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愣,随后便抽出那双在胤雪手心里停滞住的手,用深碧色的眸子对上皇后积满了风云诡变的凤眼:“母后所指为何,倾凰不明白。”
“哦,不明白?”皇后轻笑了一阵,竟直直的走到了倾凰的面前,将她的手掌重叠在自己的掌心之中。她的指头很好看,水葱似的指甲留了两寸,染上了火红颜色的蔻丹,像是六月九月里开到火焰般荼蘼的凤凰花,更别提她无名指跟尾指上带着的金色护甲,勾勒着极其繁复婉转的花纹,还镶嵌上了名贵的鸽子血,没有丝毫的杂质,成色也实属罕有。
平日里倒不觉得,如今一看,这金色的护甲着实太过招摇,晃了人的眼。
便是皇后这般的动作,再加上她脸上十分怜惜的表情,倾凰的心里顿时便没了方寸,不知道她究竟想说些什么,又想做些什么。可强烈的直觉却告诉她,一定没什么好事。撇开她与皇后本就在对立面上不说,光是沈允碧的死,皇后定是早就记恨在了她的身上,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最有意思的是,皇后虽然恨她入骨,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却偏偏还要装作一副大度端惠的模样来,倒是叫那些粉面的戏子都自愧不如了。
深宫浮沉,没有过硬的心计与手段,是断断不能生存下来,想着,她倒是有些替那个便宜师叔公不值起来,也不知他的偏执,是不是全部源自于她的背叛。更不知道,若是他没死,沈宜萱见了他,会是怎样的景况。
那张脸,褪去了丑陋不堪的疤痕之后,原本的模样,她可还记得。
倾凰唯一知道的,即使是过了那么些年,那便宜师叔公的心里仍是放不下她,且不论是久别重逢还是执念复仇,都依旧是为她来了。
奈何,出师未捷身先死,之后的故事,也就未可知了。
“倾凰你聪慧过人,怎么会不明白呢?只怕是装傻。”皇后伸出染着蔻丹的指头,在倾凰白皙如玉的手背上摩挲而过,大抵是用护甲刮到了她,倏地,倾凰的手便反射性的收了回来。
皇后并不恼,弯曲了手指,低头看了看自己宛若红花的指甲。
“本宫原想着,若你肯认错,这事儿也就罢了,毕竟薇儿无大碍,本宫也就懒得追根究底。可似乎,你并不想这样呢。”
“母后的意思是,太子妃落水之事与凰儿有关?”
话已至此,锋芒毕露,就算是个傻子也能听出皇后话里的意思。胤雪顺势将倾凰往身边一拉,拢了拢她单薄的身子,侧脸温柔的一笑,然后迎上了皇后的双眼,说道:“母后母仪天下,统领六宫,定然是耳清目明,心思细腻的。凰儿嫁来曦云许久,她的秉性如何,母后难道不清楚么?凰儿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这样的话语,说的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坚定而刚毅,语气却也拿捏的恰到好处,不多不少,让一直不做声的赫连祈炎都是一愣,有片刻的晃神,不知是在想些什么。