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真的等宋少将,那才真的脑袋秀逗了吧。秦宛宛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她毕竟没有威武不能屈的精神,所以到排练结束,还是早早站在了门口等待,还拉上了闵思。
等了没多久,一辆黑色的轿车就出现在了她们跟前。车窗缓缓摇下来,宋阅看到秦宛宛身边还跟着个闵思,声音都冷了几度。闵思浑然不觉,一心都被他的气势慑服,哪里还能看得见别的东西:“宋少将,你好,我是闵思,你还记得我吗?”
宋阅淡淡点了个头,然后目光又落到秦宛宛身上,但是她正向马路对面张望着,不知道在做什么。他低沉地喊道:“秦宛宛!”
“有!”秦宛宛立刻站直了身子,“首长请吩咐。”
宋阅本来心里那点薄怒这会也被她无厘头的动作消解掉了:“没事了,你们辛苦了。”说完就冲司机点头示意了一下,车窗又缓缓升上去了。
秦宛宛还模不着头脑,这个宋阅真是怪人,没事叫自己等着,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说是什么事。闵思还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模样,秦宛宛碰了下她的手臂:“走啦,思思。”
闵思怅然若失,秦宛宛叫了好几声才把她叫回过神来。
“走吧。”
晚上秦宛宛又逃了选修课躲在宿舍抱着电脑看偶像剧,嘴里面还嚼着薯片,看到开心的地方就毫无形象地大笑。司音音推门进来,看到她这幅模样特别恨铁不成钢地说:“又逃课?秦宛宛,你还能不能有点出息了,动不动就逃课。”
“人家今天出去排练一天,累死了,不想去上课啦。”她耍赖道,眼睛还没离开屏幕。
司音音早都习惯她这样懒散的模样了,就恨恨说道:“这个样子,难怪你们家蒙锡越不要你。你要是真的不甘心,就去追回来,这么自暴自弃,算什么。”
秦宛宛抓薯片的手愣在了半空中,愣愣的,司音音自知说重了些,就小声说:“对不起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大方地摆摆手:“没事的啦。”
眼睛再落回到电脑屏幕上的时候,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了,她看到屏幕上反射出来的自己的脸,披头散发,笑的毫无形象,手里抓着一包超大号的薯片,这样的她,哪里有半分美感可言?要是蒙锡越看到这样不求上进的自己,大概也是会嫌弃的吧。♀她想到闵思说的话,蒙锡越那么优秀的人,身边也一定要配一个更加优秀的女孩子才对吧。她这样的平凡无奇,这样的不思进取……
秦宛宛不愿意再想,只是合上了电脑,躺在床上,两眼瞪着出神。她又想到蒙锡越的脸,总是温和的带着笑容的模样,叫人如沐春风,她每次只要一对上他的眼睛就会情不自禁地心跳加速。她像个笨拙又丑陋的丑小鸭,可是他从来不会露出半点不耐烦。
这样优秀的人,假如错过了,是不是再也遇不到了呢?
假如,她也去美国找他呢,假如他看到自己出现在他面前,是不是会回心转意呢?
秦宛宛这二十多年的人生一向是波澜不惊地度过,她安于平凡,每天都没心没肺地快乐着。但是在这一刻,她忽然想要做一回冲动的决定。
去美国哪里能想去就去,第二天秦宛宛就起了个大早去市中心了,她在网上找了一家很有权威的出国留学机构,就去咨询看看。机构的老师很热心地接待了她,问到她的学分绩点时,秦宛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2.8。那老师也笑笑:“绩点虽然不高,不过也没什么问题,你有没有什么心仪的学校呢?”
“只要在费城就行。”因为蒙锡越就在宾夕法尼亚大学,她想和他去一个城市。
“这样啊,那同学你要是下定了决心,可以先去财务处报名缴费,然后我们会有专人跟进,申请、推荐书之类的材料,我们都会为你准备好。”
“费用是多少?”
