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烟在车斗里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她紧紧地抱着农妇的胳膊,生怕一松手,自己又会堕入那可怕的噩梦里,好在半个小时后,农用车终于驶进一个村庄,在一户农家院前停了下来。♀
听到门外车停车的声音,院里亮起了灯光。“吱呀”一声,木质院门打开,一个十四五岁扎着马尾的女孩从门里跑了出来。
“爸爸,妈妈,今天怎么这么晚?”女孩勤快地从父亲手里接过一个大保温壶,紧接着,她便发现了车斗里的柳烟。
“刘书燕,说了多少次,半晚上的,你一个丫头家不要随便开门,”农妇从车上跳下来,喊着女儿的大名责备道,“还愣着干啥,先把这个……这个姐姐扶下去。”
柳烟此刻已好了很多,看到女孩走过来,她也撑起精神借着女孩的手爬下了车的侧板。
“谢谢你了,小妹!““不客气”,女孩很严肃地点点头,短短的马尾在脑袋后面一晃一晃。
刘大叔从车斗里拿下了一些铁锹之类的工具,走进院门后放到侧墙下,嘴里叮嘱道:“燕子,这两天活儿多,我和你妈可能回来得迟些,你自己看好家,没事了多看看书,嗯——先把这个姐姐扶到里屋去。
“知道了,爸爸,伙房里有我热好的的馍馍和炒土豆丝,我去给你们端。”
后面的刘大婶制止道:“不忙,你去把你大点的衣服先给我找一件来,我们要和这个姐姐说会话,没事你先别进来。”
燕子乖巧地进了侧屋,柳烟则跟着刘大婶进了堂屋,不一会儿,燕子就拿了件自己的衣服走了进来。柳烟穿上了燕子送来的衣服后,刘大婶朝外面喊道:“掌柜的,进来吧!”
过了片刻,刘大叔走进门,他已经月兑下了耐磨的迷彩服,随身穿着一件老式的灰白夹克。
柳烟知道,老两口是想了解今天这离奇事情的内幕。虽然他们救了她,但贫门小户,真莫名地摊上什么事,那就冤枉大了。对此,她是理解的,所以,见刘大叔进门,她便“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毫不犹豫地一头磕下去:“叔叔、婶婶,今天若没有您们,柳烟就完了。♀你们的大恩,柳烟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老汉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地扶住柳烟的胳膊道,“丫头,你这是干啥?”
“就是,就是”刘大婶在后面扶住柳烟,但柳烟没等老两口扶定,就坚决地在地上又磕了两个响头,待抬起头时,雪白的额头上已碰出一个红印,转眼颜色就变青了。
“哎呀,这孩子,干嘛要行这么大的礼?都青了。”看着柳烟额头的乌青,老两口也是养女儿的,都感到心疼不已。
“叔叔、婶婶,我知道你们心里有疑问,但请你们相信,我不是不-三-不-四的女孩,我是固大的学生。”柳烟不想让恩人对她有所误解,打算把今天的事情向恩人解释清楚。
老两口本来已经不打算再问什么,但柳烟坚持要说,他们也就耐心地听了下去。
窗外,有轻轻的脚步声,刘大叔夫妇都未察觉,但自小耳朵就灵的柳烟却听了出来,她知道那是刘大叔的女儿,但她并未在意,对刘大叔全家,她都是满怀感激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半个小时后,柳烟终于把前因后果都讲了出来,话音刚落,就听到“啪”的一声,原来是刘大叔在炕桌上重重地拍了一把,然后愤怒地站起了身。
“这世道,简直……简直……,这群驴-不下的东西。”老汉憋了半天,月兑口骂出一句脏话。刘大婶正在想一个问题——试图糟蹋柳烟的歹徒为什么会集体晕过去,但丈夫的一句粗口却打断了她的疑虑,她拍了丈夫一把,提醒他注意言辞。
但刘大叔却怒道:“这群牲口,哪能算到人里面,报警,立马报警!”
刘大婶瞪了丈夫一眼,骂道:“报什么警?到了公安局,漫天下的人都就知道了,你让柳……柳烟一个姑娘家的名声往哪里摆?”
刘大叔想想,终于无奈地坐了下来。刘大婶劝住自己的丈夫后,又安慰了柳烟几句,但她一个农村妇女,只能重复那几句,但听到柳烟耳朵里,却分外动听。
“好了,烟丫头,反正他们也没占到什么便宜,恶人自有恶报,你不要多想,只管明天好好的去上学!今天晚上我让燕子来陪你睡。”刘大婶站起身,拍了拍柳烟的后背。柳烟听到窗外的脚步声又偷偷溜走了。
“刘书燕,把饭端进来!”刘大婶朝屋外大声喊道。
过了一会儿,燕子端着饭进了门,老两口把土豆丝和馍馍都推到离柳烟比较近的地方,这细微的举动让柳烟逐渐平静下来的心中更多了一丝安慰,刘大婶最后让燕子陪着柳烟睡在了里屋。自己睡在外屋,刘大叔则去对面的西屋先凑合一晚上。
燕子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待她爸爸妈妈出去后便“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一会儿的功夫,柳烟已经知道了这个农家小户的所有信息。
这儿原来叫靠马庄,刘大叔本是庄稼人,趁眼下刚入秋,还不到收粮时间,便和刘大婶每天到城里去找工。如今全国的建筑行业急性膨胀,建筑材料供不应求,柳烟所在的固州紧靠浑河,浑河是黄河的支流,河滩巨大,砂质品位很高,趁着建筑行业方兴未艾,河岸上纷纷建起了采沙场,浑河河滩有些地方不适合挖机和泥头车作业,所以采沙场老板们便纷纷雇佣像刘大叔这样有农用车的民工去河滩取沙往岸上转运,每天下来,刘大叔老两口的腰包里也能小进二百多元。
燕子还有个哥哥,如今在外面打工,而燕子则在柳烟所在的固州大学的附属高中上高一,固州大学是国家985工程一期名校,其附属中学师资条件也是十分雄厚,成绩低的根本考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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