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抿了一口茶说道:“以后再去,今天在这坐一会儿去住店休息。”
“不要。”
“不要什么?”他一发怒这女子马上不敢说话。
青琓有些置气,还有些难过,生闷气。
“琓儿,你不是不懂事的人。”
于是像是做傻瓜一样坐了一下午,整个过程茶水换了一壶一壶,糕点点心换了一批一批。
青琓一发愣无聊玄烨为了气氛就说些奇怪的故事。
比如他少时出宫碰见一个巫婆会做法事,能隔空点穴,当时不懂事冲撞最后大病一场。
还有去打猎的山林中出现一个莫名其妙的白胡子老头可以纵观世界大千各种奇特之事。
休管这些十分真假,两个神奇的故事就把她带入无限深思沉默之中,直到天微微暗下去她还在眼睛空洞般思索这件事。
玄烨拉着她出去到住店随着小二开房进门,然后关上门,她还在一脸迷茫的样子。
“想吃点什么?”
青琓抬头看他:“怎么会突然变出一只兔子来?真有这法术吗?”
“嗯?”他一时迷糊随后点点头,“若是知道我不就成神仙了?”
“可你是天子,天上的龙神下凡。”
玄烨搂住她笑起来:“我可不是什么天子神龙下凡,和大千凡人一样会生老病死。”
“不会!”青琓看着他坚定的说道:“旁人都说皇帝就是真龙下凡,你肯定不会死!”
他熟读西书科学,人怎么样他心里了解,若真有长生不老,始皇帝不早就活到现在了,她认真且如此笃定的说话,心里有点暖暖的。
情到深处低头吻住她,辗转反侧好一会儿终于松开。
“你说的对,我不会死。不过现在我需要出去一两个时辰,你呆在这里千万不可走出去,外面有人保护你,琓,不要让我担心。”
“要去哪里?”
天气很冷,玄烨又加穿很厚衣物,青琓上前给他穿戴,他回答:“不会危险,你也看见周围都是把守保护我的,不必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
他低吻下她的手,再三叮嘱:“不要让我担心,一定呆在这里不要出去。”
青琓很听话的点点头,送他出门。
传说这是酒楼,可怎么看怎么觉得侦探基地,几乎全是守卫的私服官兵,而且装修的清雅庄重,根本不想普通酒楼。
看似广阔却非常暖和,她有些挑床,躺在这软绵绵的地方有点睡不着,尤其是外面还有一群人围观着,非常不自在没有安全感。
起身穿好衣服在房间走来走去,都要子时他还未回来,心里突然冒出心燥不安。
外面忽有灯火闪亮,接着听见一串紧促的脚步声,没有一会儿房门被推开。
他身上还落了一点小雪,青琓赶紧走过去轻轻打掉。
“冷不冷?”
玄烨扔掉披风握住她的手:“这样晚怎么还不睡?”
“心里突突不好受,就在这等着了。”
他脸色不好又在极力压制不想她看见。平时她不在意其他因为在皇宫中无需挂念,今日却格外敏感。
玄烨安慰她:“不必担心,我不过出去看些人,并无大事,担心了是不是?”
青琓点点头,想说话,或许想说不要走,或者是带我和你一起走好不好,忍了忍没有再开口。
这么久她其实一点都不了解他,只知道他心事匆匆不便打扰,所以休息的时候大气不敢出一下,静静躺着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人忽然开了口。
“你可想过回家,想你的父亲?”声音很低可这午夜静悄悄格外听的清晰。
身边的人好一会儿没有说话,玄烨手指模了下她的脸,拇指移到她的嘴唇,最后停留在脖子上。
有点痒痒的,她笑出声。
“不要,好痒,不舒服。”
“嗯?”他继续反问。
她依然笑嫣兮兮:“不想,我只要跟你在一起谁都不想。”
前些日子做了多少准备要问这句话,只怕得到的答案会心如绞割,如今这样轻松和欢快,她纯净的一丝难受都没有。
玄烨搂着她到怀里。
“琓儿,我很幸运。”
“怎么幸运啦?”