“一万两千八百。”
秦宛宛一下子就欲哭无泪了,对于一个学生党来说,一万多块钱简直就是天文数字,她大学也没有打工赚钱,身上根本就没那么多积蓄。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天真和鲁莽,就为了自己一时的脑袋发热,先不说报名费,就算申请到了,学费、生活费、机票,又该怎么做?她那个英语六级都过不了的水平,又用什么在美国生存?秦宛宛头一次感到了自己的无力和失败。她和蒙锡越的距离原来根本不是地域上的。♀
从中介机构垂头丧气地出来,秦宛宛只觉得人生更加黑暗了。她一向生活得自由自在,老秦也纵容她,没有给过她过大的压力,令得她一直以来也太过天真。她秦宛宛,不过是个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女学生罢了,她注定无法和蒙锡越站在一起。
这个认知令她觉得天空都更加阴暗了。抬头一看,发现不是因为自己的心情才觉得天空阴暗的,是真的要下雨了。她赶紧大步跑进地铁站。
冒雨赶到排练大厅还是迟到了,闵思很重视这次表演,看到秦宛宛迟到,脸色很不好看:“秦宛宛,你什么时候才能改变掉你这种散漫无知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啊?”
她刚受完打击,又被闵思教训,心里郁结难当,脾气也上来了:“要不是你重视,我根本都不想来排练。别总对我大呼小叫的,我就算再没用,也是我自己的事情。”
说完就大步跑出了排练厅,出去了之后就闷着头往前走,走了半天,抬头一看自己都不知道到了哪里。她一边走一边张望,没想到却引起了路过执勤的士兵的怀疑。那士兵走过来,先是敬了个礼,然后问:“小姐,请问你是在这里做什么的?这里是不允许闲杂人进出的。”
“我是来这里排练节目的,出来散心,迷路了。”秦宛宛说,“大哥,排练大厅在哪里啊?”
“小姐,先请您出示您的证件和出入证明。”
秦宛宛一模口袋才发现那些证件都落包里面,没带出来,苦着脸说:“大哥,我没带。”
“那就不好意思了,麻烦您跟我走一趟。”
她都要绝望了,今天这是怎么回事,什么事情都不顺利。
“不用了,她是跟我来的。”
那士兵回头一看,是宋阅,立刻行了个军礼。
宋阅看这头都要低到地上的秦宛宛,又说:“你去忙吧,她是跟我来的人,没事的。”
待那士兵走远之后,秦宛宛才低声说:“谢谢你,宋少将。”
“秦宛宛,你怎么这么冒失?”
秦宛宛满月复满心的委屈,可是又无法反驳,只能委委屈屈地低头:“我以后不会了。”
“既然知道不会,就要记着改正才是,别总是莽莽撞撞,今天要不是我看到,你准备怎么收场呢?”宋阅本来就气势威严,训人时更是不留情面,眼看着秦宛宛眼眶都红了,也不忍心说了,就说,“既然是失去的东西,再怎么追悔莫及也没用。还是往前看的好。”
她愣了一下才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失恋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就摇摇手:“我没事。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我本来想申请出国,可是后来发觉我这样的人,出去了也活不下去。我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十足难过的语气,加上满脸的委屈表情,活像一个被抛弃的小狗。宋阅看着看着,思绪就不知道飘去哪里了,不过他很好地隐藏了自己的情绪:“你本来就还小,不了解这个社会的复杂和丑恶。小丫头,出国的事情还是和你父母商量一下,不要盲目,适合自己的路才是最好的。也别轻易为了另外一个人做出重要的决定。”
秦宛宛没有想到他会主动开导自己,尤其他那么冷面的人,居然也说得出宽慰的话来,虽然听着语气还是生硬的,不过在这个时候听到安慰的话,还是让她很受用。“谢谢您,宋少将。”
