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和卢家这几年来日子十分的不好过,先是被大皇子截了胡,借着卢玉绣的事情赢得了仁义大度孝顺的美名——大大的让秦明轩长了脸,朝野上下暗中对着秦明轩都要道一声好,即使皇帝再不喜欢,再不满意,碍于舆论名声,也得让秦明轩在朝中开始参政。
而三皇子和卢家却被皇帝记恨上了,二皇子和郑家对他们也没好脸,虽然皇帝希望用卢家牵制大皇子,但绝对不想被自己布下的局套了。三皇子和卢家的行为在皇帝看来既是不忠又是倒打一耙,堵心的很。
三皇子秦明玉很是老实了一段日子,想着等时日久了,皇帝总会忘记他的不是。而且大皇子虎视眈眈,二皇子也不甘示弱,等过些日子,皇帝总是要他出来牵制两方的。
可人算不如天算,三皇子想的没错,但这并不包括卢玉芬来了那么一出。私开铜矿,还是打着他的名声,让大皇子和二皇子抓了个正着。即使他自己知道冤枉,可却无能为力,只能让皇帝把他厌恶的紧,直接骂出了不孝,也就断了争夺皇位的可能。
三皇子恨死了大皇子和二皇子的落井下石,可更恨卢家对他的欺瞒和利用。他是不信一个女子能有这么大能耐敢打着他的幌子敢做下这等事,倒是卢家的当家太太是个见钱眼开,利欲熏心的,说不准就是卢家一家瞒着他干的。
不过,即使如此,三皇子也只能私下愤恨,不会去和卢家撕破脸,毕竟,卢家是他外家更是他最大的支持者。所以,他只能忍了,对着卢家稍稍责备就轻轻放下了。好在他的胞姐嫁给了纪晨,让纪博稍稍关照了他一些,日子还不算太难。
宋家进京皇室中人心知肚明,是皇帝为二皇子找来的外援。可惜,宋家并不愿意乖乖的就为二皇子当牛做马,他们好像更倾向于大皇子。这样的结果也是皇帝始料未及的,三皇子起先是难受之后却是嘲笑。
但他从来没想宋家会和他扯上关系,而事实就是那么凑巧,他的门人从深山之中找寻到了传说中的血灵芝,虽然只有那么小小的一块,但三皇子心中的野心却被这小小的血灵芝点燃了。
崔太后寿诞那日的话言犹在耳,即使大家都知道那是说给皇帝听的托词,但这话确实大庭广众之下说的。太后和宋家就必须认下,不然就是欺君之罪,所以,得血灵芝娶宋玉就成了一个等号。血灵芝那样稀有都被他得到了,这是不是说老天爷都在帮自己。
三皇子知晓宋家是皇帝为二皇子找来的后援,但没关系,他也是皇帝的儿子,娶了宋玉可不算辱没了她。崔太后寿诞之上刚刚以血灵芝的借口推拒了皇帝提议的二皇子,再拒绝他这个三皇子,那么就是明摆着瞧不上皇室子弟,即使贵为太后,也不能蔑视宗室,不顾皇家威严。到时候,理就会在他这边。
所以,即使知晓自己不是宋家女婿候选人,三皇子还是用血灵芝提亲了。闹得众人皆知,惊动了皇帝,三皇子没有通过宋家,只拿着聘礼到了朝堂之上,羞羞答答不好意思的表示他和宋玉的姻缘天赐,希望皇帝成全。
毕竟崔太后刚刚说了宋家老太太要求亲者用血灵芝提亲,三皇子就无意之中得到了这许多人看都没看过的血灵芝,这不是缘分又是什么。皇帝瞧着跪在地上求他赐婚的三儿子,又气又恼,这宋家可是他早就看好留给二儿子的。
宋家各个方面都是十分有利的,皇帝虽然气恼崔太后和宋家的不识抬举,可也不想就这么废了这张王牌。且又抬高了三皇子,把朝廷局势又弄乱了。他又不想让众人觉得他太过的厚此薄彼,也想恶心恶心宋家,让他们知晓万事不是他们说了算。于是就让三皇子去宋家说去,让宋家自己决定要不要他这个女婿。
崔太后听闻三皇子的举动后十分的气恼,觉得三皇子是故意和她作对,来打她的脸。宋家更是如此,三皇子从来都没有在他们的计划里。宋家众人心里明白,他们既然来京了,博的就是一个从龙之功,再保家族三代富贵。
三皇子在皇位争夺上既不占长又不占嫡,更没有强力外家和皇帝宠爱。这样的位置最为的尴尬,想要越过嫡长大皇子和简在帝心的二皇子,那好比白日做梦,不切实际。
所以,宋玉这个宋家嫡女,如此身份如此地位,绝对不会用在这么一个弃子身上。三皇子也料到了这样的情况,所以才会想到去皇宫请自己的父皇赐婚,博一搏而已。去了宋家说亲,宋家客客气气招待了三皇子。
