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知道 六 道

作者 : 易梓酱

吃晚饭时,桌上无人言语,只有偶尔发出的餐具相碰的声音。♀令我有些难堪的是,这些声响一般是我发出来的。陈璟衡家里用的餐具除了铁质筷子,基本上都是瓷器,一碰就是一声脆响。

又一次在舀小汤碗碗底的一点汤,把汤匙碰上了碗壁后,我抿了抿嘴,不由得红着脸小小声地道歉道:“不好意思。”

爸妈没有作声,哥哥和素芷笑了笑以示安慰我,只有陈璟衡面无表情地开口:“习惯就好了。”

我一琢磨,立刻悄悄抽脚踢了他一下。他怎么也不加个主语啊,万一让大家误会成是让他们去习惯我,那多不好。

果然,爸爸的脸立即沉了下去,剩下的人也略露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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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吃过饭就离桌去书房了,妈妈也紧随爸爸一起离开。又过了几分钟,小侄子的饭做好,素芷上楼去喂他。桌子上渐渐就剩下我,陈璟衡和哥哥。

我本来也想随素芷一起上楼,去看看小丫头,但被孩子她爸抬手按住。

“倒点温水来。”陈璟衡慢条斯理地吃着饭,抽空还来指使我。

我好脾气的站起身来,看着对面的哥哥问道:“哥哥,你要什么吗?”

“不用了,谢谢。”哥哥抬起头微微笑了笑,客气地说道。

“那好吧。”我说着,去倒了一杯温水回来,递给陈璟衡。

陈璟衡没有接,连头都没有抬,只是冷冷地对我说:“喝掉。”

“给我的?”我把杯子收回来,双手握在身前。

“给嗓子哑掉的人。”陈璟衡夹了一口放到自己跟前的小碟子里,没带什么感情地说道。

“哦,”我坐下,喝了一大口,心里有一点感动,但还是忍不住对陈璟衡挑刺,“那这水应该你去接才更好啊。”

“是吗?”吃完最后那口菜,陈璟衡拿餐巾轻轻擦着嘴,悠悠开口。“那等下是我让你喊哑的,我自然会去给你接。”

我发现陈璟衡今天怎么总爱找有歧义的话来讲。什么叫等他让我喊哑啊,臭牛芒!这一句话让我没脸再去看哥哥,也更加不想和他说话了。

陈璟衡就是这个样子,一生气就不爱说话,气极了就阴阳怪气的用几句话把你也说得生起气来,气得也不再说话。

晚餐是素芷和阿姨一起做的,所以晚饭后我主动请缨洗刷碗筷,却没被获准。

“你在家都没做的事,到这儿也没必要做。”陈璟衡拿着笔记本和一摞文件夹在我梳妆台上工作时如是对我说。

我选择性屏蔽了他这句话,反问他:“不是有书房嘛,为什么在这里工作?”

“书房用不惯。”他说得一副很在理的样子。

“那好吧。”我决定不去招惹他,只问,“明天用给你找个办公桌搬进来吗?”

“书房那个就好。”陈璟衡看我态度很好,直接提出了具体要求。

“好。”我站起来,四处打量了一下,考虑把办公桌放在那里比较好。

我们的卧室内部呈扇形,呈弧装的这一面放着我的梳妆台和一张大床,再向右是一个雕花门洞,从那里可以去到阳台和小型衣帽间。不过在这中间有一块不小的椭圆型空间。那里现在放着两把椅子和一个圆桌。

我走过去,看了看。如果把那些桌椅撤掉,放上办公桌,那陈璟衡坐在这里,一边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外面的阳台,一边是卧室,旁边只有一扇隔着衣帽间的门。而且这儿的空间也够宽敞,应该还算不错。

决定之后,我就把这个主意告诉了陈璟衡。陈璟衡没怎么仔细听,不过也回答说好。

这个问题解决了,我又没事可做,就赖回床上打起盹来。

之后,迷糊之间,我只知道陈璟衡把我叫起来过。♀他喂我喝了好些水,又让我吃了两三粒药片。我困的睁不开眼睛,囫囵吞下去,便又睡去,连陈璟衡什么时候上床的都没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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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我醒来发现陈璟衡还在,才想起是到了周末。

见陈璟衡没有醒,我也懒洋洋地躺回去,直到阿姨敲门,在外面寻问我们是否吃早饭。

“马上来了。”我立刻像绷上了发条般弹坐起来,推了推陈璟衡,把他叫醒,连忙去洗漱换衣。

我比陈璟衡醒得早,可是比不上他长期锻炼来的动作麻利,所以当他一切准备就绪时,我还要多用上几分钟。他倒也算仗义,一直站在门边等着我。

我和陈璟衡在餐桌边坐下时,大家都已经静静坐在那里准备用餐了。作为最小的晚辈让一家人等,实属不对,我再次向大家道歉。

爸爸似乎也有些动怒,看了我们两人一眼,板着脸,沉声道:“不像话。”

