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日的赶路,他们终于在七日之后进入了王城,大约中午时分,香儿被那人带入了皇宫内院,原本正在用膳的碧昕听到此事,仿佛又看见的新的希望,顾不得吃饭便朝正殿跑去。
看见香儿的时候,她正风尘仆仆的站在那里,几天的赶路让她看似十分的憔悴,看见她碧昕兴奋地拉住香儿的手,好像是许久未见的亲人一样,在这个冰冷的皇宫里,能依靠的本来就不多,尤其是在你的亲人变成敌人的时候,就更加需要亲情的温暖。
“公主,真的是你要找香儿,你知道小姐在什么地方吗?香儿好担心她。”她眼中的担忧刺痛着碧昕的心,如果她知道以前那个可以为所有人付出的人如今变得阴险,狠毒会怎么样?
“我知道,我就是为这样事找你来的。”淡淡的话语安抚着香儿那可急切的心,碧昕说着便拉着她往里走去“香儿,你先用膳,然后好好休息下,明天我带你去找她。”
那时的香儿并不知道她的进宫会给诗梦带来一场巨大的危机,可是碧昕却把它当成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她的心里一直告诉自己,这是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不成她就该联姻尚凌国了。
“你说昕公主派出去的人回来了,而且还带回来了一个姑娘。”原本双指衔着的棋子慕然的停在空中,诗梦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越是怕什么还越是来什么。勉强镇住心神诗梦继而问道“可知那位姑娘长什么样子?”
“听人说好像是东陵侯夫人的侍女,她随东陵侯夫人进宫的时候有人见过她,应该不会有错。”
手中的棋子怦然落地,一脸的煞白让她的脸色极为的难看,身后站着的芳华看见诗梦的失态,有些试探的问道“娘娘,你可安好。”
“出去。”淡淡的两个字偷着十分的不耐烦,芳华知道这是风雨欲来的前兆,识趣的随着众人退出宫外。闭上眼睛心下一沉,缓缓抬起的右手将布满的棋盘淡淡的掀翻在地,棋盘上的棋子散落在地上发出撞击的声音,这么久的布局还是功亏一篑了。如果这一切早已注定,那么是不是这就是最终的结局呢?清风拂过,红色的似火的宫装迎风飞舞遮住了窗外的一切,也遮住了她的曾经。
翌日,碧昕也香儿急步走在前往莫梨宫的路上,香儿神色焦急的冲着碧昕问道“公主,你的意思是说小姐她不但入了宫成了皇上的妃嫔,还性情大变了。”停下脚步,碧昕转过头微点“二姐的性子你是了解的,她不会无缘无故变成这样的。”
“那公主想要香儿做什么?”香儿睁大眼睛看着碧昕。
“我会帮你成为她的侍女,只要你留在她的身边,就一定能知道她的苦衷,只要我们能在联姻之前帮二姐达到她的目的,或许他就会跟皇兄求情让我免于联姻。”
“香儿明白,请公主放心。”
远去的背影中还带着曾经的纯真,仿佛一切在这纯真之下都变得那么美好。莫梨宫内诗梦刚刚熟悉完毕,就见宫人进来禀报说昕公主带着昨日进宫的那名女子候在莫离宫外,听此,正在轻抚眉宇的右手立刻停住了,眼眸刚刚还有得冷淡也变得有些手足无措,看见诗梦这幅样子,芳华轻言“娘娘的脸色不是很好,要不要奴婢去回了公主。”稍顿片刻,诗梦起身言道“不必了,她既然有心为难我,就算今日回了她,改日她也会来得,请公主到前殿奉茶,本宫稍后便到。”
前殿之中,茶香和炉中的香气交杂在一起慢慢的升起,两侧的人没有说话就这么直直的盯着对方,似乎想要把彼此都看穿了。许久一旁的香儿终于忍不住先开口言道“小姐,香儿终于……”话还未说完,就被诗梦一声呵斥打断。
“放肆,如此不懂规矩,在这莫梨宫内你难道不应该称本宫一声‘充仪娘娘’吗?”那一声呵斥当真是直直的把香儿给吓住,她愣在原地,眼中浸出的泪水里写满了委屈,想要张嘴说些什么却最终被碧昕拦住。
“梨充仪教训的是,香儿还不快给梨充仪赔礼。”碧昕的一改常态也让香儿开始诧异,可最终她还是跪下给诗梦赔礼,见香儿这般,她方才舒了一口气。
“看公主的气色,想必身子已经好了许多。”
“有劳梨充仪费心了,本公主这次来便是想谢充仪上次帮本公主诊治之功的。”那诊治两字碧昕说的极重,见诗梦脸色依旧淡然,她继而言道“这小丫头梨充仪之前应该见过,她本是东陵侯夫人的侍女,如今凌氏一族已遭皇兄剿灭,这小丫头又念旧见梨充仪与旧主有几分相似,便哭着求着本公主想要来伺候梨充仪,本公主恰好做个顺水人情,就想把她送给梨充仪。”
“本宫收了她倒是没什么问题,但她的身份毕竟是叛臣的奴仆,虽说皇上已经让落寒山庄的旧人可以继续为生,但是把她留在宫中只是恐有不妥吧。”
“梨充仪放心,皇兄那边本公主自会去说,这个梨充仪大可不必担心。”见碧昕十分坚持,诗梦心智多说无益,站起身朝香儿走去,淡漠的脸上透着不悦,冷冷的说道“想留在莫梨宫倒是可以,只是本宫这人不太喜欢笨手笨脚的,能留在我这里的人都是做事十分严谨,没有丝毫纰漏的,你若做的到便留下吧,只是到时一旦你出了什么事情本宫可不会去保你一命。”话语中带着死亡的威胁,听得香儿心惊胆战,她不敢抬头看眼前这位红衣似火,高傲而又冷漠的女子,慌乱之中急忙跪下谢恩“香儿谢过充仪娘娘,以后做事一定谨言慎行不给娘娘惹麻烦。”
在碧昕的劝说下,香儿最终还是留在了莫梨宫内,可诗梦并没有让她贴身跟随,她也只能留在宫内随意打扫而已。那一晚用过晚膳,诗梦同芳华一起闲步走在御花园内,那夜,月色本是极好的,故此连带着诗梦忐忑不安的心也有了稍稍的好转。
“娘娘,公主将这个香儿安排到你身边分别是在试探您,你为何要收下呢?”