“琓儿是个让我放心的好孩子。”
她不愿意了:“我不是孩子,我已经是大人了,我什么都懂。”
玄烨轻吻下她:“我长你十岁余,同你这样大的时候还未享受过一丝情感欢乐,所以不想你跟我一样。”
她埋在他胸膛:“我应该早生几年,那样就可以跟你在一起的时间更长些。”
他默默说道,声音细微却听得分外清楚:“我还是希望你晚一些。”
这样你就不必像宫里很多女人一样为了利益走过来,让他烦忧和不甘,那个时候一切都无能为力,保护不好任何一个人,一心只想着掌权夺回所有的东西,任何东西都放不进眼里。
一整晚她睡的很安心,他也从未有过的安详。
办完事他们在吃午餐的时候宫里人报信来,说沅贵人小产了。
玄烨心头一紧,放下所有连忙进宫。
在春玉阁本来痴傻的沅贵人见到他,从内心迸发出来的苦楚而痛哭流涕。
玄烨抱住她一言不发,女子的哭声压制住所有的悲情,这是一种无法言语的母亲丧子欲绝,声音让人全身发麻,所有人看见这景观都潸然泪下。
“皇上,臣妾该死未能保住孩儿,可这孩儿并非自然流下,还请换臣妾一个公道!”
一开口就是满怒的愤愤不平,玄烨搂住她眼睛瞥向远处矗立的青琓,扭头对定妃说:“定妃,带暨妃出去。”
随后搂紧沅贵人:“虞茴,朕知道你心里伤心,朕回来了,不要再担心。先养好身子,这件事朕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她满脸泪痕无语凝咽:“臣妾自得皇恩从不敢造次惹事,不知到底惹了谁被下此毒手,月复中四月孩儿都不放过,如今让臣妾好痛苦难安!”
他放沅贵人躺下,站立起来。
冷眼扫了一下所有的人,最后看向太医。
“朕且问你话,一五一十作答。”
“微臣遵命。”
“前日晚餐沅贵人服用什么?”
太医跪在地上应声回答:“酉时御膳房送来的乌鸡汤,晚些时候吃的红枣羹,微臣当时把脉前询问把东西已记载下来,娘娘并无其他症状,一切安好。”
玄烨没有说话,转身看着温贵妃:“温贵妃,沅贵人的事情朕全部交由你协助,如今出了事你怎么跟朕交待?”
皇帝从踏入这春玉阁宫门的时候温贵妃已经下跪未起,闻言赶紧叩首。
“臣妾该死,不能护好沅贵人龙胎,还请皇上降罪。”
“如何降罪?朕只出去一日这宫中就闹得天翻地覆,朕可是信任你方才让你治理六宫,不明不白出现如此歹毒之人怪罪你什么?能解决问题吗?”
温贵妃一股子委屈却不敢出声,一直赔罪:“臣妾失职请皇上责罚,臣妾一定尽快查出真凶给皇上沅贵人一个交代。”
玄烨扭头看向云嫔:“你素日与她交流最好,怎么如此不小心?”
云嫔站在沅贵人身边正哭泣,听此说话泪腺滑落不停。
“臣妾昨日与沅贵人还在御花园相好作伴,她身子骨好好的,从有孕开始就没怎么不适。今日传来这样消息臣妾还不相信,实在不知其中缘由,沅妹妹素来小心谨慎不可能乱服药物莫名摔倒滑胎,还请皇上明察。”
桂嫔也跪在地上泪眼打转苦苦说道:“皇上只走一日便有人敢这样大胆,臣妾也恳请皇上查出害龙嗣凶手还后宫清静。”
玄烨并没有立刻决断或者说些什么,转过身走到沅贵人身边。轻声说道:“虞茴,朕从没有不把你放在心上。三日之内朕给一个答案,你心善懂事理解朕的处境,这几天好好休息不要徒增烦恼,晚些时间朕再来看你。”
沅贵人依偎他身上低泣的说:“臣妾自知在皇上心里位份不重,只怕这道关卡过不下去。”
玄烨手指抚掉她的泪无言,随后闭上眼睛低头吻了下她的额头,起身离开。
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厌烦透了,对他来说要找出凶手太容易了。
心结越结越多。
这么些年来,当这个皇帝除了自己能够肆意妄为的下决断以外,好像从来没有完全**的做过任何事情,就算封他的琓儿为妃也掺杂着其他的因素。
皇宫里这么多女人,每个人都需要他去关心,面上私下里都需要面面俱到,有些人生活的久了,五年十年甚至十几年一下斩草杀掉心里不免有些难过。
