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宛宛的手机丢掉已经一个星期了,她用司音音的手机给老秦报了个平安,老秦说要打钱给她换新手机,被她拒绝了。♀
挂了电话后,司音音眼神还很奇怪:“不要你爸爸给你钱买手机,你准备怎么办啊?”
“自己赚钱去呗。”秦宛宛说,“我已经在一个家教中介机构报了名,我准备去做家教。我留了你的电话,要是有消息,会给我电话的。到时候我把电话费补给你。”
“没事的啦,”司音音在她跟前坐下来,“宛宛,我不是故意要提你的伤心事情,可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真正是没有人可以靠得住。你看,蒙锡越的事情就是一个教训,如果你足够强大,你就不会为了蒙锡越的事情这么伤神。”
秦宛宛苦笑。为什么周围的人的思维都是这么的理智,偏偏只有自己这么一叶障目?“我知道的,音音,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我没事情的,都过去这么久了。”
从那天开完会回来到正式演出,秦宛宛都没有见到过宋阅。她边换衣服边出神地想,宋阅不会真的是找别人去给自己跑腿了吧?虽然面对宋阅她还是很有负担,不过一天五百块钱的外快,她还是很舍不得的。她有些懊悔自己先前把话说得那么绝,一时脑袋不清醒,居然把宋少将给得罪了。
“宛宛,你在想什么呢,还不快点换衣服。”闵思来推她。
“哦哦,我在换呢。”秦宛宛换上裙子,这次的表演服装是绿色的长裙,比上次校庆表演的服装精致了很多。她换上之后,在镜子跟前美美地转了一圈,很满意这身衣服。罗岚也走过来,看到秦宛宛还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不愧是江南水乡出来的女孩子,宛宛,你这衣服一换,和仙子似的。”
秦宛宛野惯了的人,听到这样的夸奖还有些不好意思:“罗老师,您别这么说。”
“一会好好表演哦。上头特别看好你们的节目。”
“谢谢罗老师啊。”秦宛宛拍拍胸脯,“我特别紧张呢。”
正好场记过来催场,秦宛宛就被推着来到舞台边上。
背景音乐缓缓响起,犹如流淌着的清泉,在偌大的表演厅回响。秦宛宛从升降台升到舞台中间,当悠扬的笛声响起来的时候,秦宛宛几乎已经忘记了紧张。绿色的灯光照耀在舞台上,使得整个舞台都呈现出迷幻的色彩来,而秦宛宛,她穿着一袭长裙,站在舞台中央,恬静专注,连贯悠扬的笛声在她的唇边流泻出来,颇有些曲水流觞的意境。
宋阅坐的位置也靠前,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甚至能看到她的小拇指因为紧张而微微的颤抖。本来他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前世今生,但这一刻,他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不然,他自己也找不到理由来解释此刻心里面的悸动,那种陌生的几乎要吞没他的情感。
而他,又有多少年不曾经历过这样的心潮起伏了?
他在前线打仗的时候,夜晚枕着枪炮声无法入眠,他就在耳朵里面塞着耳机,听着她的竹笛演奏。听着听着他的心就静下来了,就连死亡都变得不足为惧了。他带着那样的一种信念,在战场上不顾一切地往前冲,心里想的便是,若是就此倒下,就此死去,也没什么不好。求而不得,比死亡本身更加绝望了。
“宋阅啊,这个节目听说是你推荐的啊,还挺好看的。”旁边的人说。
宋阅笑笑:“是啊,上次去看n大校庆表演,觉得这个形式挺新奇的,节目也好看,就推荐了。”
“每年表演的节目都是一样的,今年总算是有点别的东西看看,还是宋阅你有点艺术家的气质。”那人说,“我看那个吹笛子的女孩子就挺好的,不是文工团的人吧?”
“嗯,人家是n大的学生呢。”
“还是学生啊,难怪脸看着女敕。”
宋阅不再理会,眼神都集中在舞台上的秦宛宛身上。他已经三十三岁了,早就过了冲动或是意气用事的年纪了,而这一刻,他看着她,寂静很久的血管竟然隐隐开始沸腾。那些血管涌上大脑,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秦宛宛的名字。这样久违的感觉,竟然令他措手不及。
整个演出结束时,秦宛宛听到后台爆发出一阵惊喜的欢呼声。一个多月的练习彩排,一次次的彩排,到现在终于是结束了。她发觉自己竟然还是蛮享受在舞台上的忘我感觉。
闵思节目一结束就被人接走了,秦宛宛出来时,路上都没什么行人了。她站在路边等了半天,也没拦到出租车。宋阅的车在她面前停下来:“没车回学校了?”
“是啊。”
“上来吧。”宋阅说。
其实两个人也快一个多星期没见到面了,秦宛宛一直觉得他太过于心思深沉,捉模不透,可是偏偏对自己又很不错。秦宛宛那一根筋的性子,什么都不懂,哪里晓得宋阅满心满月复的盘算,只想着自己一穷二白的一个穷学生,又没什么姿色,不至于让人家觊觎,就不再客气,上了车对他说:“谢谢少将。”
车在路上平稳地开着,宋阅说:“今天表现的不错,上面好几个领导对你的印象都很深刻。”
“真的吗,其实我都特别紧张,脑袋里面什么都记不得了。”
“看的出来很紧张。”宋阅又问,“你怎么会学竹笛的?是不是家学渊源?”
