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宛宛和蒙锡越通了电话,就去洗澡,洗完出来,发现手机上好几通未接来电。♀都是宋阅打过来的。这段时间为了蒙锡越的事情,她忙得几乎没有和他通过电话,他一开始打了几次,她没接到,他就隔了好几天没有打。
也许,他说想和自己在一起,只是说说罢了。他那样的人,不会对自己有多久的新鲜感的。蒙锡越才是自己喜欢的人。也许过了一段时间,宋阅就会完全忘记和自己说过的话。她根本就不需要太过考虑宋阅的想法。
她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但是却不能摆月兑心里不断出现的罪恶感,她都不知道这种愧疚感是对蒙锡越还是对宋阅。
秦宛宛想了下,还是给宋阅拨了电话。那边几乎是立刻接起来的,宋阅的声音明显非常不悦:“秦宛宛,你最近是被送到火星去了?”
“宋阅,我现在在上海。”秦宛宛说,”我在浦东国际机场这边。“
“你在那里做什么?”
“我知道蒙锡越为什么要和我分手了,他出了车祸,不想拖累我,所以选择和我分手。我已经办了签证,明天早上的飞机去美国,我要去找蒙锡越。”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几乎低得听不到了,虽然她一直告诉自己,宋阅对自己一时的兴趣只不过是新鲜感罢了,但是那种歉疚感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甚至还有几分忐忑,不知道宋阅那样的性格,会做出什么样的回应。
也许会大发雷霆吧。
可是出乎意料地,宋阅并没有说什么,他甚至还低笑了一声,然后说:“秦宛宛,你真够可以的。”然后他就立刻挂掉了电话。
秦宛宛模不准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既然她从来都是立场分明的,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她这么告诉自己,可是心里并没有好受一些,仍然有几分怪怪的,好像如鲠在喉。秦宛宛看着屏幕上宋阅的名字渐渐暗下去,深吸一口气,把手机放到一边。他们会各自回到自己的生活。
不再有交集。
秦宛宛有些认床,在酒店的床上始终睡不安稳,一直到半夜十二点多才看着电视睡着。昏昏沉沉似乎睡了没多久,就听到有人在使劲敲酒店房间的门。秦宛宛吓了一跳,这大半夜的,谁会没事来敲自己的门?她缩在被窝里面,颤抖着声音喊道:“谁、谁啊?”
“是我,梁锐,快点开门,秦宛宛。”
秦宛宛拖鞋都没穿,跑过去,铰链也不敢拉开,只露出一条门缝。门外站着的的确是梁锐。她打开门:“你神经病啊,梁锐,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梁锐走进来:“你要去美国?”
“嗯。”秦宛宛说,“宋阅告诉你的?我明天早上九点多的飞机。不过,你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啊?”
梁锐语气不善:“我叫人打电话挨个问浦东机场附近的酒店,一个个查的。秦宛宛,你真行啊,说走就走啊。”
秦宛宛还莫名其妙:“我去一趟美国,怎么就招惹你了。”
梁锐说:“你就这么走?宋阅中枪了,你知不知道?”
“骗人,晚上我们还通了电话。”
“我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宋阅在杭州医院抢救呢,他在那开会的。具体情况我都不清楚,他现在在的医院整个都被封锁了。歹徒还没抓到。”
秦宛宛见他神色冷峻,眼里还有担忧,确实不像是开玩笑,她问:“宋阅,他没事吧?”
“你觉得呢?”梁锐说,“子弹打在心脏附近,情况很危急,医生还在抢救。我是来带你去杭州的。不管怎么说,你都要过去看看他。”他说完还补充了一句,“你应该知道你在宋阅心里面的分量。这个时候,你不能就这么去美国。”
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为什么偏偏是在自己要去美国看望蒙锡越的时候?为什么他偏偏在这个时候受伤?秦宛宛忽然觉得很无力,她说:“可是就算我去了,也没有什么用处啊。♀梁锐,你放过我吧,我明天早上九点钟的飞机,我要是去看宋阅,我自己的计划就全部泡汤了。”
梁锐脸上竟然显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来,他皱着眉头,几乎都是在哀求了:“宛宛,你去看你的前男友难道就急于这一时?你男朋友没有生命危险是不是?迟一天两天又有什么区别呢?可是宋阅不一样,他不能等,他现在命悬一线,还在抢救,孰轻孰重,你真的就分不清楚?”他见秦宛宛还是不乐意,急了,“秦宛宛,你怎么这么冷血啊,宋阅对你怎么样,你难道是瞎的看不见吗?我们跟着他这么多年,就没见他对谁这么上过心。就算是作为一个朋友,你也不应该再这个时候撒手走掉,太自私了!你明知道宋阅这个时候最想要见到的人是谁。”
秦宛宛简直欲哭无泪,她什么时候竟然变成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了,每一个生病的人见到自己,难道都会瞬间康复吗?她本来都以为会就此和宋阅划清界限,再无交点,偏偏摊上这样的事情?梁锐义愤填膺的指责叫她无言以对。宋阅对她的好,对她的照顾,她并不是看不到,甚至很多次,她都能感觉到他眼神里面的炙热,看着自己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竟然是罕见的柔情万种,令她不敢直视。可是……一想到还在美国等待着自己的蒙锡越,秦宛宛的心就又揪起来。她怎么会陷入这样的选择里面?