“若是不收,必会有人说本宫心虚,所以这个小丫头本宫不管是收还是不收,都是一步险棋。”
“那要不要奴婢命人盯着这个香儿?”
止住脚步,诗梦侧过头言道“不必了,这个小丫头没什么心思,倒是忆竹,你可派人盯住了?”
“回禀娘娘,已经派人盯着呢?刚刚来报说忆竹已经出宫去了。”
“哦,去了什么地方?”
“辰王府。”
“命人守好莫梨宫,等她一回来就把她给本宫拿下。”停顿片刻,她继而言道“既然不为本宫所用那就除掉她。”这样的话在她的嘴边吐出就仿如渴了要喝水那么简单,杀人已经成了她最简单的游戏了。
月色正浓,忆竹来不及探望四周就往一个方向跑去,仿佛没有什么能阻止她的脚步,回忆刚刚呆在辰王府内室中她右手端着凌月兰递过来的水杯,发抖的手连杯子都端不稳,杯子内的水不断的溢出,看着对面闲散的凌月兰,挺着大肚子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忆竹在杯子放下的那一刻也一下子跪倒在凌月兰的脚下焦急的言道“二小姐,你一定要救我啊,莫清婉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上一次若不是你和姑娘就奴婢,只怕奴婢的双腿就废了。”思虑片刻,凌月兰转过头严肃的道。
“我给你指一条生路,你现在与其求我还不如去求兰婕妤,她原本就和莫清婉为敌,以你的价值对她只怕还是有用的。”
凌月兰说的没错,她此刻除了去求兰婕妤再没其他退路,要想活命就只能让兰婕妤知道她的价值。可是此刻时间已晚,能不能活着就得赌一把了,这一把她赌兰婕妤对莫清婉的恨可以深入骨髓。
兰婕妤的宫门外,忆竹跪在冰冷的石板求着正在守夜的灵秀,散乱的发丝看的出忆竹的焦急,大汗淋淋的让灵秀十分嫌弃,忍着厌恶她低头看着抓着她的手的忆竹“灵秀姐姐,求你让我见见婕妤娘娘吧,此事事关重大,若不亲口跟兰婕妤说,只怕就晚了。”
“忆竹姑娘,我劝你还是尽快回去吧,否则被你家充仪娘娘知道此事,只怕又该生气了。”厌恶的甩开忆竹的手,未来的及离开就被忆竹抱住她的脚哭喊道“灵秀姐姐,我求你了……”
那哭喊声似乎惊动了沉睡的兰婕妤,此刻宫门被打开,一名宫人从里面走出冲着灵秀言道“灵秀姐姐,娘娘说让你带忆竹姑娘进来。”见来人依然吩咐,灵秀只得带着忆竹走了进去。
片刻之后宫内传来兰婕妤惊讶的声音“你说什么?”知道自己有所失态,她急忙收敛沉声问道“你说梨充仪早就不是颜彩荷了,而是……而是东陵侯之妻莫清婉。”兰婕妤的话忆竹并没有回答她猛地站起身走到忆竹面前蹲下问道“你可知诬陷皇上妃嫔,若被人查出一旦不是便是死罪。”
“娘娘明鉴,奴婢冒着性命危险跑来告诉娘娘便是求娘娘保奴婢一条贱命。”
“你先把话说清楚。”
“其实那次从桃园回来……”话未说外,门外的骚动便已将她们的话打断,兰婕妤抬眼朝门口看去,不耐烦的冲着门外问道“什么人在外面吵吵闹闹。”灵秀见此忙出去查看。
不一会儿,灵秀疾步走进言道“娘娘,不好了,梨充仪宫里的芳华姑娘说,忆竹行刺梨充仪,特到此捉拿。”
“放肆,我这里岂容她们想拿人变拿人。”见兰婕妤如此,灵秀忙凑上前低声言道“娘娘,行刺妃嫔是大罪,若是传出去,只怕宫中会有人说是娘娘指使,那时我们便说不清了,依奴婢之见,就让芳华将忆竹带走,此事已经闹大,梨充仪一时不敢怎样,我们不妨去找皇上,求皇上详查,倘若当真如忆竹之言,那么梨充仪……不,莫清婉这欺君之罪是死定了。
低头看了眼依旧跪着的忆竹,眼眸中透出的乞求让兰婕妤有所动摇,可最终她还是不得不让芳华将她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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