秦宛宛说:“不知道啊,我爸妈没一个会这个东西的,我自己都特别奇怪,为什么非要叫我学这个。我爸爸小时候对我特别严厉,别的事情都好商量,就是我只要一学竹笛的时候偷懒,指定要挨揍。”她停了一会,“我其实有偷偷想过,我爸爸对竹笛这么执着,说不定因为他的初恋情人就是学这个的。”
“你还真是挺会想的。”
许是觉得自己这样的推测也很荒谬,秦宛宛自己也笑起来:“不过应该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吧,跟电视剧里面演得似的,太不真实了。”
宋阅脸上仍是没什么表情的波动:“那你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
“我还有一年半才毕业呢,所以暂时没考虑过。”秦宛宛有点苦恼,“其实我这么笨的人,学的专业又是英语,根本就是鸡肋。在n城要是混不下去的话,我就回去溪桥。宋少将,您知道溪桥这个地方吗?”
“听过。”
“要是您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去看看。溪桥特别漂亮,又没有空气污染,晚上躺在自己家屋顶,都能看得见漫天的星星。低头一看,河里面也满是星星的倒映,特别美,怎么看都看不腻。”秦宛宛说。
“我以前听过一个人提起过溪桥,她说,”宋阅缓缓开口,“溪桥是最适合和相爱的人厮守到老的地方。”
秦宛宛听他声音里面带着别样的情绪,估计这样的话应该是他逝去的恋人说的吧,不然他也不会流露出这样的神色来。
车在n大学校门口停下来,秦宛宛本来还想说几句宽慰的话,不过也没机会说了,她就准备下车。“宛宛,”宋阅开口叫她。
“嗯?”
“以后不管是在哪里,最好都能保持你现在的这个样子。”
“现在这个样子?”秦宛宛抓抓头发,“可是我同学都说我现在特别没心没肺。”
宋阅不置可否:“回去吧。”他递过来一张纸条,“这个是我的私人电话,你要是有事的话,可以打电话给我。”他没有说出口的是,有时候,没心没肺也比尝过肝肠寸断的滋味要幸运的多。他倒希望这个小丫头可以一直像现在这般,无忧无虑,每一天都是彩色的。那个小丫头的身影越走越远了,宋阅这才对司机说:“走吧。”
这时手机响起来,他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语气不悦地说:“怎么了?”
“大哥,你最近可要小心,爸爸去n市开会了。估计又要去找你麻烦了。”
宋绍纬是他的二弟。宋阅兄弟三人,他是老大,除了绍纬之外还有三弟宋绍钧,三兄弟之中,只有他从了军,老二老三都是在做生意的商人,老二是个浪子,花丛中游离惯了的人,说话都是油腔滑调的。宋阅早年离开家,在军队闯荡,和家里的关系并不十分亲密,但是血缘关系放在那,却是怎么样也割舍不了的。“知道了。”他淡淡地应道。
“大哥……”
“还有什么事情?”宋阅眉头都皱成一团了,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宋绍纬一向害怕大哥,一听他这个语气,就跟老鼠闻了猫的气息似的,立刻说:“没事了,大哥,你自己小心啊,小心老头子又去找你的麻烦。”
“行了,我知道了。”他挂了电话,思绪似乎还没有从那个小丫头的身上挪回来。
家教中介的效率还是很高的,秦宛宛没两天就接到了电话,说有一份不错的家教要介绍给她。秦宛宛周六一大早就兴冲冲地起了个大早,还特意把自己一贯扎着的马尾放下来,好看起来成熟一点。
做家教的地方在市中心的一个高档公寓里面,秦宛宛在门口报了名字,那保安在一个厚厚的本子上翻了半天,才抬起头说:“秦小姐,我们的来访登记名单里面没有您的名字,所以抱歉,我不能让您进去。”
秦宛宛急得直跺脚,马上就要到约定的时间了,她可不想给雇主留下第一次见面就迟到的印象。秦宛宛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哀求道:“大叔,你就帮帮忙吧,我是个学生,来这里做家教的,我不是什么坏人。”她说着从书包里面掏出学生证,“你看,我是n大的,正儿八经地大学生。”
那保安大叔看秦宛宛嘴甜乖巧,被缠得心软了,就拨了那个雇主的电话,说了几句,然后对秦宛宛说:“你等着,她马上就下来接你。”
“哎,谢谢大叔啊。”
她等了没几分钟,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俏丽身影从里面走出来,她惊喜道:“罗老师?”
罗岚看了一眼秦宛宛:“宛宛,这么巧啊,你就是那个来做家教的大学生啊?”
第一份兼职就遇到熟悉的人,秦宛宛直在心里感慨运气好,忙不迭点头:“罗老师您好,我就是家教中心推荐的那个学生。”
罗岚跟保安打了个招呼,就领着秦宛宛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笑着说:“你叫我岚姐就行了,老叫我老师,太客气了。是你的话,我就放心了。我本来还担心要是来了个陌生的孩子,会不会有问题。”
“您放心,我一定尽力的。”
“其实你要做的事情也不难,就是陪罗霄做做家庭作业,每个星期三星期五和双休日过来,每天两个小时,到我下班就可以了。”罗岚还补充说,“罗霄有点调皮,你别介意。”
“没事,这个年纪的孩子都调皮,我有心理准备的。”秦宛宛说。
罗岚说着开了门,领着秦宛宛走到书房里面:“霄霄,来和新老师问好,叫姐姐。”
那个叫罗霄的孩子不情愿地抬头看了一眼秦宛宛,然后闷着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秦宛宛笑着说:“罗霄,你好,我叫秦宛宛,你可以直接叫我宛宛。以后我们相处愉快啊。”
没想到罗霄年纪小,酷劲十足,哼了一声,头转向一边,就是不肯看秦宛宛。
罗岚有点尴尬:“他是这样的,宛宛,下面就要辛苦你了。我晚上还有个演出,所以要先走了。”
“行啊,罗老师,您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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