陈璟衡看起来不以为然,我心里有些难受,尤其是知道早饭又是素芷做的之后。为此,我偷偷设好闹钟,打算自明天早上起,就算是只能帮点小忙,做个下手也要早些起床。

周六这天跟着陈璟衡在c市参观了一整天,周日早上我总算在手机闹钟震动过三遍后艰难地爬起来了。

我蹑手蹑脚地来到餐厅,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几碟刚做出的小菜。厨房里,素芷和阿姨早就忙活了过半。

素芷看到我有些意外,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最后我也没有帮上什么忙,只做了一碟黄瓜丁和小丫头的辅食。从搬过来以后,小丫头的辅食我还是第一次自己准备。

过了一会儿,大家陆陆续续来到餐厅。我这才知道昨天大家该是足足等了我们有半个小时,也不怪爸爸会生气了。

好在今天我和陈璟衡到的不算晚。陈璟衡也不知道是怎么起来的,到的比妈妈还早。

总算可以吃一顿不落后的饭了,我都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谁叫一直以来,我和陈璟衡就像是家中的落后分子,尤其是还有各项满分的哥哥素芷做对比。

值得一提的是我的黄瓜丁很受欢迎,几乎被吃光了呢。当然了,这里面也有我自己努力解决的因素在。

**

饭后陈璟衡还要带我出去,我有点不想动,早起的影响太大了,一整天都好像睡不够一样。

“你这样体质变弱,没什么好的。”陈璟衡单手扣着袖扣,皱起眉头对我讲。

“可我想睡觉。”我说着就又要退回到床上躺下。

陈璟衡立刻双手拉住了我的两只手腕,像是不打算让我在中午之前再碰到床,他语气不善的说:“谁让你起那么早的?”

“我还不是想改观一下在爸爸妈妈哥哥素芷心中的形象嘛。”我心里有些委屈,伸手就想推他,可是没推动。

“没必要那么做,以后就像在自己家一样就可以。”陈璟衡的立场始终没变。

从回陈家以后,每当我想表现一下,想主动去做些什么的时候,陈璟衡就会这样冷冷地对我说。这虽然很打击我的积极性,但是我也有自己会在意的东西。所以我从来没有听过他的。

这次也一样。我直接拒绝道:“不好,我不喜欢,感觉好像不上进的差生。”

“有我给你垫底。”陈璟衡对此毫不在乎。

“可哥哥他们就做的很好啊。”我摇头,完全不赞同陈璟衡的阿q精神。

“为什么要和他们比?”陈璟衡看着我,忽然饶有兴致地问道,“还有,你为什么没叫过我哥哥?”

他的思维未免跳跃的太快了些吧。我都没有时间去找一个好的说辞,只能对他实话实说:“叫你哥哥感觉很怪。”

“那你为什么叫峻茂哥哥?”

“因为他是你哥哥,也比我大啊。”

“我也比你大。”陈璟衡执着的说。

“不一样,而且哥哥没有陈璟衡顺嘴,我喜欢念陈璟衡这三个字。”事实是我觉得叫陈璟衡哥哥太别扭,有点肉麻的感觉。这种感觉只有叫他哥哥的时候有。

“咚咚。”

就在陈璟衡这样两只手拉住我正和我交谈时,妈妈忽然站在门外敲了下门。我转头看过去,这才发现原来房门没有关。

在自己家里住久了便没注意要去关门,而且三楼也只有我们三个人住,我就一直没有着重记得要关门过,此时发现出这似乎是有些不太好。

妈妈依然温柔慈蔼地笑着,她看着陈璟衡,对他说:“俊彦,你爸爸叫你去他书房,说是有事要跟你谈。”然后又对我讲,“云卿,下来吃些水果吧,有洗好的草莓,喜欢吃吗?”

我点点头,跟着妈妈下楼,陈璟衡去了爸爸的书房。

**

我跟着妈妈到客厅的时候,哥哥和素芷已经坐在了沙发上,阿姨正引着小侄子在茶几前的空地上来回地走。小侄子已经会自己走路和叫人了,可有意思了。

我一坐下,素芷就为我倒了一杯茶,又将水果盘向我这儿推了推。我笑着道谢,拣了几个草莓吃掉,味道很不错。擎着茶杯一抬眼,我发现小侄子正直直地盯着我看。

他微仰着头,半张着小嘴,一双大眼睛闪亮亮的,和小丫头的有几分相像,样子可爱极了。看着他,我一时起了玩心,想要逗一逗他。我挑出的一个红得诱人的大草莓,用两指一晃一晃的捻着,走到他跟前,蹲下来对他说:“小晨啊,叫我,叫我我就给你吃。”

我都没有听过小侄子叫过我,可是听过他叫陈璟衡叔叔。

小侄子不怎么配合,只笑呵呵地看着我,默不作声。

我便继续“诱惑”他:“来,小晨,叫我啊,叫婶婶,叫了婶婶就把这颗大草莓给你吃哟。”

“莓莓~”像是听懂了我的话,小侄子忽然激动地巴住了我放在膝盖上的手,大声地叫道。

“不是莓莓,是婶婶,叫我婶婶,叫了再给你莓莓。”我纠正道。

“莓莓!”

“叫我婶婶,婶、婶。”

“莓莓!”小侄子越叫越清楚,越叫越高兴,最后一颠一颠地走过来,扑进了我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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