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晴回头看陆天舜,看见他的瞳眸比外面的黑夜更深更沉,眸光尤为犀利,所以,他那话不仅仅是威胁,更像是命令。
秦晴闷闷地哼了一声。
他的威胁并非是她最重要的考量。只是陆父虽然五十出头,可看着就像风烛残年的老头,天华的死对他已经是致命的打击,他现在完全依靠陆太太,如果将这事告诉他,老爷子会不会大发雷霆,气极攻心?这才是秦晴最担心的,再说,告诉他有用么?他会为她伸张正义么?胳膊肘会往外拐么?
秦晴从来不是意气用事的人,但也并非软弱可欺,审时度势,她现在也只能先吃了这个哑巴亏,反正,陆家她是再也不会来了,除了工作上的事情,陆天舜她以后也是能躲就躲,如果有必要的话,她甚至想她也许应该尽快找一个男朋友,好让陆天舜断了他那不切实际的念头。
也许是她太过传统,想想看,一个女人先和哥哥在一起,然后又和弟弟承欢,不知要被别人怎么当成笑话来讨论,她不愿意那样,更何况,与稳重善良的天华相比,陆天舜像一只狼,狡猾且捉模不定。和这样的男人生活在一起,也挺可怕的。
“你想什么呢?像只猫似的。”陆天舜深沉的目光,再看到秦晴那双水雾般的大眼睛时,不禁又添了几分隐隐的热望。♀
她的眼神迷离中似乎又带着几分坚定,嫣红的小嘴偶尔会被白白的牙齿紧紧咬住,那种陷入沉思,天人交战的样子特别可爱,他抱着她的手不由紧了紧。
秦晴反应过来,立即说道:“我有分寸,不想听你说这些,先把你的狼爪子拿开。”
陆天舜松了口气,反而笑了,拍了拍她的头,“嗯,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
秦晴哼了一声,从他已然放松的怀抱里挣扎出来,一边往床边走,一边告诉他,“我知道你也是个聪明人,我今天的态度就是我永远不变的态度,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陆天舜慵懒地斜倚在沙发上,哼笑着,却是没有说话,兀自点了一根烟,不过很有礼貌地起身去了浴室抽。
这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夜晚将就一下也就过去了,秦晴在床上翻腾
了很久才睡着,最后还是被陆天舜给叫醒的。
他已经又变成了一位风采照人的精英总裁,打扮得人模狗样。
而且给秦晴不知从哪弄了一套衣服,银紫色的修身小套装,穿上刚好合适。
秦晴什么话也不说,穿好衣服,抓起包来就走人。♀
陆太太已经陪着陆父散步去了,家里几乎没人,陆天舜跟在她后面,还貌似关心地问了一句:“你是回家,还是去公司,如果没休息过来,我可以放你半天假。”
秦晴想了想,还是回了家。她和陆天舜的车在岔路口就分道扬镳了,秦晴捡了一个空旷的地儿停下来,从包里拿出那张已经有点揉皱的支票,昨天幸好把它转移到了包内,不然的话就和衣服一样,早被淋湿了。
她打开支票定睛一看,着实吓了一跳,1后面跟着一串零,大写的繁体字倒是很清楚,壹仟万。
我嘞个擦,这数目太多了吧,她简直要倒吸一口凉气。
数目的多少决定着那份亲子鉴定的重要性,它们之间可能是有所关联的,秦晴感觉这背后的迷雾是越来越浓了,撩动着她非得探个究竟不可。
她把支票小心翼翼地收好,不由地就想起了天华,突然就有些多愁善感,抹了抹眼角,把车又开了出去。
回到家,翻出手机充上电,这手机昨天晚上就没了电,如果当时真要报个警什么的,都没的用。
手机里有好几通未接电话,全部来自她的师傅陈嘉乾,最后在深夜三点时还发了一条短信:小晴,我很担心你,担心的失眠了,你不会有事吧。
秦晴的心里就温暖起来,不管怎么说,到底还是有一个人关心她的。
昨晚的陈嘉乾确实有些焦躁,几乎每隔一小时都要去秦晴的门口摁几声门铃,无果后接着再打一通电话,最后不得已才发了一条短信。
他知道秦晴去了陆天舜家,明眼人也都能看出来,陆总显然对秦晴有点意思,已经超出了亲戚的界限,所以他不能再矜持下去了,他已经过于贪婪那种没有任何目的,单纯的美好的交往,随着养母的到来,他知道他必须要采取行动了。
秦晴马上给师傅回了电话,这才得知师傅也没有去公司,而是去机场接他的母亲了。所以秦晴只报了个平安,对昨天彻夜未归找了个借口,寒暄了几句便收了线。
候机大厅,一位化着精致妆容的中年美妇,穿着质地精良的深色长袖裙装,随着人流走出来,她高挺着胸,一脸威严地左右扫视着众人,在看到养子时,脸上才有了点表情,但那绝不是微笑,似乎是更加严肃了。
陈嘉乾马上走到了她身边,很自然地从她手里接过行李箱。
连基本的寒暄都没有,两人只是默默地往出走。
今天是个大风天,在空阔的机场外面等出租时,劲风烈烈,吹得美妇的裙裾翻飞,越发显得单薄了。
陈嘉乾将自己的衣服月兑下来,披到了她身上。
“没想到这么冷,泰国那边已经穿裙子了。”美妇这才出了声,心安里得地拥紧养子的衣服。
陈嘉乾笑了笑,身上只剩了一件衬衣,冷风直灌到了脖子里去,他并没有说话,美妇却又开了口,直截了当,“这里进展怎么样了?我们时间可是不多。”
“没有那么快,阿姨,陆天舜还没有完全信任我。”陈嘉乾随口回答着,美妇的脾气就急切起来,“嘉乾,你的眼睛还能维持多长时间,你不急吗?到时候你连一件珠宝都看不清,谁还会用你当设计师,嗯?那时,我们俩就要喝西北风了。”
陈嘉乾紧闭双唇,温润的脸上渐渐显出僵硬的弧度,他孤峭地立在风中,风吹着他的头发乱飞,他无动于衷地回头望了自己的养母一眼,淡淡地说:“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喝西北风。”
美妇依然不放心,言辞凿凿:“不管怎么样,如果没有我,就没有你的今天,你应该报答我,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如果以后陆氏成了我们的,你就是瞎了,也不打紧,因为那时我们有钱了。终有一天,我要让陆正邦跪到我面前,让林心美那个贱货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还有我的儿子,他一定不是好死的。”美妇说着狠话,眼里又浮动起泪光,“嘉乾,你不是说你对门住的就是天华以前的老婆吗?我想见见她。”
陈嘉乾默了默,方说道:“当然可以,不过,阿姨,你不要和她说起任何事情。”
“为什么?”美妇不解。
“我有我的计划,还不是她知道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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