小丫头涉世不深,一双眼睛里面都是透明可见底的,通过眼睛直接就可以看到她的心灵也和眼睛一样清澈,跟一汪水潭似的。脆生生地喊着宋少将的时候,把宋阅的心也揪起来一块了。宋阅点头,嗯了一声,秦宛宛转身要走,他又开口说道:“秦宛宛,下午别去排练了,安排你个任务。”
人家刚替自己解围,秦宛宛也不好意说不,就说:“好啊。”
答应了之后才晓得,原来宋阅要去开会,要有个人跟着跑腿,传递文件、记点东西什么的。本来宋阅身边有专门做这个的勤务兵,不过谁让秦宛宛不知死活地自己撞上来,宋阅就当机立断地抓了她的壮丁。
秦宛宛接连两次受了宋阅的帮助,也不好说不,就拿了包跟着宋阅上了车。她还是第一次坐这样的车,里面很宽敞,开车的司机表情也是严肃的,宛宛正襟危坐,两只手交叠着放在膝盖上,大气都不敢出。宋阅正在闭目休息,一睁眼就看到秦宛宛的身体和绷劲了的弦似的,不由笑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宋少将,你一定要我去吗,我什么都不懂啊,万一把您的会议搞砸了怎么办?”
“你是浙江人吧?”
“是啊。”秦宛宛一愣,怔怔地答应,没料到他会问这个。
宋阅说:“那就是了,今天有个发言的是浙江人,方言味特别重,正好你去听着。听到觉得重要的你就记下来就行。”
“好吧。”秦宛宛听了这个,心里紧张的情绪也半点没放松,那样的开会的场合,她又什么都不懂的冒失性子,要是真的怎么样了,岂不是要丢人?自己丢人也就算了,要是害的宋阅也跟着出糗,那才真的是闯祸吧,“呐,宋少将,我们先商量好,要是我出了什么差错,你可不能怪我,是你非要拉上我的。”
宋阅看她一脸狐狸样的表情,狡猾又可爱,其实她那点心思,他看都不用看就模得七七八八的了。不过这么一看,她那双眸子还真是像极了一位故人。宋阅转过头,看向窗外:“还没做事,就想着给自己的失败找退路了?”
秦宛宛吐吐舌头,什么也没说。
到了会场才发觉来开会的人不多,但是多是些军区里面重量级别的领导。秦宛宛今天穿的是浅色的衬衫外加深色套头毛衣,看起来虽然休闲,好歹也不失庄重,她心里庆幸自己今天没穿那件亮黄色海绵宝宝的卫衣。
一开始发言的人果然是浙江人,年纪也很大了,说话都带着地方口音,秦宛宛竖起耳朵听得吃力,手下的笔还在不停地记。这些人一旦开起会来就没完没了的,秦宛宛已经听得要打盹,又不敢分神去做别的事情,更加是坐如针毡。一看表,都已经开了三个多小时了。
“马上结束了。”间隙时宋阅在她耳边低声说。
最后一个发言的人是宋阅,秦宛宛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宋阅。认真的,严肃的,字字铿锵,落地有声,她望着他的侧脸,他的脸轮廓很分明,好像是用斧子一点点凿出来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军多年的原因,所以那双眼睛里面从来都不会出现犹豫的神色。他说什么,都是果断而信心十足的。难怪现在这么多小女生都迷恋这样的大叔了,冷淡是冷淡了一点,不过倒真的是魅力十足。
宋阅不像别人长篇大论,他只说了几分钟,就结束了会议。秦宛宛跟着起身,结果因为坐了太久,腿都软了,一站起来就差点倒下去,宋阅眼疾手快,赶紧扶住了她。
太糗了吧,每次一见到宋阅,她就状况不断了。秦宛宛欲哭无泪地说:“谢谢你,宋少将。”
宋阅说了句不客气就移开了自己的手臂,看了下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他看了一眼苦着脸的秦宛宛说:“作为你今天辛苦工作的回报,请你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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