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善雄开车赶到时安海已恢复了正常,低头靠在石桩上握着手机坐在路边全身都是血。
李善雄被吓的够呛,急急忙忙开车把她送进医院,医生说伤口太大得打麻药缝针,缝完针再处理了些她身上其他伤口,全部弄好后都大概都凌晨三点多。安海借着未散光的酒劲儿和麻醉剂裹着绷带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李善雄这才得了空闲坐在走道中的椅子上,一双微微颤抖的手沾满了血。
他起身走到走廊尽头左侧的卫生间里,低头认认真真混着洗手液洗了好几遍手,然后从一旁墙上挂着的抽纸盒里抽出几张纸沾上些水,掏出口袋里安海一直在麻醉前握在手心的手机,用力擦去凝固在屏幕上的血。
安海麻醉前似笑非笑的问了他一句,她说,哥,他为什么不能来?
李善雄素来不是什么矫情的人,只是这句话真的是太久,太久,又一次听到,听得他胆战心寒。
她第一次问他这句话时还很小,母亲离世加上安城没时间照顾她,于是被父亲带回自己家中寄养。安海一开始是真的不爱说话,但是该有的礼节教养都有,每天背着书包扎着简单的马尾准时准点上学,成绩不突出也不至于差到请家长的地步,不会闹着要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会故意委屈自己什么需要都不说。
只是,她不会像父母不在身边的同龄人般每天哭着闹着找家长。
唯独一次,那次她在学校和其他小朋友比赛背人跑步时摔倒,骨折了。从医院打完石膏后,缩在李父的怀里一路哭着回家要爸爸,谁哄谁安慰也没用。最后少年时期烦躁的李善雄跑到她面前说,别吵了!你爸是不会来的!
坐在沙发上的人终于嚷了起来,凭什么别的小朋友磨破了那么一点皮就能见到家长,为什么我却只能在这里?他为什么不能来?!为什么?!是不是我死了他都不能出现?!
他为什么不能来?是不是我死了他都不能出现?
今天与多年前一样,他依旧无言以对。
手里的电话蓦地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一串号码,他接起。
“安海!我告诉你我们拿到奖了!”电话刚接起听筒那边便传来了兴奋的声音,周围还有些嘈杂,“是不是很棒?!”
“嗯,恭喜,恭喜你。”听出对方的声音,李善雄更是丝毫不隐藏自己声音中的不悦,直接嘲讽的说出口,“安海出了车祸,在医院里,你现在能来照顾一下她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紧接着一连串慌张的声音。
“她还好吗?很严重吗?”
“能让她接电话吗?”
“缝了多少针?”
很多很多没有因果理由的询问最终换来李善雄一句,你自己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不行我,我后天才回韩国
“那祝你在国外行程顺利。”即便自己也是明星,明白身为明星的家人或是爱人总会遭遇这样的情况,可如今他只站在安海亲人的角度主观对待这件事,他说,“权志龙,你给不了安海一个稳定的家庭,你给不起她这辈子最想要的东西。”
然后,掐掉了电话。
为了防止感染,安海第二天留在医院观察伤口,李浩杨特意来探病表达了对自己无尽的谴责顺便在护士的搀扶下到楼下洗了个胃。
期间她一直绷着张脸不碰手机,可每当电话响起时又急切的想要接,一看来电显示又黑着脸挂掉。李善雄当然知道她在等谁的来电,昨晚他对权志龙说得那番话不知道听在他耳中究竟有没有用。
下午出院回到家的那天晚上,他总算来了。
穿一件简单水洗牛仔外套全副武装的打开门,身上卷着从北爱尔兰带来的冰霜,吸吸鼻子走到正边小口吃水果沙拉边看电视的安海身边,有些胆怯有些试探的模模她额角被纱布掩盖的伤口,问,疼吗?
安海摇摇头,不说话的继续吃水果,目光凝固在屏幕上。
“对不起。”摘掉墨镜随手搁在茶桌上,看到她下巴上还有被蹭破没结痂的地方,皱着眉说“下次别喝那么多酒了,如果再出事的话我真的会担心死的,也不小心点,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
“这个时候你跟我说这种话?”转头难以置信的看说话说得理所应当的人,眼框泛红声线抑制不住的抖了起来,“当时大街上就我一个人,估计就是死了尸体也要第二天才被发现!你呢,那时候你在哪里呢,在万众瞩目下吧?你真的担心我吗?昨天连一个电话都没有!现在在这里说这种风凉话,你怎么这么恶心啊!啊?!”
