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宛宛大步走了好远,终于看不到宋阅的身影之后才停下来,停下来之后,心里又觉得那人的面孔有几分隐隐的熟悉。♀似乎很久之前在哪里见过,但是那印象偏偏又很模糊。正好迎面遇到了闵思走过来。
闵思说:“宛宛,你刚没去上课,老师点名了。”
“啊?不会吧,怎么这么巧啊,上个星期刚点完,我以为这次不会点了。”她哀嚎。
闵思笑眯眯地说:“我说你正好来大姨妈身体不舒服,你现在赶紧去和老师解释下,买个乖,估计就没事了。”
秦宛宛一想也是,就对闵思说了句谢谢,往办公楼走过去。走到外国语学院的院楼发现整个楼层都是静悄悄的,她顺着走廊继续往里面走,最里面的会议室传来铿锵有力的声音:“能够为教育奉献一点绵薄的力量是我们的荣幸。”
秦宛宛顺着门缝往里面看,就看到宋阅站在台上,他穿着军装,身材挺拔,闵思说他有三十三岁,可是这个人一点也看不出来有三十三岁的模样,轮廓英挺,剑眉星目,看着英气逼人。只要不是总摆着个臭脸,还算是个帅哥,她不屑地想。
她听着院里面的领导说些什么,自己的那个老师也坐在里面,她就干脆站在走廊上等。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才听得门被推开,她赶紧走到老师跟前,皱起眉头,做出万分痛苦又虚弱的模样来:“老师,刚刚你的课,我不是有意逃的,我在厕所蹲坑,生理期,肚子特别痛。”
老师将信将疑:“这么巧,秦宛宛,你蹲45分钟的坑,你也不怕腿麻了?”
“我看秦宛宛可不见得是在洗手间吧。”宋阅也走出来,“我刚刚还在池塘边上见到她来着。”
“宋少将!”秦宛宛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地说,“你肯定是看错人了,我根本没去过池塘。”
宋阅眉毛一挑,呵呵一笑:“那可能是我看错了,”说着他转过身对老师说,“刚刚我在池塘边上,有个女学生,还骂我是老古董,我估计真的是跟你们这些年轻人月兑节了。”
老师立刻一脸堆笑说:“哪里的话,现在的学生不知道天高地厚才对,宋少将是真刀实枪在战场上锤炼过的人。有时间的话,还是要请你来给学生多多上课,让这些没大没小的学生也开开眼界。
宋阅听了这番奉承也只是笑笑,就往前走,老师似乎压根忘记要追究秦宛宛逃课的事情,跟着宋阅走了,把呆呆的秦宛宛留在了原地。她还没反应过来。诶,这个人,不会是在帮自己吧。秦宛宛瞬间看到宋阅的形象高大了起来,周身都闪耀着圣母一样的光芒了。
在又等了一个星期之后,秦宛宛终于决定对蒙锡越死心,她从手机里面删去他的号码,qq、人人、微博等一切社交平台将他拉黑,她发誓要忘记蒙锡越,忘记这短开始时美好、然后结局仓促的初恋。不管蒙锡越是因为什么原因要抛弃自己,他既然不想要面对,也是要顾及自己的颜面,她也实在没必要厚脸皮地纠缠下去。她要回到原本的那个快乐的、无忧无虑的秦宛宛。
对秦宛宛这样的豁达,连闵思都不得不佩服,两个人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闵思就提到这个:“你真的不想去问个水落石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结束了,你真的就甘心了?”