然后,由端瑞长公主说了高僧对宋玉八字相克的忌讳,很凑巧的就是三皇子的八字和宋玉的十分的不配,两人不适合结成夫妻。三皇子心中早就有了底,并不失落,道了几句有缘无分,只后还双手把血灵芝奉上,以表示即使有缘无分,但也不忍佳人早逝,尽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三皇子也算将了宋家一军,在朝野上也赚回了些名声。宋玉有了血灵芝,皇帝又派了最好的太医去医治她,把她的身子骨治好了。至此,宋家没了借口,不得不替宋玉选择丈夫,彻底的站队。
纪安前些日子因为身世的事情忙得团团转,虽然有惊无险,但也十分的累人。纪晨和他现在是定了名分,以后即使有人再想借着这个出什么幺蛾子怕也是不能了。纪安心里还是挺满意的,纪府里为了平息谣言,郑氏的足是不能禁了,德顺即使不耐烦郑氏对纪晨的苛待,但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跟郑氏对着干。
因为身子以后快八个月了,德顺既要管着公主府又要顾着侯府,就有些吃不消了。以前还有白氏可以帮着她管,现在有了先前的换子疑云,为了避嫌,管家权德顺就不好再交给白氏了。
而纪老太太年纪实在是大了,她是管不起来了。最后,德顺再愿意,还是得把管家权交给郑氏这个名正言顺的侯府夫人。郑氏自从害了纪晨那次之后,在纪府里的势力就一步步缩减了。纪博辖制着她,不让她去找纪晨的麻烦,白氏精的很,又有诰命又有纪老太太护着,郑氏拿她没法子,只能干看着。天天在佛堂里数珠子,心却静不下来。
原先郑氏以为自己害了纪晨破相残疾,众人怪罪,她自己也吓到了。这才安安分分的在府来呆着,不敢再怎么招纪博的恨。但随着纪晨又健健康康,疤痕也没留下一块的出现在众人面前,郑氏就觉纪晨和白氏一样,都是会装的,用了苦肉计,让纪博恨上了自己,还帮着白氏翻了身,自己是上了他们母子的当。
有了这样的想法,郑氏看着纪晨怎么看怎么不舒服。特别是以前即使暴露了纪晨是白氏之子,纪晨对郑氏也是十分的尊敬的。每每郑氏对他视而不见,或是横眉冷对的时候,纪晨心里难受,但都不会下她的面子。即使郑氏对上白氏,纪晨也并不偏帮白氏,心里还是有些向着郑氏的。
可自从惊马之后,纪晨是对郑氏冷了心绝了情,见了郑氏也是客气疏离。郑氏若是发脾气撂脸子,纪晨也不受着了,直接转身就走,不再理睬郑氏。下人们都是人精,看着纪晨这个以后的侯爷并驸马对着郑氏没什么感情,也都活了心思。
郑氏身边从郑家带来的亲信早先被纪博罚的罚,卖的卖,并没有留下多少。而府里的家生子们大部分都是白氏和纪老太太的人,他们以前敬着郑氏,虽然看着郑氏身后的娘家硬气,最为主要的是郑氏是府上未来男主人的母亲,是以后府里的老封君,决定着他们的前途生死。
而现在纪晨的态度一明确,下人们虽然面上没什么,心里却是活泛了。等德顺进门,纪博把管家权直接交给这个儿媳妇了。德顺是公主,自己有公主府,纪府给她管家其实有些多此一举。且郑氏年纪轻轻,又没病又没傻,就这么把管家权卸了,众人就明白纪博对着郑氏的不信任和不满意。
郑氏从小到大真没受过多少委屈,即使和纪博闹了那么一出,最后还是如愿以偿的进了纪府。纪老太太再讨厌她,看在郑家和郑后的份上,该给她的体面照样要给她,白氏以前乖的像个兔子似得,就是碍眼的林姨娘母女见了她都得像老鼠见了猫一样,战战兢兢的看她脸色讨生活。
在纪晨身世没爆出之前,郑氏的日子那可谓是过的有滋有味,荣华富贵,里子面子都有了。但等换子一出,纪安早已和她离心,纪晨又是情敌之子,就是这样的日子,她在府里的地位并没受到什么打击。她整天的想着帮自己儿子夺回世子之位,日子过的也算有奔头。
直到纪晨对她彻底死心,忽视她,冷待她,郑氏才发现。纪安外放当官,郑家敷衍不管,这府里竟一时之间没了她的立足之地。而德顺的管家更是触动了郑氏的愤怒,她觉得自己以前担心的事情正在一步步的实现,纪晨就算个白眼狼。以前需要她的势力的时候,所以真相大白之后,装作孝顺,忍气吞声,后来和二皇子闹翻了。干脆就不装了,抓着她的一时错处,用苦肉计名正言顺的夺了她的权,让众人为他抱不平。