“不是,我这只是就事论事。我当然很担心你,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
“真不公平啊,你出事的时候我总在你身边陪着你安慰你,我呢?我出事就得一个人面对。凭什么哪?”
“安海你不要这样,每个人都会发生意外的,就算只是普通的恋人也会有出事时对方不在身边的时候”
“可是你,一次也没有陪在我身边不是吗?大成为了他女朋友可以说谎去照顾她一整天,你呢,你连为了我提早一天回来都不行。”
“在你跟我交往前难道你从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吗?再说了我是队”
“是啊,你是队长。”挑挑眉冷笑一声点头赞同,气极后倒是冷静了下来,扭过头用力抹掉眼角的泪,“没错,是我自己选择要跟你在一起的,没错啊是我选的,是我贱。”
“安海,对不起,以后你出事我一定会第一个冲到你身边的,不要生气了好不好~”软下声音抱住她,“我不能失去你的。”
“谁信!哼!”怀里人随意挣扎了两下瘪着嘴吸吸鼻子委委屈屈倒在他怀里说,“我真的好害怕啊。一个人真的很不好,真的。”
她本就不是喜欢耍小性子之人,会发生这种事自己也有过错,生了一会儿气被他哄哄倒也就好了。过了几天权志龙得了闲,两人开车到郊区参加他朋友的乔迁宴。
据说他那朋友是很有钱还很有闲情,房子盖了一年多时间,特意请外地专门做装修有名的师傅带团队过来装修,墙壁别人顶多抛光两次就好了,而他的要求就是必须什么疙瘩都没有,墙壁看过去得跟个平板电脑屏幕似的。完全吹毛求疵。
开了一个多小时车终于到达,安海透过车窗探头看着面前的建筑,微张着嘴半天不说话。驾驶座上的人偏偏脑袋看到她这样笑着问,怎么,有那么好看吗?
谁知那人说,“不是,你看他家盖得跟法院似的。哇,那罗马柱实在是高大上啊。”
“那以后我们也盖个这样的房子住?”
“不要,我要住也住小平房,度假山庄知道吧,绝对住那种的。哈哈你看哈到时候我们都老了,然后我们就可以把那当疗养院住,哎哎哎如果我们多盖几座还能租给别人!哇这又是收入啊,啧啧啧我真是太精明了。”
“是啊是啊,小精明,下车吧!”解掉安全带下了车,其实正式的乔迁早办了一次大型的,这次只算是小型私人聚会,基本都是上次有事来不了的人。毕竟这房子花了主人家太多心力,如今总算盖好,誓要让所有朋友观瞻一遍他的房子。
安海坐在权志龙身边看他和其他人你来我往的喝酒,实在看不下去偷偷拉拉他袖子说你开车少喝点酒,他却毫不在意的挥挥手说没事醉了就找人送我们回去。
酒桌上的人看到他俩嚼耳根子自然明白两人的关系,但权志龙以前会带来的女人通常都是面容姣好或画着别有心机的luo妆或大大烟熏妆别有风情的女人,今天这个病患算是怎么回事?有了猜想难免讨论几声,安海少在酒桌上抛头露面自然不知自己已成为别人碎嘴里的主角。
可权志龙自小混迹娱乐圈,风言风语光是看人嘴型都能猜出几分内容,于是带着几分酒气坐回椅子,在众人探究的目光中夹了一筷子海鱼放在安海碗里,这举动的亲密关系不言而喻。
而安海此时正低头认真吃自己碗里的东西,也没注意到其他人的目光,只觉得碗里莫名其妙多了块海鱼肉,自然觉得奇怪,抬头看坐在旁边的人直接把碗里的肉夹到他碗里,声音有些不悦,我不吃。
“干嘛不吃?”声音一下就沉了下来,“什么时候这么挑食。”
权志龙爱面子是大家众所周知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他特意夹得菜扔回他碗里,自然是拂了好些面子,难免有人笑出声,这看热闹的心理便又多了几分。
“不吃就是不吃,我不想吃不行吗?”她的声音也抬高了些,伤口还没愈合如果现在吃海鲜过敏的话伤口很容易发炎,恢复时间必然要更久些,这么简单的事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粗心到让自己吃海鲜且不计较,这样的口吻又算什么?
“不吃拉倒。”
作者有话要说:五一快乐吗?谢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哒~男女嘛,总是喜欢为有的没的事情吵架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