……这是要被打成马蜂窝的节奏啊!
当场嘴角抽搐的女孩差点就想举起双手以示和谐了。
不过,她不可能这么做——而且,这回貌似也不能像之前那样直接跑路了。
要怎么办?
以上四字,是当事人以及被当事人揣在兜里的某布偶大叔共同萌生的疑问。
然而,现实不容他二人多作思考——眼瞅着对方似乎是要扣动扳机了,思华年赶紧张嘴大吼一声:“慢着!”
一行人纷纷停住动作。
“我不是什么入侵者,我是来找你们领导的。”
一行人全部表示听不明白。
“领导啊!就是你们效忠的那个人。”
一行人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所以说,你们现在是在为谁效力?”
话音落下,挎包里的布偶大叔偷偷抬眼,打量着面色已然恢复如初的女孩。
这丫头,说话听起来不怎么着调,却是暗藏玄机。
诚然,眼下帝宫虽然已被不在帝位的第二皇子控制,但这并不代表这里所有的人都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也许,他们依旧是听命于布洛诺斯十七世的,却碍于有心人造就的重重迷雾,而误以为自己仍是在为国王陛下办事。
所以,同样想到了这一点的思华年,正醉翁之意不在酒地探问着——如果这些人只是被蒙在鼓里,那么她会想方设法向他们说明真相,将他们拉到她的阵营里;如果他们早已弃明投暗,那么她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忐忑不安地期待着一个想要的答案,女孩却意外地迎来了这样的回复:“我们只是接到命令,说要消灭所有的入侵者。”
此言一出,她不由得心下一沉。
“而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奈何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的同一时刻,对方已然不由分说地眯起眼睛,持枪瞄准了她的肩部。
虽然这个人并未明确表态,但直觉告诉她,她恐怕是要失望了。
是啊,那个洛熙既然那般踌躇满志,那必定是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包括,将帝宫内的人员配置,都替换成他的势力。
侥幸心理,果然是不可取的啊。
如此思忖着,思华年倏尔敛起了双眉,目不斜视地盯着那名将欲扣下扳机的为首者。
下一瞬,令一行人始料未及的一幕就上演了。
只见他们那巍然挺立的头目弹指间变得“衣不蔽体”——确切而言,除了一条深蓝色的内裤和一套干净的鞋袜,他的周身已经找不出第四个“身外之物”。
一群原本面无表情的男人瞬间惊呆了——当然,最为瞠目结舌的,还属他们那首当其冲的上司。
自诩处变不惊的他如何料想,这光天化日之下,自己居然会毫无预兆地变成一个“luo男”?
说时迟那时快,未等双目圆睁的男人作出反应,他身后的部下们就跟着遭殃了。
转眼间,一条条颜色各异的内裤暴露在空气之中,直叫罪魁祸首意欲掩面而逃。
“对不起!”于是,下一秒,凭借消无之力把所有人的衣裤都给变没了的女孩,就以最快的速度转身遁逃了。
面对此情此景,衣物和武器都消失了的一行人竟然完全回不过神来——这让重新开始颠簸的大叔忽然收起了目瞪口呆的神色,转而“噗嗤”一声放肆地大笑起来。
“噗哈哈哈……亏你想得出来!啊哈哈哈……”
“那要我怎么办啦?!总不能把大活人给变没了吧!?”
是啊!又不想夺人性命,又不能被人活捉——仅凭她那点儿消无的念力,也只好试着“扒”了敌人的衣服裤子再“收”了他们的武器,以期对方因一时震惊以及随之而来的羞耻而智商打结。
“哈哈哈……哈哈哈……”听罢思华年愁眉苦脸却义正词严的反问,在挎包里忽上忽下的布偶大叔却依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稍稍平静下来,收敛了一部分的笑意,“我说,这要来的是群女人,你怎么办?”
“那……那也只能这么办了啊……”思华年一边飞速奔逃着,一边羞愧地设想着不曾存在的场景。
“噗——那倒是不错!本大爷喜欢!”
“你个大**!”
“你不是也趁机看了十几个男人的**吗?”
“谁看了啊!?”
她真的没有看啊!!!一点也不想看啊!!!
瞬间面红耳赤的女孩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瞪视着基本是在胡说八道的某人。
“别不承认了。回头告诉我那孙子去,嘿嘿……”
“不准告诉他!”
“啊呀?你心虚了啊?”
“心虚你妹啊!”