秦宛宛一听这个,就蔫了,连带着碗里面的回锅肉都变得面目可憎起来:“不甘心也没办法,他既然这样想方设法地躲着我,我也应该识趣,反正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他抛弃我了,这是事实。原因什么的,也不那么重要了。”
闵思看她眉头皱着,筷子一下一下戳着碗里面的肉,忍不住又说:“你要真能这么豁达就好了。蒙锡越那样优秀的人,注定是不会为了你停留的。”
“也许吧。”秦宛宛听了她说的话,也没觉得不痛快,“我不知道什么优秀不优秀,可是我觉得,喜欢的心意应该是一样重的。不管我再怎么没用,我喜欢蒙锡越,不必任何人少,这个和优秀不优秀没关系。不说他了。”
“其实你们就这样结束也未必不是个好事情。”闵思冷静地下结论。
“我可能再也不会像喜欢蒙锡越那样喜欢一个人了。”
“那也不见得,”闵思微笑说,“谁也不知道下一次会不会遇到更加让你心动的人。”
哪里还能遇到更心动的人呢?秦宛宛更加受挫地想,她第一次见到蒙锡越是大一,蒙锡越是大四学长,来车站接她。她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老秦跟在她后面也提了很多行李,一边还和她说:“宛宛,你以后在学校要乖乖的啊,要关爱同学,要尊敬师长。”
n市的九月热得和烤炉似的,秦宛宛一面提着行李一面在人群中穿梭,哪里还有心情听老秦的唠叨,就随意答道:“知道啦,知道啦,老秦,你真的太啰嗦了。你要是再这么啰嗦的话,王书记会嫌弃你的。”王书记是秦宛宛她妈妈。老秦是她爸爸。
老秦是教政治的,本来就啰嗦,也不管女儿根本不愿意听,自顾自地说。
火车站站来来往往的好多学生,秦宛宛觉得很没面子,刚要回头喝住自己老爸,就在人群中看到蒙锡越向自己走过来。蒙锡越穿着白色的t恤,蓝色牛仔长裤,白色球鞋,迎着光跟个白马王子似的。秦宛宛看得怔住了,直到蒙锡越走到自己跟前,接过了自己手里的行李才反应过来,那时候她的脸上的温度烫得令她要晕厥。
王菲唱:“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
火车站路边的商店喇叭就在放这个歌,那年王菲的《传奇》特别火,秦宛宛本来还觉得这样的歌听多了,就特别口水,哪晓得居然一下子被唱中了心事。她想这世界上怎么就有这么凑巧的事情,那么多新生,偏偏安排了蒙锡越来拿自己的行李。那之后秦宛宛就不顾一切地开始打听蒙锡越,蒙锡越是学校科学社的名誉社长,她也加入,不管那科学社教的东西多么晦涩艰深只为了每周例会能够见到蒙锡越;蒙锡越每周五晚上去打篮球,她就准时在篮球场边上转悠,然后等到蒙锡越结束巴巴地凑上去,笑着说:“哎呀,学长,好巧啊。你又来打篮球啊?”
蒙锡越总是笑眯眯地看她耍的小聪明,却故意不戳破,由着她表演,这样的温柔和纵容,让秦宛宛更加没了抵抗之力。
不对了,她再也没可能遇到第二个蒙锡越了。这个世界上的蒙锡越,只有一个。
这个世界上值得用全部心力去对待的人,只会有一个。要是错过了,剩下的就终究不是完整的爱情。秦宛宛想。
闵思看她想得入神,忽然说:“对了,有个消息你听说没有?”
“什么消息?”
“上次咱们表演的节目被宋少将钦点啦,让咱们参与这个十一月的汇报演出。”
秦宛宛正用心吃肉,听到这个,立刻停下了动作:“什么,还要去部队给宋阅表演?”
闵思听她直呼宋阅的名字,有些不悦,心里想,这秦宛宛平时大大咧咧惯了,怎么嘴上也没个遮拦,这么没规矩。要不是她的竹笛确实吹得很不错,她倒宁愿自己一个人独舞,不愿意别人来抢了自己的风头。不过她脸上还是微微笑着:“是啊。”
“可不可以不去啊?”秦宛宛说,“我六月份就要考六级,没空排练。”
“秦宛宛,你平时对什么都不上心就算了,但是这样重要的机会,你不在意,我还在意呢。你说不之前,能不能考虑我的立场?”