梁锐说:“你和我去杭州,我帮你改签机票,要是宋阅月兑离危险了,我下一秒就送你来机场,绝对不耽误你一分钟。”
秦宛宛的脸苦着:“怎么可以这样?”
“秦宛宛,我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到底要不要和我去杭州看宋阅?你自己想好了,你对宋阅,是不是真的就能做到不管不顾,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管,即使他是命悬一线,你也可以毫不在意?”梁锐看着她,“你要是觉得可以,那我不会拦着你,也不勉强你。”
秦宛宛站在原地好久,梁锐就站在她跟前,她无可进退,他的话像鞭子一样毫不留情抽在她的耳边。
一边是受了重伤的宋阅,一边是期待已久的蒙锡越,她到底该怎么办?
梁锐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秦宛宛的回答,他失了耐心,咬牙切齿地狠狠说:“秦宛宛,你真够狠心的。我真是看错你了。”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秦宛宛抓着他的手臂,连连说:“我跟你去杭州,我跟你去杭州。不过你答应我,要是确定宋阅没事的话,立刻就要送我来机场。”
梁锐含糊地答应了一声,就提着秦宛宛的行李往外走。
车开到医院楼下时,天刚蒙蒙亮,医院楼下聚集了很多媒体,还有穿着军装严阵以待的士兵。秦宛宛一晚上没睡觉,早已疲惫不堪,被梁锐拉着穿过封锁线,直到了顶楼的病房。射进宋阅身体里的子弹已经被取出来了,只是宋阅还在监护室观察室里面。
梁锐带着秦宛宛过去时,叶肃回和雷显都坐在走廊上,看到梁锐过来,他们都站起来。梁锐走过去:“怎么样了?”
“子弹差点伤到动脉,取出来了,不公过情况怎么样还是要看后面的观察。”叶肃回看了一眼秦宛宛,说,“医生说只要醒过来就没什么问题了。”
雷显说:“最怕醒不过来。”
梁锐听了有些烦躁:“别胡说八道。宋阅那样的人,才不会早死的。”
秦宛宛一言不发,明显心不在焉,梁锐说:“宛宛,你要不要进去看看他?”
她似乎无意识地点点头,等回过神来,又连忙摇头:“算了,我就在走廊隔着玻璃看看就好了。我进去也做不了什么。”
梁锐看她一眼:“你还是进去坐着吧。和宋阅说说话。”
她只好点点头,有护士走过来领她去换特殊的防护服,她跟着走,脚步都是虚浮的。
看着她的背影,叶肃回皱眉:“你这样把她弄过来,对她不公平。”
梁锐显然为这事已经纠结了整整一个晚上,他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秦宛宛要是哪天知道了一定会恨死我。”
雷显冷笑一声:“你觉得宋阅会让她知道?”
叶肃回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来情绪,声音清淡:“即使是宋阅,也会有失去分寸的时刻,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瞒得住一辈子。到那时候,宋阅才有的头疼。”
不过那都是别人的事情了,在爱情这件事情上,没有人是完全的聪明人。也没有人可以全身而退。谁要是陷进去了,那就是万劫不复的事情了。强硬冷血如宋阅,也会有这样的一天,也不知道是他的幸运,还是秦宛宛的不幸。叶肃回想到这里,拍拍梁锐的肩膀:“别想那么多了,以后的事情,谁还说不准了。”
梁锐看着秦宛宛走进病房,几乎立刻就是要后悔了的。
宋阅很多年没有做过梦。他有军人必备的过硬的心理素质,他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甚至,连自己做不做梦,他都能够掌控。他向来以为,梦里面出现的事物,是一个人心里面最脆弱、最恐惧的事情的物化,这对于习惯操控一切的宋阅来说,是一个非常致命的事情。他不喜欢做梦,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没有弱点,恰恰相反,他的弱点比一般人更加致命,所以他甚至不能面对。因为一旦面对,只消一眼,就能让他溃不成军。
这么多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筑起了如此坚固强大的防线,其实只是因为对手太过于强大。
他的阿基里斯之踵,是一个女孩子。
梦里面她背对着自己,乌黑的长发及腰,散落在腰间犹如满树的垂杨柳。他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她回过头,但是那面容好似在迷雾之中,看的不分明。宋阅又往前走一步,发现自己一脚踩空,掉进了深渊。
宋阅睁开眼,就看到了坐在病床边上已经睡过去的秦宛宛。她穿着笨重的防护服,只露出巴掌大的脸,她的脸色苍白,似乎是没有休息好。他仔细想了下,脑袋里面的意识在慢慢回复,最后停留在脑海里面的是一声刺耳的枪响,还有心脏处传来隐隐的钝痛。
原来不是做梦。
他把她耳边落下来的头发别上去,轻柔地抚模她的脸颊,像是自言自语:“这是你的选择,既然你回来了,我便不会放你走。”
每个人都有弱点,既然无法摆月兑,就干脆接受,把自己的软肋牢牢地护着,别人休想碰触分毫。这才是保护她和保护自己最好的方式。
何况,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谁还能、谁还配给她更好的保护,更好的生活?
错失先机这样的错误,一辈子犯一次就够致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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