纪晨之后对她的冷淡疏离,让她越发的认定纪晨的心怀不轨。对着德顺这个公主,郑氏也干脆破罐子破摔,不给好脸。摆上了婆婆的谱,既然纪晨现在都对她如此了,那她不如趁着自己心意来。反正纪晨不管是名义上还是在外人眼中都是她的孩子,她这个做长辈的,难道还管不了自己的“儿子”。一个不孝,就能毁了纪晨,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德顺即使是公主还不得服侍自己。
可没想到德顺并不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她在知晓纪晨的身世,又得知郑氏竟然害得纪晨惊马。对着郑氏就没了孝顺的心思,她没为纪晨讨个公道早就憋着一口气了。而郑氏还不知道收敛,对着纪晨更加的苛待,还想拿着婆婆的款作践她。
德顺在宫里长大,后宫之中的斗争看得太多,女人对女人的手段,她即使生为公主,耳濡目染也知晓不少。郑氏的段数在她眼里看在眼里不算什么,加上白氏时不时帮衬,纪府之中,郑氏越发气愤和记恨。
对着德顺是恨到了心里,现在管家权到了她手里,郑氏得意的同时,心里也生了旁的心思。在她看来,纪晨就是因为娶了德顺,有了底气才越发的不把她放在眼里,纪博也是有和淑妃结了亲,对着郑家才疏远的。她在纪府如此被动,都是德顺这个扫把星带来的,而若是这个扫把星去了,她再为纪晨去郑家选个女子为妻,内院毕竟是女子的天下,纪晨和她不亲也没什么关系。
即使纪晨和她没有血缘关系,但不代表他的孩子不能和郑家有关系。以后,她和自己侄女联手,有着名分大义,娘家势力,白氏这辈子也别想越过她。郑氏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而她看着德顺的眼睛里也充满了很厉。
纪安心里对着白氏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白氏害了原身,他是个冒牌货。原本占了白氏的儿子的命数和一切,让纪安有些不知所措还有一种愧疚。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即使白氏有许多的不合常理,纪安因为心虚因为弥补,都选择了视而不见,都在为白氏找借口,找理由。
可白氏之后对他的伤害,让他冷了心。之后的一切,让纪安越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白氏,对她既可怜又失望,只能安慰自己,一步一步的来。而这次的事情让纪安知道白氏在纪府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即使纪晨不知道真相,但为了避嫌,白氏在纪府不会再有以前那么有自由了。
这让纪安动了把她接出来住的心思,借着这次事情,和纪博提议直接把他分出来单过。顺便也接了白氏出来生活,这样做既能让那些心中有疑惑的人断了想头,也能让白氏过的自在些。
白氏才四十出头,在现在不过是个中年之人,她不应该就这么在内宅争夺中虚耗自己的后半生。虽然白氏起了坏心,一念之差害了原身,但纪安就是有种感觉,知晓原身要求他做的不是报仇,不是怨恨,而是好好的孝顺白氏。纪安永远记得他想过来的时候,心中残留的意念是在述说着对自己娘亲的不舍和惦念。仇恨,让人变得面部全非,让心变得不再澄澈。
纪安不想让白氏再如此下去,他想把白氏接出府,过自己的生活。即使不能再如以前那样对着白氏心无芥蒂,但至少他会让白氏老有所依,算是完成原身的心愿。
纪安回纪府头一件事情当然是去看纪老太太了。纪老太太年岁大了,这些日子没事就做做小衣裳,为未出世的小重孙准备准备。纪安去的时候,纪老太太正做着虎头鞋,因为眼睛花了,宋嬷嬷帮着穿针引线。
纪安的到来让纪老太太十分的开心,笑着问了好一会的话。等听到纪安想回府接白氏出去住,纪老太太脸上闪过犹豫。虽然她知晓早先外面有些风言风语,把纪安分出去,再把白氏给借出去住,避避嫌才是最好。
但纪老太太作为女人心中也是又担忧的,毕竟,纪安和白氏不是亲母子,白氏先前对他又不好。这亲母子处的不好都能生了间隙,而入纪安和白氏这样,能相处的好吗?