“对不起,思思,我不是那个意思。”秦宛宛认命道,“去就去吧。”
秦宛宛从七八岁就开始练习竹笛,她小时候特别皮,哪里定的下性子去练习枯燥的竹笛。而且别的女孩子大都练习的是钢琴,小提琴之类的,可是老秦跟中了邪似的,偏偏让自己练习竹笛。而且在这个事情上特别铁石心肠,她就算再怎么撒娇任性耍赖,他都不会松口。她以前不明白老秦为什么对竹笛这么执着,不过现在看来也算是有一技之长了。以后没饭吃了,就去街上吹长笛乞讨去。
没两天文工团的人就打电话让秦宛宛和闵思去排练,去了之后才知道节目形式发生了一点变化,不但曲子被重新编排过了,连跳舞的人变成了四个,秦宛宛也不是站在舞台边上了,而是站在舞台中间,她甚至还有几个舞台动作。
这不是摆明了自己变成配角了?而且在文工团的那些舞蹈家面前,自己哪里还有半点出风头的机会?闵思一听这安排气得都要吐血了,偏偏又什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把愤怒发泄在了还在不断纠正舞蹈动作的秦宛宛身上:“你是不是四肢不协调啊,这么简单的动作,到现在还是做不标准。”
秦宛宛性格好,也不计较她恶劣的态度,立马委屈地抱怨:“我根本不会跳舞啊,这不是强人所难嘛!谁想的这个馊主意。”
这次汇报演出的编舞罗岚正好走过来,听到秦宛宛的抱怨,笑着说:“你们的节目可是宋少将钦点的,这些也都是他的意思,要是你有不满,可别找我啊。”
她不好意思起来:“罗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
“叫我名字就行了,叫老师把我叫老了。”罗岚眨眨眼,说着就为宛宛纠正动作,“秦宛宛,你是哪里人啊?”
“我是溪桥人。”
“哦,”罗岚若有所思地想了下,又笑着说,“你家里父母是做什么的?”
“我爸爸是高中政治老师,我妈妈是教务处的老师。”
“这样啊。”罗岚暗暗觉得自己疑心病过重,毕竟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呢,“书香世家,挺好的。”
秦宛宛看罗岚很亲切,就说:“老师,您也知道溪桥啊。”
“是啊,我以前有个很要好的朋友,也是溪桥人。所以听说过这个地方。我那个朋友还总跟我说溪桥风光好,叫我去玩。”
“这样啊,你朋友叫什么名字,溪桥很小的,只要你报出名字来,我肯定都能认识。”
罗岚摇摇头:“你不认识的,她都去世很多年了。我只是忽然想到她而已。”
既然是人家伤心事,秦宛宛也不好多问,就善意地笑了一下,然后到边上继续去练习自己的动作了。
排练到第三天,秦宛宛已经叫苦不迭了,她的动作太生硬,被指导老师逼着去拉韧带,每天都要被压好几个小时,几天下来,浑身没一处不疼的。这会听说上面来人视察慰问,可以休息半个小时,赶紧躲到后台的一个角落,拿出云南白药对着大腿一阵喷。凉凉的喷雾沾到皮肤,顿时让她清醒许多,不过疼痛的感觉依然明显。她一边揉,一边龇牙咧嘴:”什么臭少将,这么多人要给他跳舞,为什么就要让我跳?白白遭罪一场。”
她小声地嘀咕半天,都没意识到身后突然多出来了一个人。宋阅真是哭笑不得,本来在表演人员当中没见着她,还想这小丫头不会又躲哪里哭去了吧,不知不觉走到后台,就听到她对自己的血泪控诉。他故意咳了一声:“我说,你在骂谁呢?”
靠。
点也太背了,这样都能被抓包啊。秦宛宛苦着脸站起来,都要哭了:“宋少将。”
“不是臭少将了?我还说我什么时候改了姓了。”宋阅的声音带着揶揄的笑意。
宋少将要是铁青着脸,或者面露不悦,秦宛宛心里还好受一点,可他这样皮笑肉不笑的,让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我不是说你。”
“哦,那是说谁?哪个少将欺负你了?”
“没有,是我自己自言自语呢。”秦宛宛狗腿地说,“您千万别当真啊。”
宋阅也不戳穿她蹩脚的谎言,目光往下落,看到她短裤下面那两条白生生的腿上都落了不少青青紫紫的痕迹:“这么辛苦?”
这都是谁害的啊,秦宛宛敢怒不敢言,嘴上连忙说:“没有没有,怎么会辛苦呢,能为少将您表演节目,是小女子家门的荣幸啊。我这是受伤体质,只要掐一下,就特别容易紫。”
“这样啊。”宋阅说,“晚上结束之后,别走,在大门口等我。”
“啊?”
“我说的不够清楚?”
“没有没有。”秦宛宛连忙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的,“哪有,我一定会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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