一听对方说要去跟唐宁打小报告,不知怎么就慌张起来的思华年顿时羞愤得月兑口而出——她甚至在慌不择路之下伸出一只手来,不由分说地把布偶大叔给压回挎包里去了。
“杀人灭口啊你!?”
“你闭嘴啦!”
吵吵闹闹的两人继续奔逃于偌大的帝宫之中,不久便甩开了那些已然没了衣裳遮羞的男人们。
可惜,此等不是办法的办法,显然无法做到屡试不爽。
没过个十几分钟,似乎是离目的地近了一点儿的女孩就又遭遇了十来个最让她头疼的活人。
被群起而攻之的敌人们闹得束手无策,思华年只得再一次使用了方才的那一招,却不料那些人就像是有了心理准备一般,非但没有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动摇之色,反而还以令人瞠目的速度,直接变出了新的衣服和武器。
毋庸置疑,这一批人里,至少存在一个拥有具现系念力的家伙。
这下可好,难不成她要跟敌人来场“我消你长”的拉锯游戏吗?
怎么想都觉得这样下去会死得很难看,思华年不由得心慌意乱起来。
要是这些人死活不肯罢休……难道她真的要狠下心来,让一条条生命在自己的眼前消失吗?!
不……她做不到……做不到啊!
眼见敌人作势就要举枪向她射击,双唇紧抿的思华年只觉手心都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笨蛋,那些家伙十有八(和谐)九是收到了你孙子提供的情报。别忘了,如今你的一举一动,可都在他的监视之中啊。”偏偏在这进退维谷之际,从挎包底部爬出来的布偶大叔还颇为严肃地提醒了她这么一件事。
是以,还真就差点把这重要的一茬给忘了的思华年,这就情不自禁地睁大了眼睛。
“那个家伙酷爱也擅长玩弄人心。”残酷却现实的话语继续传至耳畔,深有同感的女孩却只在不知不觉间拧紧了双眉——没法开口表达她的赞同,“你若是过不了这一关,之后的一切就都别想了。”
话音未落,闻者业已咬着唇握紧了双拳。
那个操控着大局的敌方大将——她的子孙后代,是在逼她亲手杀人——他知道她做不到,却硬要在她的一双芊芊玉手上染满鲜血。
诚如大叔所言,他的确是个善于蹂(和谐)躏人心的可怕对手。
但是……
沉默不语的女孩纹丝不动地凝视着已经将枪口对准自己的敌人。
她果然还是无法做到。
如果非得要她为此而付出什么的话,那她唯有拼死另辟蹊径了!
堪称执念的坚持,顷刻间自体内迸发而出。
不远处正欲动手伤人的男人们忽然感觉到,有一股凛冽的气流猝不及防地击穿了他们的脑门——它似电流,又似热流,霎时令他们身躯一颤,连带着攻击的念头也随之消散。
他们怔怔地望着同他们四目相接的女孩,视线居然无法按照自身的意志来得以转移。
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他们不是应该听从第二皇子的指挥,将这个年纪轻轻的丫头打成重伤然后再献给他的吗?
不……不对!他们怎么能冒出这样的想法?!他们不可能伤害这女孩……不可以……不可以……
思维似乎是在转眼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混乱,一行人纷纷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你做了什么?”将对方的异常尽收眼底,旁观了全过程的布偶大叔按捺不住心中巨大的疑问,当即开口问了唯一有可能导致这一状况的女孩。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当初我曾经无意间发动了消无的念力,抹杀了那些四队队员在战场上殉职的可能性。”目不斜视的思华年并不卖关子,随即就怀揣着一颗怦怦直跳的心,启唇作出了如上回答,“现在……我不过是在做同样的事。”
是了,既然连那样虚无缥缈的“可能性”都可以被消除,那么敌人想要动手伤她的欲念,是不是也可以用她那与众不同的特殊念力来抹消?
女孩这么设想,也这么实施了——结果,似乎是让她大喜过望的。
一旦她可以这样使用她的力量,那她就不需要再纠结任何问题了!
因这一念想的形成而喜形于色的思华年,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悄然逼近的危机。
直至闻言缄默的布偶大叔因她的一番话而陷入沉思却又蓦地从中抽离出身——继而突然留意到一股疾速逼近的强烈杀意,自其口中不由喊出的一句“喂!你背后!”才令她猛地回过头去。
赫然入眼的,是一个陌生男子抽刀猝然来袭的景象。
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