这种不快和除掉军权大臣不同,这些人都是真真他的女人,每个人都见过相处过的人。
每次后宫出现风波,他都需要速战速决,不留痕迹。就算勉为其难放掉其性命最终还是好感全无,看见心里就犯恶心。
而后宫这地方从来就没有清净过,隔没多久就要自己的不快加一把火。
这么久了,他还是有点不适应。
回到乾清宫的时候青琓还在等着他,玄烨从宫外回来衣服还没来得及换掉一来就去了春玉阁,抬头看见她有些劳累的说道:“琓儿先回去,朕这些天要陪着沅贵人,过些日子再去看你。”
青琓微微点头,看着他的样子突然心里莫名有些激动,只是一个时辰的转变,从外面到这里面,他整个人变的那样快和不同。
鼻子一酸好难受。
“我觉得心里难过,但不知道怎么安慰你。”
“琓儿。”他打断她的柔情,“先回去,朕现在很累。”
她没有再说下去,轻轻移走步子离开。
表面上宫里风平浪静,每个人都正常的生活着,内部早就风起云涌。
一时间各个谣传开始在内宫疯传。
温贵妃平时面善不多事,这件事却足足让她气了一天。
她办事一直非常认真和细心,就算没有得到过皇上特别的关爱,可在他眼中也是得体知心,今日训斥实在难以下咽的苦楚和难过。
这件事查了一上午半点头绪都没有,操作的人实在是太过精明,从春玉阁到御花园这个路程所有守卫的人全部一个个询问遍了没有一点头绪,饭菜是正常,所有人都是正常,没有一点点漏洞可钻。
晚上再次询问太医饮食吃药状况依旧没了一点线索。
隔日去春玉阁,沅贵人已经两天没有怎么吃东西,脸颊消瘦很多,呆呆的眼神一点光泽都没有,见到温贵妃就问凶手是否找到。
得不到答案又哭了起来,温贵妃安慰了好久方才停顿下来。
中午见到玄烨一五一十把进展相告,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也并没有说什么。
“雅敏,不要跪了,起来吧。”
“臣妾不敢。”
他忽然问道:“云嫔这两日可安分?”
玄烨这么一说话温贵妃迅速抬起头:“皇上的意思是?”
“没什么意思,朕已经一年多没有召幸过云嫔,你知道为什么吗?”
温贵妃满脸的震惊和不解:“皇上是怀疑云嫔她”
“先起来,地板凉。”
温贵妃虽然见过大风大浪,可每次出了事情都是有依据可查的,今日却如此蹊跷和不同,竟然一点门路都没有。
玄烨继续说:“去年她宫里的太监和宫女一个死一个残废都是出自她手。云嫔啊,她太聪明了,聪明到朕实在是想知道她接下来想做什么。”
“皇上——皇上怎知这件事,当时报慎刑司是宫人打架导致,怎么会是云嫔?”
玄烨冷笑了一声:“雅敏,当时鳌拜朕怎么除去的?”
温贵妃不知何意,微微一愣随后说道:“皇上和宫内几百名太监密练武功最终智勇拿下叛臣,全天下子民均知如此,所以?”
所以随处都是他的内线和密探?
他放下手中的书本:“你说这件事朕如何处理最得当。”
温贵妃压制下心中跳动,思索一刻冷静分析道:“这件事并无确切证据,臣妾不敢直接定论。只是臣妾有一事不明,皇上既然知道云嫔心思不宁,为何看着她和沅贵人在一起?”
玄烨拉住她的手口气温和:“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和沅贵人打交道那样久不了解她的为人吗?初见时倒与琓儿几分相似,还未宠幸一月就锋芒毕露,心思极强,做事圆滑。处处针对暨妃,相处一月朕便知道她远不及暨妃的万分之一,这件事迟早是要发生,而且肯定要牵扯琓儿身上,所有朕带她出宫避开此事端。”
温贵妃几乎惊呆了,那样的惊呆发出的眼神仿佛从来不认识这个男人,他那样缜密和一丝不漏,所有的所有他都清清楚楚观在严重,她从前就知道暨妃有些不同,今日却发现所有的一切都不同,现在的结果竟然全部为了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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