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我们在外面就听到了,想必近来咳嗽是愈加频繁了吧?”慕容问道。
鄞赦聿点点头表示肯定,却并不做声,不知是不是因为察觉到了脚步声亦或别的什么,只伸出带着书卷气息的手,端起杯子,送了些水到嘴里。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东西频繁了许多?”熟悉不过的声音才刚刚飘到他们的耳边,倾凰的身影就闪入他们的眼帘,宛如翩翩而来的蝴蝶,扑腾着脆弱却异常华丽的翅膀,都不用宫人引路的,自顾自的走了进来,似乎早就成了这夜来殿的常主顾。
“竟然都不等我一起进宫。”她撅着小嘴,看向慕容倾羽跟药王,俨然一副受气孩子的模样,装着生气,却眨巴着一双水光清明的眼睛,复又问道:“快交代!你们背着我在暗暗商量些什么呢!嗯?”
眼见慕容跟药王都面露难色,相互对视了一眼,正想说些什么,倒被鄞赦聿抢在了前头。“我们能说些什么,不过是些闲话,哪里能提起你的兴趣呢。”他那双极其好看的丹凤眼一晃,像是夜空里明亮的星星:“你果然是记挂着我,才回宫几天就心心念念的往我这夜来殿跑。”
这般调笑的话语,回到往日里倾凰也许会嗔笑着说句不要脸,脸皮比城墙还要厚之类的话回敬过去,而此刻却是收缩着祖母绿宝石般的眸子,随手从果盘里抓起一个李子朝着他丢了过去,然后转向慕容,盯着他看了半晌,咬了咬花瓣般的唇。♀
“你们不用瞒着我,我都知道的,这家伙的病治不好了是不是?”她就这么怔怔的看着慕容的眼睛,仿佛能从那里面读出一切。
鼻子一酸,她的眼睛便红了,似乎有什么东西汹涌着一发不可收拾。
炙热的,模糊了视线的液体,犹如哈哈镜一般,让眼前的人都变得不真切起来。
鄞赦聿呆了,看着那个女子泫然欲泪的样子,刹那间觉得自己的心被掏空了一块。
也许孤光说的没错,他是愿意用自己的血,去换她的一滴泪的。
可是倾凰终是没哭出来,竭尽全力将那些晶莹的液体忍了回去,仓惶一笑,在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空灵的美感。“罢了,是你双手沾染上太多的血,命该如此,早知道就别去做什么杀手组织的老大了,少了那些孽,说不定命里会有峰回路转是不是。”
“丫头…”这样自嘲的话语,叫慕容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知道,在那个倔强的女子心中,并非嘲笑他的命多半是因为他种下的因得到的果,而是在嘲笑自己帮不到他。
“没事的,倾凰…多活一天是一天。”她语气里的失望,叫他一个病人反倒安慰起她来,像是互换了角色。
沉思了许久,看到容貌里尽是爱徒影子的倾凰流露出的表情,银发老人吁了口气,模着胡子缓缓道:“医术玄奥,我们学到的不过是些皮毛。千奇百怪的方子都被前人记载在册,等我跟云儿回到翊国,细细的翻阅医术,关于血毒的只字片语总是有的。”
“师公当真?”
“放心吧,老头子不会骗你,好久没遇到这般的难题,我们会尽力帮他的。”
“丫头,心情好些了吧?师父都开口了,可别再苦着一张脸,就算我们同意胤雪也一定不同意。”慕容道。
倾凰在鄞赦聿腰间狠狠捏了一把:“听到了没?在师公没找到法子前,凝露紫罗丸不说,就算是用上梦昙当糖吃,我都要吊着你的那口气!”
在面临绝望的时候,只要寻得那么一点点的希望,就是继续走下去的动力,不至于颓败放弃。哪怕只是骗人的,他们也依旧执念的相信,那希望,是真真切切的。
说不定是船到桥头自然直,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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