纪安的心性她是知晓的,但毕竟他和白氏相隔了一层,纪老太太心中倒是要掂量掂量的。再者,纪晨是白氏的亲子,让她们母子分离,纪老太太又怕白氏不愿意,心里倒是为难了。不过,纪老太太知道纪安是好意,也没一口拒绝,只是说要问问白氏的意思,再给纪安答复。
至于分家,纪老太太是赞同的。虽然父母在不分家,但这个情况并不适合于纪府。有郑氏在,纪安和纪晨现在还能有些兄弟情谊,可看着郑氏的并无收敛的行事作风,纪老太太怕郑氏又出了什么主意,郑氏会如何纪老太太并不怎么担心,可要是危害到了纪安和纪晨她就不得不未雨绸缪。
分了家,分开了纪安和郑氏,这样,以后就是纪晨和郑氏不对付,对纪安的影响也不大。纪府还是要靠他们兄弟撑着,且以后纪安还要靠纪晨的孩子承欢膝下,照顾终老,纪老太太觉得趁着她还在,让纪安分出去住,也了了以后的纷争。
纪安争取了纪老太太的同意,信心大增,他前些日子和纪博暗示过想分家单过的想法。纪博没做什么回应,纪安也不晓得纪博能不能答应。所以,才要争取纪老太太的同意,纪老太太现在是府里辈分最高的了,她要是出面,连纪博也只能听着。
纪老太太刚刚让下人多做些菜留纪安用膳,就见德顺公主身边的丫头慌慌张张,面色焦急的跑了进来。一见门对着纪老太太喊道:“老祖宗,公主她刚刚摔了一跤,早产了。太医已经来了,还请老祖宗移步,为公主压压惊。”
纪老太太眼前差点一黑,半响才缓过神来,德顺怀孕八个月。俗话说七活八不活,这早产的孩子本就弱,又摔了一跤,纪老太太都不敢想了。纪安赶紧扶着她,安慰道:“祖母,您先别急,公主吉人天相,一定能化险为夷的。有太医在,定会无事的。”
纪老太太现在的心思都在德顺那儿了,赶紧的起身往德顺那儿走去。纪安也被纪老太太拉着手,带着去了德顺那儿。
到了屋子外面,丫头嬷嬷井然有序,虽然德顺的喊声一声赛过一声的的渗人。但这些下人们却并没有乱了套,纪老太太坐在外面等。手里的佛珠转的飞快,嘴里还念着:“阿弥托福,佛主保佑!”
有下人给纪老太太沏上茶,纪老太太已经定了心神。喊了旁边站着的丫鬟,问道:“公主身子骨一直不错,从怀孕后,用的吃的住的行的,无一不精。这出门那次不是丫鬟婆子一大堆。怎么会摔着了呢?”
那个丫鬟有些慌张,对着纪老太太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说道:“公主今日在园子里赏花,忽然遇到了芊语小姐养的猫。那猫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竟朝着公主殿下扑过去,凶残的很。好在公主身边的嬷嬷挡了过去,护卫闻声把猫给打死了。公主受了惊,肚子就开始喊疼。身边的下人赶紧扶公主往屋子里走,没想到半道靠着公主最近的丫头脚下一滑,直直的撞在了公主身上,虽然有人垫着,但还是动了胎气,引得公主早产了。”
纪老太太越听越生气,等听完之后,脸彻底的黑了。对着下人问道:“那那个害了公主跌倒的丫头押起来没有?那路上可曾派人去查看了,是否有什么东西?”
那丫鬟回道:“回老祖宗的话,那丫头已经被人押了起来,护卫也查看了那儿,并未发现什么痕迹。那丫头口口声声喊着冤枉,说是有人跘了她一下,才害她跌倒的。但她朝着公主肚子撞去,行迹实在可疑,嬷嬷们早就绑着她,等着公主生完了再去审问。”
纪安听着这场对话,有种心惊肉跳的前兆。德顺早产,事情发生的太凑巧了,而全府上下,有动机害德顺的只有两个人。一是白氏,二是郑氏,不管是谁,都得牵累到他。作为白氏实际上的的亲子,若此事是她做的,纪安心里也得饱受煎熬。而若是郑氏所为,作为郑氏名义上的亲自,这一手仇恨值怕是拉定了。
再者,纪安怕自己的一时自私,害了纪晨和德顺。虽然他不认为郑氏的作恶需要他负责。但若是他没有私心,公开真正的事实,纪晨或许不用遭受这样的难处和困境。
听着德顺的痛呼声,纪安心更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